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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令月心内嘶喊，面上一片死寂。
就在两人沉默对峙时，门外传来了侍卫的声音：“殿下，皇上急召。”
战北寒皱了皱眉，站起了身：“你好生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
时间匆匆，辗转半月有余，已至初冬，落雪纷飞。
萧令月的病已经痊愈，而战北寒却一直再未出现。
这日。
萧令月正独自在院里舞剑，雪落满身，却挡不住满身的热血。
战北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他心一动：“令月。”
话落下一秒，萧令月回身，长剑直指向战北寒心口，紧贴着衣料，差一点就捅进去！
战北寒却丝毫不惧，反倒是看着脸色苍白的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冬日天寒，你该多注意身子才是。”
萧令月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战北寒语气笃定：“你舍不得。”
闻言，萧令月手一抖，却无法反驳，她沉默着将剑收回了身侧。
许是因之前的大病，纵使已经养好了身子，萧令月还是消瘦了不少。
战北寒走上了前，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令月，嫁给我好吗？”
这话若是放在从前，萧令月定然会无比欣喜地应下。
但如今听来，却字字皆是讽刺！
“殿下有事不妨直说。”
战北寒身子一僵，他缓缓放开了她。
他抬了抬手，早已经等候在一旁的两名宫女分别端着两个托盘走上前来。
一个托盘里放着的是鲜红的喜服，另一个是锃亮的盔甲。
“前几日北漠叛军又起，朝中无将可用。”战北寒语气沉重，“令月，你是想嫁我，还是替我出征？”
闻言，萧令月明显愣了下。
对上战北寒复杂的目光时，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拿起了盔甲——
第十章
冰凉的盔甲，却带给萧令月无比的熟悉。
她甚至没看那喜服一眼：“出征前，我想去我父母的坟前祭拜一下，还请殿下应允。”
见她这般疏离的模样，战北寒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应了声：“好。”
得到答复，萧令月便收回视线朝外走去。
白雪染染，慢慢遮盖了她的身影。
萧家祖坟。
北风吹着纸钱翻飞。
这里并无杂草，甚至还有新添的香案，估计是时时有派人来清扫和祭拜。
除了战北寒，萧令月想不出旁人。
只是人都已经死了，再做这些事又有何意义？
她敛去那些杂思，屈膝跪在了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爹，娘，女儿不孝，现在才来看你们。”
几乎是开口的一瞬间，萧令月眼眶就红了。
萧家遭此劫难，全是因她看错了人，信错了人！而自己非但无法报仇，如今甚至还要顺着他的意再次上战场！
萧令月闭了闭眼，将泪水掩去：“爹，娘，这或许是女儿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了。明日我便要去北漠镇压叛军，归期不定……”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瞬，才又开口：“往日你们总教导女儿要忠君爱国，身为将门儿女，纵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才算无愧自己，无愧祖宗，无愧天地。”
“女儿时时刻刻也不敢忘，只是……”
说着，萧令月的眼睛又忍不住泛红：“只是一个人真的好孤单，你们走慢一些好不好，等等我……”
然而她这句恳求，却始终无人回应。
雪不知何时停的，四周百里，一片寂静。
萧令月独自在这里待了一夜，直至到了出发的时辰，她才动身去到了城门口。
十万大军已经整军待发，这次出征与往日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是战北寒也来了。
视线相交的瞬间，萧令月漠然的收回目光，就要整军出发。
战北寒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慌了一瞬：“令月！”
他抓住了萧令月勒着缰绳的手，不顾场合，脱口而出一句：“平安归来。”
“我在京城等你，曾经许你的承诺，依旧作数。”
往日，无论战北寒说什么，萧令月总会笑着应下。
但这次，她却连回应一句都不愿。
萧令月冷漠地抽回手，置若罔闻般对着大军下令：“出发！”
随后率先策马离去——
战北寒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马蹄扬起的灰尘渐渐吞噬最前方萧令月的背影，心中莫名发慌。
明明她还如当年一般，是大凉第一女将军，最让他心动的模样。
可却有什么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战北寒有一种预感，他好像要抓不住她了……
转眼两个月过去。
自从萧令月出征北漠，大胜的捷报便不断传回京城。
原本人心惶惶的压抑气氛也有所缓和。
东宫。
战北寒小心翼翼地摆弄着手中的凤冠，眼里是止不住地笑意：“做工这样精巧，她会喜欢吧？”
他言语中带着不确定，还带着些无来由的害怕。
战北寒心里清楚，萧家一事的真相他瞒不过萧令月，也知道是自己对她不住。
但大局面前，他真的别无他法。
如今，战北寒只希望等萧令月凯旋回京后，他们的感情能回到一开始！
近侍跟在他身边伺候多年，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开口附和：“殿下放心吧，萧将军定然会明白您的心意的。”
“按着战报上的脚程算，现下萧将军就该进京了，殿下您……”
近侍提议的话还没说完，殿门却被一把推开。
一名侍卫慌张地跑了进来：“殿下，萧将军……萧将军出事了！”
战北寒手下一抖，凤冠直直砸在了地上，珠翠散落一地——
他呆呆望着地上的狼藉，大脑一片空白，随后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一路飞奔，战北寒心中不安愈发强烈。
下一瞬，他脚步生生顿住！
京城门口，整齐的大军一步步走进来，和去时的意气风发不同，他们每个人的头上都系着一条白绫，面色悲戚！
战北寒心沉了下，萧令月呢？
他努力在大军中搜寻她的身影，却始终没有踪迹。
这刹那，慌乱袭满了心头。
战北寒一把扯住了副将许如安的衣领，厉声问道：“萧令月呢？！”
许如安默了瞬，声音泛着哽咽：“将军她……死了！”
他永远忘不了那场本来必胜的战役，在最后一刻，本能直接杀死敌将的萧令月却选择了同归于尽！
许如安永远记得那柄长枪刺进萧令月心口时迸溅出来的鲜血，那么滚烫，又那么冰凉！
而这一切，都是拜眼前人所赐！
许如安看着眼前明显愣住的战北寒，近乎报复般的开口：“将军临死前留下话，说京城有她死了都不愿再见的人，于是我将她葬在了边关。”
说着，他掏出一封信交给战北寒，“这是上战场前将军让我交给您的。”
战北寒呆愣看着眼前泛黄的纸，颤着手接过。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害怕。
他忽然意识到，或许从选了盔甲的那一刻起，萧令月就没打算再活着回来。
战北寒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展开，信上是萧令月的亲笔——
“江山我守住了，我不要你娶我。战北寒，我的命给你，你把我的亲人还给我，好不好？”
第十一章
战北寒一字一句地读完了萧令月的绝笔，掩藏在心中的悲伤无以复加。
他从没想过，他们之间会是这样的结局！
而萧令月甚至于死后，都不愿再回京城。
他的令月，想必已是恨极了他，连最后的一丝念想也不愿再留给他。
许如安向他拱了拱手：“臣斗胆恳请太子殿下随我去见见萧将军。”
战北寒向来沉稳，第一次这般慌了神，他颤抖着声音开口：“去备马，她是死是活，我总要亲眼见着……”
然而，他话音未落，皇上的圣旨就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