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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唐卓斩钉截铁道，“个人习惯而已，理解理解……”
到此，唐卓基本能判定，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奇葩，只是一般的沙雕罢了。
“吕先生，我们还是说租房的事吧，您也见到我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啦，不租给你租给谁啊，刚才的事我全程围观了，房租给你打个九折，就当是给唐小姐这份坚持正义敢于直言的精神点个赞了……”吕扬打开手机，“来，咱们加个微信，以后房子的事就直接和我联系吧。”
唐卓也呵呵地附和着笑，心想，这脸丢得还算值得，起码房子顺利到手，还拿到了折扣。
扫码，通过好友，这事儿就算谈妥了。
唐卓看了一眼吕扬的微信 ID，礼貌和教养及时地阻止了她笑出声来。
秋夜黄瓜，还挺符合吕扬这形象的。
“唐小姐，如果你有朋友要装修需要设计的，记得要介绍给我，物美价廉，童叟无欺。”
“啊，好……好的。”
“我吕扬，还有扬帆起航，都将是中国首屈一指的设计品牌，信心的保证！”
吕扬拍了拍胸脯，目光坚定如革命志士，接着下一秒，有个人从他身边走过去， 瞬间画风突变， 眼神随着那人飘了过去，肆无忌惮地欣赏着，同时还自顾低语道：“这小子的肌肉真结实了，天天举铁还是有效果的呀……”
唐卓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还不是一个单纯的沙雕，而是个取向成谜的沙雕。
每一趟都是不虚此行，华特纳，一间神奇的酒店。
“所以，他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理财顾问喽？配不上你这位名牌大学讲师呢！”
钟以璇啃了一口汉堡，咯吱咯吱地嚼着，蓝牙耳机的那头，唐卓道：“你先别吃东西了好不好，明星不是都要身材管理吗？”
“那也得吃饭啊，这年头不吃饭的都去参加女团了，我这样的干饭人也就只能参加美团了，你继续说，那个洛……洛什么？”
“洛海尧。”
“不重要，我关心的是，你就真看上这么个理财顾问了？”
“也不能说是看上吧，就是觉得吧，他是个值得好好的，深入地研究一番的现象级存在。”
“深入？怎么个深入，这是虎狼之词吗？”
“钟以璇，我这是学术讨论，你思想能纯洁点吗？”
“好，我端正态度，那么唐卓小姐，请问你看到人家的时候，心里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波澜？”
“不同寻常？波澜？”
此刻回想来，唐卓满脑子都是洛海尧那张有棱有角的脸，那八块腹肌的上半身，以及，说话时候那种悠然自得到有些欠揍的神态，竟连他说过什么话都不太记得请了，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句“你太平了”以及“此处是否应有一声道歉”。
不对，这苗头不太正常。
“卓儿，你还在听吗？”
电话里半晌没有回话，钟以璇唤了几声，隔了几秒，只听得唐卓的声音缓缓传来，“你瞧着，我要拿下洛海尧，让他乖乖做我的观察对象，年末的职称论文就靠他了。”
“好吧，祝你早日梦想成真。”
钟以璇拿起手边的剧本看了几行，心想，有出好戏可以看了。
唐卓这头电话刚刚收线，那头手机就又急促地响了起来。
“爸，什么事？——什么，我妈晕倒了？！现在怎么样了？严不严重？快送医院啊……好，我马上请假，明天一早就回兰屿！”
第十四章 狭路再相逢（1）
陈茂吉抱着双臂，面色严肃地盯着洛海尧。
洛海尧从电脑后抬头看了一眼，“吉少，你保持这个姿势站在那里已经二十分钟了，不难受吗？”
“我这是想突出我对你不满的态度。”
“你这样突出的只有你的腰椎间盘。”
“……”
陈茂吉捶桌，“洛海尧，你居心不良，专门坑我是不是？”
洛海尧面色平静，“吉少，何出此言？”
“虽然你师父已经不在了，刘子琳好歹也还是你名义上的师娘，你让她来做我的助理，有什么目的？”
“怎么是我让她来的呢？当时在场那么多人都看到是你求着子琳留在安建做你助理的，再说了，子琳虽然没有出来工作过，但是做你的助理，只需要漂亮让你有面子就够了，你平日也没什么正事，子琳以前经常主持各种派对，社交应酬这方面是她的长处，我把一个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有问题吗？”
“那为什么一定是我？”
“子琳为人单纯，心又软，别人我怕她吃亏上当。”
“我就不会让她吃亏上当？”
“嗯，你不是很聪明，她也没可能会喜欢你，安全。”
“……”
陈茂吉不得不承认，洛海尧的话虽然句句扎心，却莫名让他觉得十分有道理，竟一时无法反驳，于是只得傻傻地敷衍着应了，赶紧把这个话题翻篇过去。
“那个唐卓呢？你又是在哪里怎么招惹上她的？”
洛海尧眼皮也没抬，“就这个房间，在床上，睡了一觉认识的。”
陈茂吉惊愕，仿佛听到了什么旷世骇俗的话，一副被雷劈到的震惊表情。
“【创建和谐家园】？你这种禁欲系的也……也玩这个？
“只有一夜，没有情……”洛海尧淡定道， “而且，你从哪里看出我禁欲了？”
“你不是对女人不感兴趣吗？”
洛海尧轻笑：“性别男，爱好女，我只是不喜欢有香水味的女人，不过，如果她们改用 82 年 Mouton，就另当别论了。”
陈茂吉眉头皱得跟被使劲搓揉过的纸一样，怪异地纠结着，很有自知之明地觉得凭他的智商，他或许这辈子也找不到一种合适的打开方式，才能让自己在和洛海尧对话的时候稍微不那么别扭着难受。
“快十点了，你还不回去？”
陈茂吉恍然，“差点把正事忘了，明天和我去趟兰屿吧，老爷子派我去考察那边一家四星酒店，看有没有可能纳入安建旗下。”
洛海尧道：“柏溪？一无是处，没兴趣。”
陈茂吉长吁口气，默念着清心咒，冷静下来之后，说：“据可靠线报，悦鸣对柏溪倒是很有兴趣，势在必得。”
“悦鸣是搞科创的，盯着酒店干什么……你这线报确定可靠？”
陈茂吉坚定地点头，洛海尧打开电脑上一个文档，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双眼如搜索引擎般搜着那关键字。
“悦鸣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发现什么了？”
陈茂吉伸头去看，却不明所以。
洛海尧指着电脑上的一行字说：“盛创，柏溪的大股东兼实际控制方，UIU 的第二大股东，盛创经营遇到问题，资金链一度断裂，为了向悦鸣争取注资，不得不让出 UIU 的股权，间接便宜了悦鸣。”
“这和柏溪有什么关系？悦鸣又为什么要采取这么麻烦迂回的手段啊，UIU 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煮熟的鸭子了。”
“煮熟的鸭子也有可能飞，所以悦鸣就出了这霸王条款，逼迫盛创把柏溪也一并让出来，如意算盘打得真漂亮，我还是太心急了，让吕祥悦那个老狐狸有所警觉了—看来得放个风声了。”
“什么风声？”
洛海尧点点手指，思索片刻，道：“就说，柏溪那块地皮以后会成为悦鸣的重点项目科创基地园的所在地。”
“这不就等于说，悦鸣这次收购柏溪是恶意收购？！”
陈茂吉云里雾里，没耐性再听下去，把电脑盖子一合，“你就给句准话，明天兰屿，到底去不去吧？”
洛海尧唇角一挑，笑，“去，不然有人会失望了。”
第二天到了兰屿，陈茂吉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还是太过天真了。
洛海尧这个怪人，来了之后就到柏溪转了一圈，什么话也没说，然后就消失掉了，连带开来的车一起，就那样跑得无影无踪，电话也不接，看来是存心的，策划已久的了。
兰屿不过西海辖下一个平平无奇的临海地级市，洛海尧却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市区转了大半天，直到天色渐暗，晚霞照影，他这才发现已经从新城区来到了老城区，目所及处，是成片的灰色，低矮错落的老房子，道路狭窄只容得一辆车通行，两边成排的摆着蔬菜水果摊，没有嘈杂的叫卖声，只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家在外玩耍不舍归的孩子回去吃饭。
把车停在了一棵老榕树下，枝繁叶茂，欣欣向荣，就如眼前所见的市井生活。
青石板筑的路凹凸不平，拾阶而上，晚风拂面，带着一丝咸腥海味扑面而来，这是一个居民社区，大约平日来往都是熟人，乍见一个面生的陌生人，人们都怀着好奇而友好探头看着，他们的目光没有让洛海尧觉得不自在，相反，他十分享受这种闲适。
走着，觉得有点饿了，路边有家看起来生意还不错的面馆，看招牌，三十年老字号。
进了门，坐在靠窗的位置，点了一碗牛肉面，刚吃第一口，他就不由得怔住了。
这面的味道，像是拨开了他脑子里久闭的某种开关，唤醒了某种潜藏在那里不甚清晰的遥远记忆。
想了很久，直到吃完了最后一根面，也没有想起来是什么。
“砰当——”
这突然的声音打断了思绪，是从面馆后的隔间传来的，像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了，接着一股特殊的味儿随着面锅的水蒸汽，就这样飘了出来。
洛海尧敏感地闻到，是他最爱的红酒味。
唐卓一身的玫红色液体，滴滴答答地流到地上，不大的空间充斥着红酒特有的酸味。
“小卓，爸爸知道你不想相亲，但是也不用把东西给毁了吧？听说这外国酒可贵了，这不是浪费人家的心意吗？”唐老爹没好气地拿起笤帚收拾地上的一片狼藉。
“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手滑了嘛……”
唐卓嘟哝着，回过头，看到自己的亲妈，从回来到现在，大部分时候都靠在那张椅子上，捂着太阳穴，作痛苦状，演得十分卖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说唐老太太，一把年纪了就别跟你亲闺女这儿演戏了，演技这么浮夸，我都不用细看都知道您老人家生龙活虎健壮得跟头牛一样，您这是在侮辱我的专业，咱俩这样相爱相杀，大可不必吧？”
唐老太不说话，哼哼得更厉害了。
“生病了就去医院，我只是心理医生，连我妈的心病都医不了，在这也没什么用处，您二老这样一次次把我骗回来，有意思吗？”
唐老太翻了个白眼，索性抽搐起来。
“你看看你，把你妈都气成啥样了！”唐老爹动作熟练地给老太太抚背，“人医生都说了，你妈这病是什么郁结于心引起的，不好治。”
“哪里的医生，电视购物频道那些‘违背祖宗决定’的神医吗？”
“说啥呢，人家都是专家，你这么能干，怎么没请你去电视台呢？”
“呵，这逻辑完美啊，那专家还说了什么至理名言啊？”
“专家都说了，人得在该做什么的年纪做什么！”
“这么说，到了该死的年纪就要去死哦？”
“小卓，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都三十了还女孩子呢，我的亲爹，没事少看那些相亲节目，为你好，真的。”
唐老太抽搐得更严重了，似乎下一秒就要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