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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海尧皱眉看着他：“怎么说了这么久？”

  　　陈茂吉拿起一瓶矿泉水咕嘟咕嘟地喝完，气呼呼地把塑料瓶往后一扔。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这次，全部都被你猜中了，爸爸待那老李头不薄，他还真 TMD 做得出来！”

  　　“说重点。”

  　　“你让我去套路他，一开始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觉得即使你说的是真的，就你俩都不是啥好东西……”

  　　“说——重——点！”

  　　“行行，重点这不就来了嘛......我按你说的那啥痛苦之锚去问他，老家伙果然做贼心虚，没几个回合就全招了，他力推的那个影视基地项目就是个坑，根本就是假的，安建一旦把资金陷进去，那就是肉包子打狗啊，连个响都听不到的，然后潘昊天操纵的朗寰就可以趁机在背后以低价吸收最多的安建股票，狼子野心啊！！！”

  　　“就这些？”

  　　“还不止……”陈茂吉喘了口气，“除了姓李的，安建很多人都投了朗寰，那个叫 A…A…什么的？”

  　　“Accumulator，这只是个幌子，不重要……姓李的怎么就心甘情愿被潘昊天利用呢？为了钱？说不过去，那就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潘昊天手里了。”

  　　“你又猜对了，早前，老李头应酬的时候被人忽悠去了那种场合……”

  　　“哪种场合？”

  　　“就是成年男人都喜欢去的，那种场合呗……你也是男人，你懂的，不，你未必懂，你是不用去那种地方的，如果你长成老李头那猥琐样儿就能理解他了……”

  　　洛海尧眉头皱得更紧了，无语地挥了挥手示意陈茂吉继续说。

  　　“总之就是，老李头办事的【创建和谐家园】【创建和谐家园】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潘昊天手里，然后威胁他要发到网上让他老婆家人都看看他如何宝刀不老，老李头一害怕就从了，不仅答应在影视基地项目上大力促成朗寰和安建的合作，还成了潘昊天的内应，为了把你从安建赶走，不惜泄露竞标价格，还顺带把子琳也拖下了水，说完了。”

  　　“手机拿来。”

  　　陈茂吉递上手机，“都按你的吩咐全程拍摄，老李头的脸，他说的话，全都一清二楚，这高清 4K 画质可谓铁证如山了吧？只可惜现在爸爸不见我，否则一定叫那老李头当场去世！”

  　　“有你扬眉吐气的时候，不过现在还不行，光有这份证据还不够把他们锤死……”洛海尧取出手机的存储卡，将一个刚拍的视频文件导入到自己的手机上，播放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拍得不错，角度正好，也够清晰。”

  　　“那接下来我们还要做什么？”陈茂吉尝到了甜头，正在兴头上，摩拳擦掌中。

  　　“不是我们，是我……”洛海尧把手机还给他，说：“接下来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

  　　陈茂吉一愣：“别呀，我真的可以帮你的。”

  　　“吉少，你要清楚一个事实，你不是帮我，你有没有出息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但作为陈培安的儿子你需要长进，你是在帮安建。”

  　　洛海尧忽然深深地叹了口气，不再搭理陈茂吉，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该是做个了结的时候了……”

  　　手机突然响起来，两个人猛地一激灵。

  　　电话接通，耳边立刻传来了潘昊天阴沉的声音：“海尧，我们该谈谈了……”

  　　“好，你在哪里？”

  　　“我发定位给你，一个小时后，不见不散！”

  　　电话啪嗒一声挂上了，一句话也不多说，就算是定位追踪，这时间也不够。

  　　此刻，憨憨陈茂吉的智商鲜有地占领了高地。

  　　“你现在应该是拿着视频去报警，而不是跑去见他，天知道他会说些什么来忽悠你，或者拿什么把柄来要挟你？”

  　　洛海尧道：“我没那么容易被忽悠，而且我也没什么把柄让他抓，他唯一可以利用我的，也就是我对他的所谓亏欠了吧，而且我了解的潘昊天其实并不是个丧心病狂的人，我希望他最后能有机会回头。”

  　　“可是……”陈茂吉还想说什么，却被洛海尧扬手制止了。

  　　下了车，看着洛海尧驾车绝尘而去，陈茂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却也不知道该做什么，转过身走了两步，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唐卓，怎么了？……子琳来找你了？她给了你什么……好，你稳住她，我这就过来……”

  　　刚想挂电话，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连忙说：“唐卓，那个……就刚刚，洛海尧去见潘昊天了！”

  第八十九章 人固有一报

  　　郊区，废弃的一大片厂房，【创建和谐家园】十年代的时候也是欣欣向荣，热火朝天，而如今却荒草丛生，除了偶尔有文艺青年跑来拍点怀旧照片，或者搞点行为艺术之类，多数时候都是人迹罕至。

  　　洛海尧停好车，望了望四周，并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

  　　往厂区走了一段路，背后突然一阵响动，像是金属碰撞的声音，接着便是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高处传来。

  　　抬头向上看去，潘昊天站在二楼，从窗户探出头，俯首看着洛海尧，“上来吧。”

  　　上了二楼，进了一道铁门，眼前像是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零星散落着经年久远的杂物，全都蒙上了厚厚一层尘埃，显得灰扑扑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来这里吗？”

  　　洛海尧看向窗外，对面远远的，可以眺望到一座山峰。

  　　潘昊天走到他面前，指着外面，说：“我还记得以前在美国的时候，你经常和我说起你在西海的生活，那座山是你们姐弟俩经常晚上看星星的地方，我来之前也去过，觉得也不过尔尔，看来咱们师徒俩的眼光也有差异。”

  　　“你叫我来，不是为了回忆过往吧？”

  　　“当然不是！”潘昊天笑起来，笑意渗人，“海尧，你为什么要阻止我的大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Ryan，我是在救你。”

  　　“哈哈，那我还该感谢你了？四年前你不顾情面，不顾我的苦苦哀求执意卖掉 UIU，都是你欠我的啊，你忘了？”

  　　“是……”洛海尧苦笑了一下，“我曾经也这样认为，但是有个人告诉我，我不需要赎罪，因为我没有罪，现在的我不欠你什么。”

  　　“这么说你是一定要阻止我了？！你拿什么阻止？他们都信我，不信你呀！”

  　　“我有办法让所有人都不信你。”

  　　“怎么，恐吓我啊？”

  　　洛海尧叹了口气，道：“Ryan，还没有走到无可救药的地步，结束朗寰，回美国去吧，你我都清楚你到底在做些什么，庞氏骗局是条不归路，到最后你根本收不了场的，醒醒吧，难道四年后的你还要故技重施，再死一次吗？”

  　　潘昊天瞪大双眼，“现在成了你来教我做事了吗？别忘了你是我教出来的，你也曾经我和是一样的人！”

  　　“正是因为我是你教出来的，所以你能【创建和谐家园】别人当把柄，我也能。”

  　　“你什么意思？”

  　　“我刚才来之前去见了一个人，安建的李董，这个墙头草真是很好对付，三言两语啥都说了，另外，我在来这里的路上接到电话，你最近一直在找的子琳带了个 U 盘去了公安局【创建和谐家园】科自首，U 盘的内容不用我多说了吧，你知道有多精彩，如果再加上我这儿的这段视频，你和张信山，还有那姓李的，一个都跑不掉，刑期也不会太长，十年起步吧。”

  　　潘昊天瞬间面色如土，“不可能，子琳还留着拷贝？不可能……”他握住拐杖的手不住地颤抖，接着暴怒起来，朝洛海尧咆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潘昊天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我不过是想赚钱，想回到以前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洛海尧面色平静，神情淡然，“你没有对不起我们，你想赚钱也没错，但赚钱有很多种方法，不是一定要选择伤天害理，损人利己的路，子琳阻止不了你，她只是和我做出了相同的选择而已。

  　　“那你还来见【创建和谐家园】什么？是想看着我倒霉然后沾沾自喜你又一次战胜了我？”

  　　“我从没想过要战胜你，我来见你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你能悬崖勒马，不要一错再错！”

  　　“什么是错，什么是对……”潘昊天双眼血红，怒吼：“四年，我蛰伏了四年，你不知道我变成这鬼样子受了多少罪，我赚钱是错，我心爱的女人，我的徒弟都背叛我出卖我，那就是对了吗！”

  　　“四年前，你诈死不顾而去的时候，就已经先背叛我们了。”

  　　潘昊天愣住了，直勾勾地盯着洛海尧，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洛海尧的手机响起，是唐卓打来的。

  　　他看了潘昊天一眼，走到角落里接电话。

  　　“嗯，备好案了？子琳怎么样？情绪还稳定吧？……我没事，一会儿就回来……我在……”

  　　话没说完，只感到后脑勺突如其来重重的一击，接着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手机也随即掉落了下来，摔在地上，电话还没挂断。

  　　“喂？海尧，你还在听吗？你在哪儿？喂……”

  　　潘昊天从地上捡起手机，挂掉，然后找出了那段视频，删除，接着从洛海尧身上翻出了车钥匙，起了身走出仓库，从外面锁上了铁门。

  　　下了楼，将手机丢到车上，把车开到几公里外的一条河边，推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潘昊天拍了拍手，看着渐渐被河水吞没的车顶，嘴角泛起冷冷的笑意：“你无情，休怪我无义，要死，咱们师徒一块儿上路吧。”

  　　唐卓茫然地听着突然被挂断电话的忙音，心里一沉，连忙又拨了过去，无人接听，再继续拨，已关机。

  　　陈茂吉见她脸色不对，忙问：“洛海尧在哪里？”

  　　“不对，海尧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挂断电话的，他出事了！”

  　　唐卓拔腿便往外跑，陈茂吉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你又去哪里？”

  　　“海尧出事了，我要去报警……”

  　　“因为他挂断电话，还关了机吗？他是个成年人，失踪满 24 小时才立案……而且咱们刚刚已经报过警了，警察已经盯上潘昊天了，他不敢乱来，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

  　　刘子琳坐在一旁，低着头，神情紧张，问她什么，也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就这样，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直到电视播出了新闻。

  　　因涉嫌组织诈骗及盗取商业机密，警方逮捕了信泰环保高科创始人张信山，因涉嫌泄露商业机密及参与诈骗，安建集团董事李家明也同时被控制，朗寰被纳入重点调查名单，实际控制人潘昊天目前下落不明，警方正加大警力持续追捕中，据悉，近半年来，朗寰高科采取作假欺瞒的手段，以高额回报吸引投资者数百人，初步估计涉案金额约六千万元，目前，此案尚在进一步审理中……

  　　三人默默地看着新闻，心里都没有感到一丝的轻松。

  　　“六千万哪……我一个人就给他进贡了三分之一！”陈茂吉狠狠地唾了自己一口，悔不当初。

  　　唐卓瞅他一眼：“吉少，你往好的方面想吧，至少你这个‘举世无双冤大头’的人设一直坚不可摧，屹立不倒……还有，这只是初步统计，最后总额应该还更多，你应该还到不了三分之一。”

  　　陈茂吉咬牙切齿：“你这话真是让我心里舒服很多了，谢谢了啊。”

  　　唐卓没心思再调侃他，潘昊天还在逃，洛海尧杳无音讯，始终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担忧萦绕在心头，像条蛇缠住她的心，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紧。

  　　傍晚，警方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潘昊天被抓住了。

  　　三人急匆匆地到了公安局，接待他们的警察脸色却并不好看。

  　　“我们是在郊区抓住他的，据路过的群众说，潘昊天当时鬼鬼祟祟的把一辆车推进了河里，但他们不确定车里是否有人，车牌是西 A3288L，车主就是你们在找的洛海尧，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那条河，我们正在组织打捞那辆车，所以……你们可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

  　　最后这句话像是一记晴天霹雳，让唐卓脑袋里嗡地一声，面色瞬时煞白，心好似被栓了块石头直直地沉了下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盆凉水，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陈茂吉和刘子琳互相看了一眼，茫然失措。

  　　好半天，唐卓慢慢坐下来，嘴里不停地念着：“不会的，他让我等他回来，他从来不会食言的，不会有事的……”

  　　这时，另一名警察走了过来，两个警察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还没说？”

  　　“要在平时持久战也不算什么，可现在人命关天，耗不起啊！”

  　　声音虽小，唐卓却把字字句句都听得无比清晰。

  　　她突然站起来，抹去眼泪，“可以让我见见潘昊天吗？我有办法，不用他开口。”

  第九十章 因为，是你呀

  　　两名警察看向唐卓，面前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紧咬的嘴唇不见丝毫血色，表情却异常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