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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暗处？阴沟里的老鼠？
一个念头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目光也随之颤了颤。
关于遇袭这件事，问题的关键也许还真不在南兰身上。
第七十四章 一小步也是一大步
两百多平米的空间，从装潢到家具都是钟以璇喜欢的粉白相间的梦幻童话风，曾经被唐卓吐槽是她内心拒绝成长的体现。
同一首轻音乐单曲循环着，已经是第五遍，哦不，第六遍了吧？
唐卓本就疲倦，听着这舒缓的节奏不禁又打了呵欠，回头望望钟以璇，她已经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至少二十分钟了，脸上敷着黄黄黑黑的不知道什么糊状物，宽大的居家服上面还印着十分猥琐的恶搞表情包，与这少女心的房间形成了巨大反差。
“我说你大小也是个明星，这人前人后差距也太大了点吧？还好我不追星，简直太令人幻灭了……”
唐卓试图把钟以璇拖起来，“你给我振作点，咱们输人不输阵，气势得拿出来！”
钟以璇一副放弃治疗的衰样儿，被拉起来立刻又躺了下去。“我还能怎么振作啊，我还有啥气势啊，我凭啥，有啥资格去问人家？”
“那你也不能这样躺平！”唐卓怒其不争，“我告诉你钟以璇，从小到大，你一遇到问题首先想到的就是给自己找借口来逃避现实，以前遇到渣男是这样，到现在还这样，真是多年如一日，一点都没改变！”
“我还能怎样嘛！”钟以璇呼一下坐起来，胡乱抹了一把脸，露出了红肿的双眼，“是我自己拒绝了他的，现在他要结婚，要和谁结婚，都是他的自由，我以什么身份去过问，你是要让我像你那样也豁出脸皮不要地去追男人吗？”
“……”
钟以璇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抱住唐卓，“卓儿，对不起，我不是有心的，你……你就当我是在发疯好了，别生气好不好，如果你都不理我了，我……我真的要疯了……”
唐卓轻轻叹口气，表示理解地摸了摸钟以璇的头，“你我还不了解吗，逼急了口不择言，我计较过吗？何况你也没说错，我确实比你能豁得出去脸皮，但是你知道吗，我的‘卑微’只是表面的，而你的‘卑微’却是刻在心里的。”
“以前吧一个接一个遇渣男的时候，我是求神拜佛，做梦都在想下一个一定得是个好男人，可能是我太过虔诚，还真的来了，可我却害怕了，就一个劲儿地问自己，好男人真的是我能得到的吗？我真的配吗？卓儿，你给我分析分析，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病？”
“你知道在咱们身处的这个社会为什么成功男性相对多吗？是因为男人和女人的心理是完全不一样的，男人在得到哪怕一点成就的时候都会很自然认为‘这是我应得的’、‘我的能力值得上’，甚至会觉得‘我理所当然要得到更多’，自然就会无所顾忌地付诸相应的行动，而女人很少不质疑自己的，总是多少会认为自己这也不配那也不行，大脑连接长期处于这种心理暗示下，就会改变行为模式，从而演变成骨子里缺乏安全感，不停地在感情上索取，永不满足.......”
说到这里，唐卓停了停，继续说：“男人是直线思维，只会认为女人这样又作又矫情，他们不明白女人要的‘安全感’上限在哪里，更不明白女人为何总是乐此不疲地突击诸如‘这事儿你和你前女友做过吗’、‘我和你妈掉河里你先救谁’之类又缺德又没意义的送命题。”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世上多见普信男，而少见普信女的原因？”
“理解没错，但你是钟以璇，你‘普通’吗？为什么不能自信？”
钟以璇瘪着嘴皱眉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不行，我还是做不到，我的自尊不允许！”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把吕扬约出来，你坦诚地把话说清楚，然后你俩要长相厮守还是相忘于江湖都好，别拖泥带水的搞得大家都痛苦，第二，你就看着他和别的女人结婚，然后抱着你的高傲的自尊等待下一个渣男，或者，孤独终老？”
“一定得选吗？！”钟以璇纠结地薅着头发，仰天长啸。
唐卓冷眼看着她，“刚才来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哭过了，是知道我来了才忙忙慌慌地弄了个面膜掩盖，还下意识地躲避我的眼神，而你的 ipad 就丢在沙发上，app 后台还显示你把所有悦鸣要和森鹏联姻的新闻都看了，你别告诉我你这个连 K 线图是啥都不知道的人突然就对财经感兴趣了，事到如今，你还有第三个选择？”
钟以璇呆呆地愣了许久，爬起来去洗了脸，出来的时候敷上了消肿的眼膜，拿起小镜子看着自己，又想了一会儿，说：“卓儿，这回我就听你的，赌一把，比起不作为，努力争取过就算没结果也算是对自己有交代了……不过你啊，能别总是这么明察秋毫吗？难得糊涂知道吗？”
唐卓嗤笑一声：“难得糊涂？我倒是想，可总有人得寸进尺，想糊涂都没法。”
钟以璇说：“我怎么听着你这话里有话啊，谁还能在你这得寸进尺？”
唐卓笑了笑，“我也得有所作为了。”
看向自己的背包，那两样东西现在就躺在里面，让唐卓想起来就如鲠在喉，有些事原本想囫囵着就过去了，结果，还真过不去。
而这天，钟以璇想找的吕扬并不在别处，正巧就在洛海尧家里。
“盛创那边的意见很明确，就算悦鸣愿意按约定支付违约金，他们也不打算取消意向约，还在催促尽快推进收购流程，你心心念念的 UIU，盛创却视之为烫手山芋想丢给悦鸣，一天也等不及了的样子……”
吕扬愁容满面，表示束手无策。
洛海尧道：“料到了，除了你们悦鸣，现在也没其他公司敢接这个盘，肯定是抓住了就不会轻易放手。”
“还有，我终于爸爸为什么对 UIU 这么执着的原因了，想听听吗？”
“洗耳恭听。”
“是因为你啊，洛海尧，早在你回国之前，消息就传遍了，多少公司瑟瑟发抖，又有多少公司想把你招入麾下，但是你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名利对你都不管用，就 UIU 是你的命门，他是拿 UIU 当筹码，即便不能让你投鼠忌器，也可以让你有求于他，从而受制于他。”
洛海尧听完，不置可否地笑笑，“承蒙令尊看得起，还真是有些惶恐呢，不过他想太多了，投鼠忌器也好，有求于他也好，UIU 都不是悦鸣的免死金牌。”
吕扬蹙了蹙眉，语气有些低沉，“只要你不对悦鸣下手，我向你保证，一定将 UIU 双手奉上。”
“我对悦鸣没有兴趣，不用紧张……”洛海尧说着，将一叠资料丢到吕扬面前，“我看过了，降职裁员不可取，悦鸣本就军心不稳，今天裁员，明天就可能全体喝西北风，还多是些元老级人物，虽说并不举足轻重但他们暂时是动不得的。”
“那该怎么办？就算放出和森鹏联姻的消息争取的时间也很有效……”
“在如今这种房子不愁卖的行情下，悦鸣的销售额反而出现大幅下滑，这种情况下，你想想是不是悦鸣的主营产品出现了什么不符合当下发展潮流的问题？”
“悦鸣的传统项目是大型高端住宅、别墅、写字楼，有问题吗……”
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
来人正是钟以璇，戴着个硕大的墨镜，极力掩饰着忐忑的神色。
吕扬疑惑地看着她：“钟小姐？你是来找唐卓的吗？她不在......”
“我来找你......你秘书说你来了这里……那个……我想对你说……”
钟以璇不自然地扶了一下墨镜，接着索性摘了下来了，直视着吕扬。
“我……我其实是喜欢你的！”
“啊？”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没其他事了，我先走了！”
看着钟以璇逃也似的背影迅速消失在电梯口，吕扬还有些没缓过神来，半晌，回头看了洛海尧一眼，突然激动起来，指着电梯口的方向，“刚才那个人……是钟以璇吗？”
吃了一口瓜的洛海尧淡定点头：“应该是。”
“这么主动？是……被唐卓附体了？”
“……”
第七十五章 有些人，突然就不认识了...（1）
医院住院部大楼，唐卓两手提着东西从电梯走出来，往病房走去。
还没到病房门口，远远地看到刘子琳站在走廊尽头，半个身子隐没在消防通道那里，样子像是在和某个人交谈，说话间，她的肢体动作显得十分紧张，甚至有些激动，然后她似乎推了那个人一下，反作用力让自己也往后踉跄了两步。
但那个被遮住的人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反而伸出手来抓她，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手腕上刻着一道显眼的伤疤，狰狞得令人触目惊心。
“子琳！”
唐卓大喊一声，那只手仿佛受了惊立刻缩了回去，刘子琳错愕地转过头，见是唐卓，连忙又别过头去。
“那个人是谁？”唐卓跑过去拉住刘子琳，望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又是要债的吗？都跟到医院来了，太过分了吧！”
“不是……”刘子琳挣脱唐卓的手，极不自然地咬了咬嘴唇，“不关你的事，你别管了！”
唐卓凝视着刘子琳许久，“你也是来看南兰的？”
刘子琳埋着脸，点了点头，不语。
唐卓并没在那个人的身份上多加纠结，将东西提进了病房，南兰还没有醒过来。
旁边的心电仪上，代表心跳的亮点滴滴地跳动着，南兰呼吸规律而均匀，脸色也比前天刚抢救过来时候红润了一些。
放下东西，和南兰的父母寒暄了几句便告了辞。
出了门，见刘子琳还坐在门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门开的动静，她抬起头，看着唐卓，似乎有话想说，却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唐卓看了看周围，走廊人来人往，病房也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实在不是个适合谈话的地方。
“你有话和我说吧？正好，我也有......咱们去外面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街口转角的咖啡馆，唐卓和刘子琳两人面对面坐着，对视了一会儿，刘子琳再次低下头去：“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唐卓从背包里拿出腰带和耳环放在桌上，推到刘子琳面前：“这两样东西，是你的吧，我来还给你，自己贴身的东西不见了两天就没发现吗？你不是这么粗心的人。”
刘子琳脸色稍稍变了变，一把抓了过去。
“子琳，这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告诉我，为什么？”
“我也没想能骗过你……”刘子琳的声音变得很轻，“可能，只是有点不甘心吧，就想看看你究竟对他有多少信心。”
“你爱他吗？”
刘子琳没想到唐卓问得这样直接，愣了愣，说：“我很早就认识了海尧，那个时候我刚去美国留学，孤身一人，人生地不熟，四处碰壁，好在还有一手厨艺，于是勉强在唐人街的中餐馆谋了一份工，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有一回，有人看我英语差，吃了霸王餐还硬说是因为我没说清楚，是海尧帮我解了围，那时我就对他有了好感，后来通过他，我认识了 Ryan，也就是我老公潘昊天，Ryan 和海尧完全不同，他会特别直接地用各种方式追求我，我也不想再继续过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于是毕业之后我就和 Ryan 结婚了，过起了不用工作的少奶奶生活，我以为就这样找到了一辈子的幸福和依靠，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出了变故……”
“然后，海尧开始对你无微不至，帮你还债，帮你找工作，嘘寒问暖，处处关心，让你产生了他喜欢你的错觉？”
“不是错觉，如果没有你，他会喜欢我的！”刘子琳突然说，“如果当初我明白了自己的真心，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唐卓冷笑着摇了摇头：“子琳，你可以骗别人，可以骗自己，但你骗不了我，你认为他对你的关心都是出于喜欢出于爱，是理所当然，而我的出现打破了这种理所当然，他以前对你做的那些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才让你开始不安，让你以为自己喜欢他……”
“哪个女人不喜欢这样的男人？你不也是吗？什么话都由得你说了，我爱不爱他，我自己不知道？”
“可能你还真不知道，你以为你爱他，是因为他在你眼里是个完美的存在吧？如果你把他看作是完美的，正恰恰说明了你并不爱他，只是爱那种依恋的感觉，依附型人格就是谁对你好，你就会认为自己爱谁，说白了，潘昊天也好，海尧也好，都不过是你某段时间的情感寄托，他们都是你的救生圈，你并不爱他们。”
唐卓说着，目光转向刘子琳手上捏着的腰带，“我一直想不通他是怎么会那么巧就看到我的职称论文了，还有这次，能用这种方式来制造误会，我才想起原来你还有他家的备用钥匙，是完全做得到的，但你不是有这种心机的人，是有人在背后教你，怂恿你，那个人是谁？”
刘子琳咬着嘴唇，“没有人在背后教我，也没有人怂恿我。”
又是完整重复问题，再明显不过的撒谎。
唐卓叹着气，说：“子琳，你不知道，有人在暗中盯着海尧，可能想对他不利，也许就是那个人。”
刘子琳惊愕，“不可能！”
“是今天在医院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吗，他是谁？还有，那个人和南兰受伤的事到底有没有关系？”
“不，不是他，不是……”刘子琳摇着头，身体却远离了桌子，本来还放在上面的双手也收了下去。
“告诉我，他是谁？”
“我……我不知道，不认识！”
“你说谎，你每一句都是谎话！”
唐卓站起来，语气急促起来，“子琳，我知道你没有害人之心，不过是容易受人影响被人摆布，我求你，告诉我好吗，你也不想看到海尧受到伤害吧？”
“你们心理学家还真是……说了这么多，不过就是想劝我放弃海尧吧？你说我受人影响被人摆布，其实最想影响我摆布我的人就是你吧？”
刘子琳也站起来，怒视着唐卓，“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我也要为自己的感情争取一次，海尧最后属于谁，各凭本事！”
“属于谁？”唐卓失笑，“洛海尧对于你来说，只是一件战利品吗？”
刘子琳没有回答，冷冷地笑了一下。
这种笑，是唐卓从未见过的，恍惚间，眼前的人竟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一场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
也不算是一无所获，最起码，唐卓确定了是真的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存在于看不见的地方，出于某种一无所知的目的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切。
回到家，唐卓就把和刘子琳谈过的事向洛海尧一五一十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