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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神情一变，连忙从唐卓手上拿过来：“这是你的？”
唐卓点点头：“是小学二三年级的时候吧，班级里的一次手工比赛，我爸拿了些废铜给我做了这个，我嫌颜色难看还亲手给涂颜色呢……好像是做了两朵，咦，这儿怎么只有一朵了呢……”
“你确定这东西别人不会有？”
“当然确定了，我唐卓独一家，别无分号。”
看着洛海尧异样的神色，唐卓嘟了嘟嘴，道：“如果你想用这个我小学时候做的东西嘲笑我的话，那就别说话了，反正我肯定也不爱听……”
话没说完，她就被他拥入了怀里。
“怎么了？突然……”
“另一朵，在我那里。”
洛海尧拿起那朵铜花，说：“我也是前几天才记起来，我十岁的时候，在正川街遇到一位好心的面摊老板，我吃过面之后，他把他女儿的手工活作为奖励送给了我，虽然没说什么，但对当时经常饥肠辘辘的我来说是一份莫大的温暖，而那碗牛肉面，从此成了我念念不忘的味道。”
唐卓愣了愣，“你是说，你之所以这么喜欢我家的牛肉面，是因为十岁的时候就吃过？而且我爸还把另外一朵花送给了你？”
“我想，应该就是这样。”
“世上还真有这么巧的事啊？那这么说，我们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应该见过面了？”
唐卓想了许久，忽而一笑，撒娇般地搂住了洛海尧。
“不管了，就当见过了，四舍五入也算是青梅竹马的缘分了，这就是上天安排的，上天安排的最大，你就注定是我的呀——呃，刚刚快递来之前你本来要问我什么来着？”
洛海尧笑，捏了捏她的脸，再次拥住她。
“谢谢你让我知道，原来我还是可以记住这些美好的事...”
第六十七章 久别未必盼重逢（1）
入夜，洛海尧和陈茂吉从兰屿赶回了西海，马不停蹄驱车直奔安建大厦。
电梯直上顶楼，偌大的豪华办公室，灯火通明。
陈培安翻着那本计划书，面色凝重地合上。
“茂吉，这次去兰屿谈判，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陈茂吉一愣，习惯性地看向洛海尧，眼神中充满了弱小，无助又可怜的祈求。
一旁的沙发上，洛海尧淡定地翘着二郎腿，横向握着手机玩着游戏，事实上，从兰屿一路回来，他就一直在玩游戏且乐此不疲，收购谈判的事只字不提，对于此刻陈茂吉求助的目光，自然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有，那些人的衣着品位真的很差......”
“……”
陈培安耐着性子继续问：“除了这个呢？就没别的了？”
陈茂吉绞着手指，低头不说话。
陈培安指着桌上的计划书说：“我之前以为那些小商户就算联合起来也不过就是乌合之众，对付他们很简单，才放心把这个事交给你负责，结果就连他们都知道像模像样地推出代表，对口咱们的 CFO 和 COO，还写了这本计划书，虽说写得不专业吧，但说明人家是做足了准备的，你呢，你做了什么准备？”
陈茂吉的头更低了，有些委屈地再次看向洛海尧，这尊大神似乎并不打算拯救他。
“你看人家洛海尧干什么？他只是顾问，你这个副总经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安建还能指望你什么？我还能指望你什么？”
陈培安说着，突然向后一倒，陈茂吉连忙上前扶住他，“爸，别生气，身体要紧……”
陈培安甩开陈茂吉的手，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说：“这帮人准备这么充分，背后一定有人指点，你把这本计划书好好研究研究，明天一早再来跟我汇报......回去吧，我和洛先生还有事要谈。”
“爸，我向您保证，下次绝对不会打无准备之仗了！”
陈茂吉像发誓一般表完决心，抱起计划书一溜烟儿地消失了。
洛海尧这才收起了手机，坐正。
陈培安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似乎还余怒未消。
“看到了吧，这就是我的儿子，我把他带进安建整整六年了，六年啊，就算是个最一般的基层员工，天天耳濡目染也不至于还是他这个样子，即便是天天跟在你身边，他也没有一点进步，我该拿他怎么办……”
洛海尧笑笑，“陈老先生，从进公司到现在，吉少和他手下的那批员工有没有谁在你面前表达过和你相反的意见？有没有对你说过‘不好’，‘不要’之类的？”
陈培安想了一下，说：“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没有过，怎么了？”
“虽然从没出过什么大错，但是也没有做出过任何突出的成绩来？”
“对，几个副总里面，茂吉的团队可以说是最不功不过的了，但是人都很老实很勤奋。”
“问题就出在这儿，大家都得过且过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其实会说“不好”比“好”更有意义，可以养狼，但不能养一无是处的老实人。”
“积重难返啊，洛先生有什么好的建议？”
“没有经历过底层和中层的积累，对项目具体的运作一窍不通很正常，吉少习惯了对上服从您，对下点头签字，这种习惯于而言他是枷锁，而安建的中层团队无论经验还是能力都是最强的，是最能让人成长的层次，所以我的建议是，解散原有团队，让吉少到中层去，在市场这块任个副职足够。”
陈培安紧皱着眉头想了许久，轻叹口气。
“这次谈判未果，悦鸣那边怕是在等着看笑话吧。”
“谈判哪有一次就谈成的？眼下吕祥悦还躺在医院，他儿子吕扬刚回去还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就被那些倚老卖老的元老架空了，悦鸣的财务赤字也快超过警戒线了，股价萎靡不振，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心情笑话安建，您不必争这一时之气。”
听到洛海尧这样一说，陈培安的眉头稍稍舒展，点了点头，“没错，所以我才想借这个机会让茂吉好好锻炼锻炼，能出成绩固然对董事会好交代，出不了我也希望他起码能成长一些，我也就老怀安慰了，洛先生，请你继续帮助他，他日我必有重谢。”
洛海尧起了身，摆了摆手：“重谢就不必了，我知道您想要的，您也清楚我想要的，咱们就按说好的办就行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难度越大的事就越需要剑走偏锋的方法，到时候您可别心疼儿子。”
“慈母多败儿，我会做个严父。”
“我就当您这句话是令箭了，您早些休息……”
洛海尧笑着对陈培安点头，掉头离开。
走出安建大厦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看时间，还差十分钟便是午夜。
手机上显示着唐卓的一个未接电话，正准备回拨，又一个电话进来，洛海柔。
“海尧，忙完了吗？”
“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事？”
“没事不能关心关心我的弟弟呀？”
“你向来不会没事打电话闲聊，这三更半夜突然想起关心我了？”
洛海柔蓦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疑着开口道：“海尧，他又回来了，看样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说这次一定要见到我们……”
午夜并不寂静的街头，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霓虹光倏忽从洛海尧眸底闪过，骤然结冰，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咯吱作响。
半晌，紧抿的嘴唇轻启，冰冷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和以前一样，让他滚。”
挂上电话，一把从耳朵上扯下蓝牙耳机随手丢在一边，重新发动车，油门踩到底，在夜幕和城市霓虹交相辉映下，风驰电掣而去。
卧室的门虚掩着，还亮着。
洛海尧轻轻推门进入，唐卓斜靠在床上睡着了，腿上还放着电脑。
把电脑合上放到一旁，小心地抱着她想将她放平，唐卓惊醒了过来，看到是洛海尧，惺忪地揉揉眼睛，看看时间，“回来了？都快一点了……”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安建，想回给你的时候时间又晚了。”
“我知道你在忙，我也忙了一晚上。”
唐卓坐起来，看着洛海尧，微微一怔：“你怎么了？兰屿的事不顺利吗？我都照你说的跟爸妈交代过了啊。”
洛海尧笑了笑：“没有，挺顺利的……只是，我走了两天，你竟然只给我打了一个电话，我还没接到，不是说女人都爱查岗吗，就你这么洒脱，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严防死守，是我现在突然给你感觉很安全了？”
“安全感是源于了解和自信，要靠别人给是一种悲哀，我以前严防死守是因为在你身上翻车太多次了搞得我都不自信了，现在我确定了，在你面前，一般段位的妖艳【创建和谐家园】根本不够我打的，所以又重拾自信了呀，而且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做，不粘着你了，你还不自在了？”
“我就希望你像以前一样每天想方设法地缠着我，每天问我去哪里了呀，在干嘛了呀，吃什么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告诉我，我喜欢被你粘着，不嫌烦。”
唐卓坐正了身子，一脸认真地说：“还和别人比呢？有什么好比的呢，在我这儿，你呀，光是站在那里，啥都不用做就已经赢了。”
洛海尧摸摸她的头，无奈地笑道：“你总是知道别人想听到什么话，心理学家确实可怕。”
“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你今天遇到了什么事？”
“我今天没遇到什么事啊……”
“完整重复我的问题，身体下意识远离，手指往回缩，下眼睑肌肉紧张，你不仅在说谎，而且还是遇到了让你不想面对，不想提起的事。”
“……”
洛海尧起了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夜，许久没有说话。
唐卓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海柔姐给我打过电话了。”
“她让你来劝我？”
“不，她只是担心你，我也担心你。”
“我没事……”
“就算海柔姐没有告诉我，我也一眼就能看出你有事。”
“其实，这二十多年来，自打他出狱之后，这不是第一次了，每一次都是这样，这次也不会例外。”
“你就没想过彻底结束这种没完没了的噩梦重提吗？”
“在我这儿，他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时不时的诈个尸罢了，影响不了我。”
洛海尧的话语比他的眼神更加冰冷，仿佛触之生冰。
唐卓的手臂紧了紧，“那……如果我想见见他呢？”
第六十八章 久别未必盼重逢（2）
唐卓匆匆赶到钟以璇发来定位的那间咖啡馆，一进门就看到了不远处卡座里，两个熟悉的身影相向而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吕扬吗？若不是标志性的光头，还真不敢说此刻坐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装配白衬衣，身材笔挺的男人就是那个平日各种奇装异服轮番上，还喜欢顶着一副骚粉色墨镜，走起路来比女人还妖娆的吕扬。
今天的他，与唐卓认识的他判若两人，不能说不像，可以说毫不相干，仔细看看还透着几分精干利落的帅气，哦不，是十分的帅气，往那儿一坐，也吸引了不低的回头率。
“嗨，唐小姐！”
吕扬举起手，微笑着向唐卓打招呼。
唐卓在钟以璇身边坐下，喘了口气。
“我刚下课就收到你的 SOS，气都快跑断了，还以为是死神来了呢，原来是吕扬来了？”
狐疑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不停地上下打量对面这个男人，仿佛第一次见面，又仿佛阔别多年的人乍一重逢，怎么看怎么觉得并非真实认识过的那个人。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吕先生，你的绿色鱼头套呢？”
“哈哈……”吕扬大笑起来，“不好意思，今天还真没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