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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套用商品市场原则，日常对付绿茶，低段位的就找漏洞各个击破……”
“那高段位的呢？”
“如果是你，就顺势而为。”
“什么是顺势而为？”
放映厅的灯光逐渐转暗，电影开始了。
洛海尧的声音淡定如常：“让你得逞，顺势招安成女朋友。”
第五十二章 世上无难事（1）
两碗盖碗茶，香气四溢。
洛海尧很专业地用碗盖拂去茶汤上漂浮的茶叶，抬头看着对面的张信山，这个人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表达着不自在。
“洛先生是吧？有什么事您就直说，我身上现在还有限制高消费令，这里不是我应该来的地方。”
“那我就直说，垃圾再生原料用作建流浪动物收容所的项目计划书，我仔细看了，有一定的可行性。”
一听这话，张信山暗沉的眼神突地一亮，“是吗，太好了，我就知道肯定是可行的，所以安建是准备投资这个项目了吗？”
“你先听我说完……”洛海尧拿出那份计划书推到他面前，“有一定可行性，不代表马上就能落地实施，我肯定的是你这个点子，但你的思路完全不行。”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份计划书我圈出来的那些部分，你拿回去按照我的批注好好修改，我绝对不想第二次看到这么辣眼睛的计划书了，除非你放弃这个项目不做了。”
张信山看着面前的计划书，从封面目录到内容，几乎每一页都贴满了标示贴，随便一翻，都是密密麻麻的批注和意见。
“我回国来之后找了十几家公司，无一例外都是被否决，都说是垃圾项目，没有任何投资价值可言，你为什么会这么上心？”
“说实话，要在以前，你这种计划书我看第一页第一行字就会丢进垃圾桶，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但是仔细研究来，发现也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碰壁太多，连我自己都没信心了，他们都问我盈利模式，还有团队投入，我都答不上来……”
张信山翻着计划书，改动的部分确实太多，而洛海尧的意见却能每每一针见血，甚至是他以前从未想到的过的思路。
洛海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如果你想认真把这个项目当成事业来做，安建那边我会尽力促成，但是我有三个条件，如果其中有一个你做不到的话，就当我没找过你。”
“什么条件？”
“第一，所有和项目相关的大小事都无条件按我说的去做，第二，有事直接找我谈，不要去想其他旁门左道，尤其不准再去骚扰唐卓。”
“你认识小卓？”
“还是叫她的名字吧，你们没那么熟。”
“这一模一样的话她也说过……”张信山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说三个条件，那还有一个是什么？”
“第三，现在马上去找个酒店，好好地洗个澡修修边幅，有人样儿了再出来。”
“没必要吧？花钱，还麻烦，我这样都习惯了，不是挺好的吗……”
洛海尧上下打量了一下对面的人，放下茶杯，“你不是觉得没必要，也不是不想洗澡，只是不想改变，因为一改变就意味着不是闹着玩，而是要认真了，那你到底是想闹着玩还是认真，最好现在就决定，我的时间很宝贵。”
张信山看着面前修改得面目全非的计划书，又看看洛海尧，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左思右想，最后，一咬牙，说：“好，只要安建答应立项投资，我都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
“说。”
“我上网查过你，你是华尔街著名的黑武士，而且我们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还是这么难达成的事……”
洛海尧哈哈笑了两声，“什么黑武士白武士，这个世界只有输赢，你输了就真的‘无事’了，而且我一直相信，世上无难事，都在人为。”
张信山半信半疑：“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洛海尧端起茶杯举到张信山面前，“这个不是你需要关心的，既然咱们达成了一致，那就，合作愉快了。”
张信山虽然还是满腹疑问，但也清楚地知道不想告诉他的，洛海尧绝不会再告诉他，于是，也拿起面前的茶杯：“你放心，项目要是赚了钱一定少不了洛先生的。”
“我接你这个项目就没想过要钱，你首先应该把欠唐卓的钱还给她，十年，连本带息。”
“这个自然……”
一提到唐卓，张信山愁肠百结，当年虽说是情有可原，但十年来，唐卓不仅是他金钱上的债主，还是感情上良心上的亏欠者，已经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心结。
这一次，下定了破釜沉舟的决心，结果会不会和十年前不一样？
从茶馆出来，洛海尧一刻也没耽误，驱车直接去了安建。
陈茂吉知道他的来意，毫不遮掩地表达了自己的不解。
“洛海尧，我就想不通了，这个垃圾项目是你亲自定论没有投资价值，现在又突然力推，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洛海尧指着陈茂吉身后的酒架，“上新货了？”起身走过去，不客气地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啧啧赞叹，“里鹏啊，吉少你这里就有不早说，害我上次跑了老远……”
“想喝酒随时都可以，现在我是在问你正事呢，早上例会爸还在问我，你为什么又把这个项目给推上来了，我都没法答！”
洛海尧还是看着手中的酒瓶，说：“做生意讲求一本万利，但垃圾不需要本钱，随处可见，随手可捡，零成本，利润空间很大，至于团队，我看过调研报告，整个西海包括周边地级市的社会福利机构有上百家，收容了超过千人的无家可归者，另外还有比较具规模的民间动物保护组织和非官方的流浪动物救助机构，日常活跃的专业志愿者也有数百人，他们都可以是团队或者合作对象，两个最大的难题解决了，这个项目还是很有潜力的，毕竟环保和救助流浪动物借的是公益的名，推行起来能得到社会的支持，市场基础的前提就有了，当然，我只是顾问，无权替你们安建做决策，这个项目是否立项投资，还是等张信山过了说明会，再看董事会的意见吧。”
“这么说，好像也有道理，看来你这些天研究得挺多啊，其他项目没见你这么上心过，何况还是情敌的事，这么卖力认真，不止是因为项目有潜力吧？”
陈茂吉不怀好意地笑着，拿过酒杯倒了一杯递给洛海尧，“是不是和唐卓有关系，她求你的？”
洛海尧斜了陈茂吉一眼，说：“她可没你这么二。”
“那就奇怪了，什么动力能驱使你洛海尧心甘情愿花时间和精力在难度这么大的事上？”
“我上午还在跟张信山说，世上无难事，你也知道，我做的哪一件不难？”
“也对，你就喜欢挑战高难度……”陈茂吉和他碰了碰杯，突然想起什么，说：“说起难度大，你知道吗，悦鸣对 UIU 的收购暂缓了，已经大半个月了还没停在那没什么动静，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是我还打听不出来。”
“没有钱，是会要命的，吕祥悦为了万无一失，急不可耐地花大价钱从盛创那弄来了柏溪，但他一个科创企业根本不知道该拿那个半死不活的酒店怎么办，再加上咱们吹的恶意收购的风声导致各家都在观望不敢下手，短期内变不了现，又想靠着以前给协控的恩惠换取临时注资，没想到协控也不和他玩，现在其他几家有实力的公司都知道是我想要 UIU，权衡利弊之后也只有和稀泥，两边不得罪，于是又想把我拖到兰屿度假村项目里来，不过也是缓兵之计罢了，我想，吕祥悦的头发最近大概是快掉光了吧。”
“我还听说，吕祥悦想把他儿子弄回悦鸣去，继续咬着 UIU 跟你打消耗战，两强相争，最无辜的还是夹在中间的盛创了，可怜的炮灰哟。”
“真的吗？”
“道听途说，据说他那个独生子也是从国外回来的，吕祥悦花了大力气栽培，但两父子根本合不来，早就离家出走另起炉灶了，现在人在哪儿都不知道。”
“哦，这样啊……”
洛海尧轻轻晃着杯中酒，目光深邃。
第五十三章 世上无难事（2）
陈茂吉没注意到洛海尧的表情，继续说：“对了，我听子琳说，兰屿度假村项目收购业权的事，好像有一点点涉及到唐卓？”
“嗯，她家的祖传面馆刚好在这次的业权范围内。”
“那你们不会因为这个……”
“在商言商，我公私分明，唐卓也是明事理的，她也正打算另择新址重新开张。”
“那就好，不过到时候你可不能插手做双面间谍，谁能是你的对手啊？”
“行规就是行规，我知道。”
“行，那我就放心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
陈茂吉谄媚一笑，勾住洛海尧的肩膀，说：“那些业主组了个商户联盟，看来是准备抬价，董事会今天刚决定由我和你出面，尽快搞定他们。”
“陈老爷子的意思呢？”
“就是我爸向董事会推荐的，他是听说你曾经创造过三个月内完成从拿到一间上市公司到分拆出售全部过程的纪录，这不，让我跟着你学习学习吗……”
“看来他很着急这个事啊？赶快把地皮拿到手，反客为主把主动权牢牢握在安建手里，然后就该吕祥悦来求他了。”
“还是你眼睛毒，不就是这样吗？而且凡事得都个讲效率，夜长梦多，那些个体小商户最难缠，他们不讲道理的。”
洛海尧冷漠地把陈茂吉的手从自己肩头拿下去，喝了口酒，说：“可以，但是这事儿必须由我主导。”
“当然，我只是出个脸代表安建，主意肯定是你来拿。”
陈茂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心想这回有如神助，必须得让父亲和董事会对他刮目相看了。
事实上，对于陈茂吉急于利用此次业权收购挣表现的心思，洛海尧非常清楚，只是在他看来，这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如果不做另一番打算的话，有些可惜了。
没几天，一条短视频冷不防地冲上了网络热门。
唐卓看到的时候，惊讶程度不亚于看到钟以璇得影后，因为视频的主角正是前些天还畏畏缩缩，衣冠不整的张信山。
视频中的他，与前几日判若两人，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介绍语言精炼，简明扼要，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没有一个多余的镜头，尤其是最后那句，“垃圾是放错地方的资源，只要有一个机会，和同样被视为垃圾的流浪汉与流浪动物一样都可以成为有用之才，造福社会……”获得了不少点赞，评论热度居高不下。
又过了两天，唐卓又在网络流媒体上看到了张信山的采访视频，一时间，他竟成了网络红人，无论随之而来的是否有质疑声，嘲笑声，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流浪动物关爱组织，几家垃圾回收公司也陆续发声表示支持，舆论成压倒性趋势。
南兰进来的时候，唐卓刚合上电脑。
“姐，我看那个张信山也不像是脑子灵活的人，这是开了挂吗？”
“确实开挂了，还不是一般的外挂。”
唐卓说着，起身直接去了对门。
洛海尧照常在电脑前忙活着，手边放着的正是张信山重新提交上来的计划书。
“吃饭了？”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再忙也要看看时间嘛，现在是吃饭的点吗？”
唐卓坐下来，目光落在那本计划书上，犹豫着要不要问。
洛海尧停下手，看向她：“你有事要问我？”
“是……”
“是张信山这个项目的事吧，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唐卓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样干脆又简练，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看着他的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她拧着眉头抿嘴犹豫了半天，心里还是直打鼓，到底要不要问下去呢？
心理研究表明，情侣之间互相欺瞒固然不可取，但要保持信任，太过坦白也不是好办法，有些事，不说是个结，说了，是个疤，总之，分寸拿捏很微妙，而像唐卓这样恋爱经验为零的，越是懂得这个道理，就越是举棋不定。
太难了。
思考了好一会儿，唐卓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这些事……虽然已经过去了，但我确实不该瞒你，其实，张信山他是……”
“我知道他是谁……”洛海尧再次停下手里的工作，合上电脑，转过身看着唐卓，“我也知道你瞒着我的理由，不用解释。”
“你知道？”唐卓突然忐忑起来，却没有从洛海尧的表情中看出他恼怒的任何端倪，心下更加不安。
“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是有点，但是生气对事情本身并没有什么帮助，不如找出解决办法，尽快解决问题。”
“你的办法就是给他出谋划策，推进立项？”
唐卓想不明白，按照常人的做法，不应该是使劲浑身解数让情敌倒霉到底，再无出头之日吗？洛海尧这是什么野路子，脑回路异于常人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