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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会儿，起了身准备出去，手突然被拉住，回头一看，洛海尧已经醒了过来，似乎还有些惺忪。
“我吵醒你了吗？”
“是生物钟……”洛海尧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看到背后的枕头。
唐卓连忙解释道：“人的后背没有依靠的东西会没有安全感，如果从噩梦突然惊醒，暴露无依的背后会增加人的不安和恐惧。”
洛海尧笑了笑，“有个懂心理学的女朋友，真不错。”
女朋友，第一次正式用到这个称呼，唐卓还不太习惯，但还真的挺喜欢这个称呼的，特别是从洛海尧嘴里说出来尤其动听，像是有一只顽皮的小手在反复拨弄着她的心，痒痒的，又麻酥酥的。
“我好亏哦，男朋友明明是商业奇才却帮不了忙。”
“你是老师，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吧？”
“可是我这个徒弟就学了个半吊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行……”
唐卓不是谦虚，而是心底着实没底，这次回来眼见面馆的生意惨淡，往常的高峰期也只得小猫两三只，搬迁之后也不能保证就会生意兴隆，大学城的铺子是暂时买不起的，每个月还要加笔租金，即便算上卖铺子的钱，没信心能撑多久。
“小卓，起来了吗？”
唐老太敲着门，声音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妈，怎么了？”唐卓开门，朝唐老太的手机上一看，是一个著名的美食公众号，在显眼的 banner 位推荐了唐家面馆的原汤底牛肉面，阅读点赞已上千。
“我就说今天一早怎么生意突然好起来了，都是大学生跑过来吃的，原来咱们面馆出名了啊，要不是你曾阿姨转发给我，我都还不知道呢……”
唐卓神情严肃道：“这种大流量公众号的推荐费可不是小数目，面馆一直赤字，怎么还拿得出钱呢？妈，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和爸把那笔养老的积蓄用了？”
“我们没有给谁钱啊……”唐老太见唐卓一脸的质疑，大呼冤枉，“我马上拿存折给你看，钱还好好的在那儿，一分都没动！”
唐卓半信半疑，点开推荐的文章，特约美食博主：淘淘
唐老太指着那个淘淘的照片：“她啊，最近经常来吃面！”
“她不是很红的美食博主吗？很多网红餐厅都是经过她的推荐之后都爆火，我就说，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唐卓有些兴奋，从惨淡经营到一炮而红，名人效应屡试不爽。
“都快过了早饭时间了，还排着这么长的队呢！”
唐老太把手机上刚收到的照片给唐卓看，“人太多，备料怕是不够，我得去补货了。”
“阿姨……”洛海尧走过来拦住唐老太，“不用补货，今天备了多少就卖多少，卖完就告诉他们卖完了，明天请早。”
“可是这么多人还在排队啊，这样不太好吧？”
“没关系，他们今天吃不到，明天还会来的，经营模式也要从以前的全天不【创建和谐家园】供应转变成只有早晚定量供应，卖完即止。”
“这么做会赶客的吧？”
“放心吧阿姨，另外宣传重点，免费试吃。”
“免费？这……”
“免费试吃的是小份，加两块钱换中份，加三块钱换大份，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大份，然后再问他们，再多加一块钱可以加卤蛋或火腿肠，他们大多会选加卤蛋，最后推出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方案，充值十块钱成为会员，以后每次消费都优惠一块钱。”
唐老太大为不解：“就卖个面，整这么多弯弯绕绕？”
唐卓插嘴道：“妈，咱们说好了的，我是 CEO 得听我的，现在 CEO 说就按这么办。”
“好吧，年轻人的思想，确实跟不上了……”
唐老太走了之后，唐卓忙问洛海尧：“有没有问题啊？”
洛海尧一个长长的呵欠，拉起她的手。
“有，陪我去补个回笼觉......”
“......”
第四十七章 绿茶加盐有点甜（2）
中午过后，踏上了回西海的归途。
假日的最后一天，城际公路上返程的车量陡增，不出意外地塞起了车。
“你不是不管面馆的事了吗？”唐卓翻着淘淘写的关于牛肉面的文章，一边问道。
“不涉及业权收购，不算违背原则。”
“但是【创建和谐家园】供应真的可以稳住客源吗？这不是传说中的‘饥饿营销’吗？”
“是，也不是，饥饿营销多适用于市面上从无到有的商品，是在初期能最快速获取市场反应的手段，是故意而为之，不是长久之道，不适用于小成本快消品，所以只能做需求，没有需求就制造需求，越是奇货可居的东西，越让人感兴趣。”
“我懂了，不被满足的需求反而会更强烈，还有你那个什么加两块加一块的，就是你说过的‘合理化烟幕’吧？但是你为什么就笃定顾客一定会选择加卤蛋和火腿肠二者其中之一呢，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想加任何东西……”
唐卓说着，脑子里一道灵光闪过，恍然大悟道：
“心理学上说，如果想要对方答应你一件事，要提供给他选择而不要直接提问，成功几率能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
“大学生群体消费力有限，但胜在数量十分可观，每次一两块的小恩小惠，外加会员优惠，足够留住他们了。”
唐卓由衷地点头，他们俩这才叫做强强联合，在一起就是上天的安排啊。
“哎，你觉得面馆可不可以也像小吃店那样搞多种经营，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是不是可以把风险分散一些？”
唐卓正在为自己这个想法自鸣得意，只听得洛海尧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泼来一盆冷水：“正确的做法是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然后看好篮子，因为风险可以量化，而管理需要集中，面馆是家庭作坊式的，你确定管理跟得上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啊？”唐卓不服气。
“要这么说的话，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但让可能性不大的事情永不发生，才叫不可能，小吃店的经营理念和面馆不同，招牌那一课你算是还给我了。”
“还说让我做 CEO，什么都听我的呢，原来也就是个摆设......”
唐卓吐槽，其实她并没有期望洛海尧这么快就能认同她，不过是想挽挽尊。
“CEO 有智囊团，上面还有董事会，并不是随心所欲的，记住，成功的企业，领导者行正确之事，管理者正确行事。”
唐卓见说不过他，索性撒娇耍赖。
“洛海尧，你怎么能这样？都在一起了比之前还讨厌，什么都要讲道理，知不知道女人不是用来讲道理的？”
长龙似的车流开始龟速前行，堵车的情况正在慢慢缓解。
洛海尧探身过来拉过唐卓头顶的安全带，“行，就让我这个讨厌的男朋友给你这个不讲道理的女朋友系安全带。”
“……”
这次塞车让平日里一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拉长到了三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六点了。
草草地吃过晚饭后，洛海尧洗碗，唐卓擦水，配合默契。
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生活琐事，此时看着水池中的泡沫都是粉红色的。
多巴胺，荷尔蒙，汹涌分泌中，好上头！
“你又起了什么坏心思？”
洛海尧侧头看向唐卓，随手在她的鼻尖轻刮了一下。
唐卓不好意思地笑，还真被他说中了，确实有心思，还有未解的问题，一路跟着她从兰屿的海边回到了西海。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唐卓摸了摸鼻子上的水，发现自己这下意识的动作正代表了言不由衷，趁洛海尧没注意，马上放下了手。“有个问题想问你……”
洛海尧放下手上的碗，关掉水龙头，双手撑着台面，像是认真等待老师提问的学生。
“之前你那个什么分析，我都觉得你瞧不起我，现在却接受了我，你喜欢我什么？”
“嗯，你漂亮，身材好……”
“哼，世界上漂亮的身材好的女人那么多，你都去喜欢呀？”
洛海尧摸了摸下巴，醒悟般地啊一声：“对啊，我这是错过了几个亿？”
“……”
“那你又喜欢我什么？”
“你帅啊，又厉害！”
“厉害？指哪方面？你还没试过怎么知道？”
“......”
“你这个问题就问得很多余，男人女人，本质上都是一样。”
“不一样，女性选择配偶要承担的风险远高于男性，结合生物学和心理学角度看，不具备择偶优势的普通雄性，往往具有更强的进攻性，对异性更殷勤更主动，见一个爱一个的可能性更高，而颜值较高的人受欢迎程度也高，选择相对较多，一旦匹配到合适的另一半，反而会更专一，另外，还有研究表明，男性的专情程度和智商是成正比的，所以女性都会倾向于选择颜值更高智商更高的男性为伴侣以降低风险，而男性不一样，极容易受到生物本能的驱使，也就是俗称的，走肾不走心。”
“……”
洛海尧看着唐卓噼里啪啦连珠炮一般地说完这段话，眉头拧成了麻花。
“心理学家可以这样双标的吗？”
“心理学家不可以，女人可以。”
“……”
洛海尧思考片刻，认真地说：“You are my cup of tea.你是我的那杯茶”
唐卓愣了一下：“你在内涵我？”
“西方谚语，相当于中文里的‘你是我的菜’。”
“你这回答，略敷衍啊……”唐卓心想，想让他说点好听的话哄哄她开心太难了。
“这么说吧，商业的成功奥秘之一，了解他人不了解的东西，商品要做的就是保持差异化和独特性，人也是一样，千人一面没意思，我只对脱颖而出的感兴趣。”
“可是你还说过我没有竞争优势，既不是走在前面的，也不是最好的，未来走向不明，定位不清什么的……”
“我这话只说了一半，另外一半是，商品要有竞争优势，做最早还是做最好没有定论，所以，做适合的就行。”
洛海尧没心没肺地咧嘴一笑，对自己的回答相当满意。
唐卓却相当不满意，这恋爱谈得跟学术讨论似的，那令人向往的甜甜的爱情呢？
没想到，这仅仅是个开始，之后连续好几天，与唐卓想象的恋爱生活大相径庭。
就拿现在来说吧，她漫不经心地翻着公众号读者的牌，不时瞟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洛海尧，他工作的时候专注到令人发指，自带仙障屏蔽周围的一切，当然也包括她这个还没焐热的女朋友。
面前，在一个小时之前倒的那杯水已经凉透了，凉得如同唐卓此刻的心。
热恋期难道不是应该恨不能时刻黏在一起做点没羞没臊的事吗，而他们居然在工作？！
使出浑身解数拿下洛海尧是为了和他一起清心寡欲地搞事业吗？
洛海尧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个字，伸了个懒腰，一抬头看到唐卓，竟微微一怔，“都十点多了，你还在这里？”
唐卓不满道：“我们这是直接穿越到多年后互相视而不见的中年危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