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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刹那刘勇-第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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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想问问,你 4 月 3 号清晨 4 点左右,有没有骑单车去过停弦渡的覆船村?遇到过一个夜起的老人,问过他三组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静莲摇头,“我家单车过年的时候被偷了,也一直没买新的,我哪里来的单车?”

        “那你 4 月 3 号清晨 4 点左右,人在哪里?”

        “那我怎么还记得?4 点肯定没起床,在家睡觉啊。”

        “你一个人睡的?有谁可以证明吗?”

        “你什么意思!”

        崔静莲忽然凶起来,乔先贵才发觉自己问得不妥,钻到不该钻的牛角尖里去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意思是,父母家人……”

        “没有父母家人了,”崔静莲把头扭到一边,强忍着愤怒和悲痛的表情,却故意赌气似的,说得很随意,“都死了,跟他一样。”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伫在那里,只有阳光照射下的灰尘在散漫飘动着,安静得连屋外草丛里的蛐蛐叫,都显得格外吵人。

        过了好一会儿,乔先贵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这谈话越来越难以进行下去了。

        “我再问一个问题就走,”他松了松自己的衣领,“你当时把他从长沙带回来这边,为什么不直接送到临澧县,送他回家呢,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是我求妈妈收留我的!”崔静莲还没开口,崔远忽然近乎果敢地大声吼出来,“他们早就都不要我了,那里不是我的家!他们打我!骂我!侮辱我!”

        这屋子乔先贵再也待不下去了,明明这么亮堂,也不缺家具和物什,却冷清得让人心里发凉。

        “好,我今天就问这么多,打扰了。”

        他把笔记本和钢笔收进挎包,口干舌燥。

      1.6d

        乔先贵推开门的时候,赵定尧正坐在窗边看报纸,他呷了一口茶水,把搪瓷杯放在办公室窗沿上。

        “老赵,听说那个摩托飞车抢劫女人包和金银首饰的案子破了?”

        “是啊,破了。”赵定尧的回答很简短,似乎不太想和他搭话。

        “恭喜啊!恭喜!恭喜!讲讲嘛,是怎么回事?”

        “有什么好讲的,很简单嘛。我就想那两个人曾经在临澧、澧县、津市一带作案,又没有被抓,说明他们对地方很熟,几边都跑得多不?再一个肯定也穷,才想抢劫吧?但是摩托车可不便宜。那什么人他穷、又还买得起摩托车、又还开着到处跑?我就想会不会是跑摩的的嘛。然后联系了澧县公安和津市公安那边的朋友,从在这三个地方跑过摩的的人里找。”

        “这么容易就找到了?”乔先贵有些不敢相信。

        “不容易呢,一开始根本没找到。不过我后来转变了一下思路,从开爬爬车和慢慢游的人里面找。找到一对住在澧县张公庙的父子,他们之前是在三个地方到处开慢慢游的,后来听人说摩的利润高,更赚钱,就卖了慢慢游,还借了一些钱买了摩托车,结果赚的钱却比慢慢游少多了。毕竟我们这边经济也不发达,消费得起摩的的人,哪里有坐慢慢游的多?父子俩欠一【创建和谐家园】账没钱过年,就心生歹念了。”

        “厉害!”乔先贵给他竖起大拇指。

        “我这叫懂得轻重缓急,你看,案子也破了,人也抓到了,局里还说要给我立功呢。”赵定尧撇撇嘴,显然话外有音。

        “当然该立功啊!你这可真是为民除害了。”乔先贵却显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外音。

        赵定尧摇摇头,照直说了:“先贵啊,我听说你又跑到停弦渡镇去了?”

        乔先贵嘿嘿一笑。

        “我上次去澧县,拿到了那对夫妻小孩的指纹,和农药瓶子上的确实是对上了。我还给他们照了相,今天拿相片去找那边村里的人认,那小孩儿他们倒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说‘这个就是周启森呀,现在都搞得这么潇洒客气啦’。但是那个女人倒是没对上,起夜的老人说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短发,面容消瘦,但是她现在头发又不是短的,脸也不瘦,说看着不蛮像。其他人就更没印象了,当时来村里的那个女人,骑着单车,也没谁那么仔细看她的脸。”

        说完,乔先贵也喝了一口茶,被烫了舌。

        “但是我觉得这个事情,感觉很怪。通过和他们的对话,我认为这个小孩和收养他的那个女人,都不简单。”

        “你总不是在怀疑,是小孩下的毒,毒死了自己的亲爹亲娘吧?”赵定尧问他。

        “我是这么想的……”乔先贵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有继续查才能搞得更清楚。继续查的话,那要下大功夫。”

        “我说先贵呢,你就不要搞那些天方夜谭了!这样的家庭,最后成了这样,我讲句不应该的,这就是命呐!就算是和小孩有关系,那小孩谁养的谁教的?为什么搞成这个样子?他们自己没责任?”

        乔先贵知道赵定尧为什么生气了,他顿了顿:“责任归责任,我觉得他们也挺可怜的,如果那个男人有点本事,家里条件好点,也不至于成这样。”

        “谁又说他没本事呢?他在他们那行,也还做得挺好,有名气啊!不然哪来那么多红白喜事愿意请他?只不过,他的这门本事越来越跟不上时代,养不起他的家庭了。他自己看不到这一点,或者看到得太晚了,这要找谁说道理去呢?”赵定尧一边看报一边说,“人再穷再苦,死了入土为安,也就不可怜了。我们做的这份工作,主要还是在安慰还活着的人,让他们少一点可怜。”

        “你比我聪明,”乔先贵点点头,放下茶杯,“说得有道理……”

        乔先贵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赵定尧倒是来了火气,把报纸压到一边,认真批评他:““哎呀,你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说我有道理,一转身又还硬着脑袋钻牛角尖,没完没了继续给自己揽这些事情搞!责任心这么重,身体吃得消吗?我看你才最可怜!石膏厂那边的事情马上又要交差了,上面不也让你早点结了?你就不能赶紧把石膏厂的事搞完了去歇两天?”

        乔先贵笑了两声,笑得一阵咳嗽,身体确实不怎么好了,自己其实也知道。

        咳完了,他捶捶胸口,给赵定尧敬了个礼:“定尧啊,这次我真听你的!”

        2004 年冬天,临澧县公安局的大厅门口,有人搭着人字梯,开始挂上过年的大红灯笼。

        赵定尧坐在临澧县公安局的另一间办公室内,推开窗户,看细细的雪絮飘在楼下桑塔纳警车上,不见了形状。

        他想起那个骄阳把一切都晒得发白的夏天,自己从边三轮上下来,把钥匙扣在皮带边,叫一个同事的名字,朝他小跑过去。

        赵定尧凭老资格调换岗位,负责情报和资料的案头工作已经很多年。不用像年轻小伙那样经常外出劳累,有时却也寂寞了点。

        他平日里还算清闲,但现在公安系统慢慢进入计算机的时代,最近局里根据上头要求,安排了整理旧案宗,把档案电子化联网的任务,就有点忙碌起来。好在他学习能力一直不错,对于电脑设备算上手快的。

        桌面的牛皮纸卷宗袋,负责人的冒号后面,写着那个老同事的名字。

        赵定尧点燃一根烟,试图想起他的长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时候他们都年轻,他长得其实比自己帅,但不注意形象,邋里邋遢的,衬衣的衣摆从不塞进裤子里。他挺喜欢钻牛角尖,眼神里总是透着认真和笃定的光亮,仿佛从来没有松懈过。

        但唯独那一次,他听了自己的劝说,放下了这个本已结案的案宗,去跟另外一个石膏厂的案子。

        也许是天太黑没看仔细路,也许是身体不好犯了晕,早起去往石膏厂的山路上,他和他的自行车都从坡边掉了下去,落在清晨白雾间,挂满露水的藿香草丛里。

        听说被人发现的时候,他的手都还紧紧握挎包,里面有一台海鸥牌照相机,那是局里的资产,他平时一直小心翼翼爱护着。

        赵定尧从档案袋里抽出一张指纹捺印的卡纸,那是一组小孩的指纹,上面写着“崔远”的名字,是他当年骑着自行车,去往隔壁县城取证回来的。

        要是当初没有教训你,劝你放过这个案子,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应该还好好活着吧?也讨老婆,生小孩了吧?

        乔先贵啊……

        赵定尧眼眶里饱含着泪花,没有落下来。窗玻璃上冷凝的露珠饱和了,却成了一道道水痕往下流。

        他揉了揉眼皮,把这张来自 1991 年的卡纸放上扫描仪,收集进指纹库,仅是完成当下应该完成的工作。

      1.7a(2014 长沙)

        小胖在前面用身体替抵开虚掩的门,林立莲往传达室里走。

        罗门说那句“怎么会是我的号码?”的时候,正好对着林立莲的脸,好像是在问他似的。

        大家都看向林立莲,林立莲则看着罗门。

        “什么你的号码?”

        刘勇和治安管理大队的同事,还有那个名叫刘国武的保安,所有人都有点懵,好像也没太懂罗门说这句话的意思。

        “林队,嫌疑人之前给帮他带凶器进来的这位保安打过电话,但是现在,这通话记录上显示的是我的号码……” 罗门有些慌,把手机拿给林立莲看。

        “是你家的号码?”林立莲看着那个号码,“还是局里办公室的号码?”

        “那倒不是,”罗门回答,“这是我乐队排练室的号码。”

        “排练室?”这个词对于林立莲有点陌生。

        罗门向他解释,就是乐队用来练歌和彩排的地方。玩乐队音响的噪音会比较大,弄得不好就扰民,所以一般都要找个固定的地方,做好专门的隔音处理,来排练自己的音乐。

        “那你排练室在哪里?还专门装了个座机?”林立莲问。

        “五一新干线的七楼,”罗门继续向他解释,“我们乐队搞这个排练室的租金加上隔音和改造的费用,还挺贵的,但又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去搞排练。不用的时候,也、就出借给别的玩乐队的朋友搞排练,收点使用费用回点血。朋友介绍朋友那种,大家不一定很熟,去年就有乐队成员建议装个座机,方便在里面排练的乐队,和想去排练的乐队之间沟通和安排时间,不至于撞期。”

        “有多少乐队在你们那里搞过排练?”

        “还不少,五六个吧。”罗门回答。

        “电话是什么时候打的?这个时间点……谁在你的排练室,你知不知道?”

        “四天前下午……”罗门昂着头回想,但好像记不起来了,又去摸自己的手机:“我不太清楚了,得问一问我乐队的朋友。”

        “先等一下,”林立莲按下他的手,“你乐队里都是些什么人?”

        “就一个打鼓的,赵公子,网络公司程序员;一个弹贝斯的,多多,湖南师大读大四的学生;还有一个弹吉他的,老崔,做烟酒生意的,再就是我。”

        罗门让林立莲放心,说都是些好人,他可以担保。林立莲考虑了一下,把手收了回去。

        “帅!哥!快!接!电!话!啦!”

        正当罗门要拨打电话的时候,小胖的手机突然发出巨大的搞笑铃音,吓了在场的人一跳。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小胖赶紧先关掉响铃,再去看来电显示,“是局里情报组的电话,开免提?”

        林立莲点点头,那头传来声音说,凶器上的指纹匹配上了。

        “这么快?”林立莲有点吃惊,有指纹就意味着很可能有案底,证实了惯犯的猜测。

        “林队,你们发过来的图,刀身金属部分有一组指纹的纹形和特征区都很清晰,一面有三枚指纹分别是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另一面有一枚指纹是拇指,感觉可能是用力摁住刀背的时候留下的。”

        “这听起来像是在磨刀开刃?”刘勇在旁边很快反应过来,“对上了!刚才不是说刀带进来之前没有开刃吗?”

        电话那头继续说:“我们通过计算机对比在数据库里检索到一组相似的小孩子的指纹,通过比例放大,再对比之后发现是同一人。”

        “小孩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惊诧,不敢相信的表情。

        “对,当时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不过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是 1991 年发生在常德市临澧县停弦渡覆船村的一对夫妻喝农药【创建和谐家园】的案子,这个案宗记得挺详细,很有那种老公安的作风。但是本来已经结案了,说是夫妻矛盾导致的自寻短见,根本没提孩子有什么问题。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快半年后,又补录了一组非常清晰的小孩的指纹进来,也没交代原因。”

        “临澧县?这不林队的老家吗?”小胖突然想到。

        “对哦,老林是常德临澧人。”刘勇也记得这回事。

        “当年我是从临澧的修梅镇派出所考到长沙来的,停弦渡就是我们隔壁镇。这个案子我记得啊……”林立莲拿手掌揉了揉脑门,“那时候我有个朋友在停弦渡派出所,出警的时候太懒散还挨了县公安局刑警的批评,晚上特地过来找我喝过酒说这个事,这家人姓周是吧?小孩子应该也姓周?”

        “本来是姓周,叫周启森。不过后来被隔壁澧县的一个女人收养了,改了姓名,叫崔远。”

        “那他有过前科吗?”

        “这边暂时没有记录。”情报组的同事否定道。

        “他的身份信息呢?全不全?身份证号、近期照片、手机号码这些。”

        “正在跟进,应该问题不大。”

        “好,辛苦了!你先把他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全部调出来,赶紧发到现场。我们马上开始在现场组织警力找这个人。”刘勇弯下身子,双手撑在桌子上,急急朝电话那边吩咐。

        他转过头,好像听见有谁说了句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刘勇抬起头,才知道林立莲问的不是他,而是罗门。

        这个刚才还有干劲的小伙子忽然变得目光呆滞,脸色很难看,身体也有些摇晃,像要站不稳,嘴唇在轻轻抖动着说话。要安静下来,看着他的嘴,才猜得出来他是在重复念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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