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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误会了,我不是怀疑警队里自己的同事。但是主办方合作的那些保安公司的保安,他们执行任务进场的时候,会被安检吗?”
传达室内安静下来,每个人都面色凝重。
“原则上是要检的。”高哥回答他。
“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检得不严咯,他们很多人都一个公司的,就随便摸两下。”高哥看了看刘勇脸色,还是照直说了。
传达室内的几人再次陷入沉默,罗门的手机突然亮了,响起一阵铃音,是林立莲打过来的。
“林队。”
“你那边怎么样了?”
“暂时没什么进展,我在想……刘队这边安保做得这么严密,还能把凶器带进来,是不是安保队伍里面,本身有人出了问题。”
“张伟和杜然那边虽然还没找到血衣,但是他们根据包厢环境和死者姿态提出了一个猜想。死者当时没有防备,行凶前两人也没有发生冲突,又是趁其不备下手的。凶手很有可能和死者认识,关系还不错。你懂我的意思吗?”
罗门皱着眉头转了转眼珠,告诉他懂了。
“另外,浩南那边关于监控器的事情,发现居然是死者黎万钟自己进行破坏的。他拿了一个喇叭状的东西对着监控器,监控器就坏了,不像是你说的那种激光。但具体是什么原理,也还不清楚,你这边查凶器的时候,也留意一下这个喇叭,我把浩南的截图发给你了……”
罗门说好,林立莲正准备挂电话,罗门又突然说等一下,让他先别挂电话。
传达室的门打开了,一位年轻警员扶着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消瘦中年人走进来。
“高哥,这个人跑过来,说他要自首。”
1.5b
“人是你杀的?”
罗门这么问,大家心里也清楚,他瘦得弱不禁风,面相挂着疲态,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像是个可以干净利索杀人的。
“不是,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自首?”
“听说有死人了,保安们都在传……”他腿打着哆嗦,又惊又怕,“刀是他找我带进来的。”
罗门把手机上的照片给他看,问他是不是这一把。保安看到刀上的血渍有些不忍看,缩着脖子连连低首点头说是。
“我真的不知道,会搞成这么大的事情!我真的没办法,老婆跑了,爹也去世了,有个娘,还有个儿子要读书,实在是缺钱用……”他表现得很是懊悔。
罗门不停打量着他,轻轻问了一句:“你有过前科吧?”
消瘦的保安抿抿嘴,回答说:“有。”
“哪一年?什么事?”
“08 年,11 年,扒窃和【创建和谐家园】,关过 1 年和 2 年,”保安眼睛一闭,就挤出了眼泪来,“实在是没办法,不然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罗门不为所动,继续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国武。”
“你吸毒的吧?”
罗门问的语气很温和,刘国武却吓得浑身一抖,过了快半分钟,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吸。”
刘勇在旁边“啧啧”了两声。
“最近吸了吗?”
“没有。”
“你想清楚再说,”罗门提醒他,“要不要现在验个尿?”
“大前天……吸过。”
“你这个问题很严重啊……做好了思想准备才来的吧?那就比较好办,你应该清楚越早交代,对你越有利,”罗门拍拍他的肩膀,又把手插回自己口袋,“讲讲怎么回事,是谁让你把刀带进来的?”
“是军哥介绍的。”
“哪个军哥?”
“张文军。”
“哦,我知道他,高桥那边的对吧?喜欢打架,也坐过牢。你们是在里面认识的?”
刘国武点点头。
“这个张文军,为什么让你把刀带进这里来?”刘勇厉声喝问,“他人现在在哪里!”
“不是他让我带的,是他做的介绍,要我带的。”刘国武赶忙说。
“那个人是谁?”罗门问。
“我不知道他是谁。军哥只是告诉我,听说我们公司接了音乐节的安保业务,有个和这次音乐节相关的外快介绍,有点风险,问我做不做?我问他什么风险,他说只要我答应,会有人给我打电话,风险和报酬直接和那边谈,我就答应了。”刘国武摸掉眼角的眼泪,“他说有个欠他钱的老板平时不好接近,会去那个音乐节。他要在音乐节上找个老板催债,让我帮他带个家伙进去。我问他会不会真搞,我说真搞我那我不行,他让我放心,说绝对不会,只是起个威慑作用,家伙都不会开刃的,我就答应。他问我要多少钱,我说起码一千五,他也没讲价,说先给我五百,办完事再给剩下的一千。”
“你觉得这刀要没开刃,能一刀就把别人脖子给抹了?”懂刀的高哥问他。
“他给我的时候真没开刃!我拿进去之前检查过,确实是没开刃的,不然我绝对不会答应他。”
“他就不会先骗你,等你拿进去再自己开刃吗?”罗门摇摇头,“你把经过讲仔细一点,他怎么把刀给你的,你又是怎么带进来的。”
“他给我打电话,和我约了一个地方,就在太平街那边的一条巷子里。他给了我五百块钱的现金和那把刀,用黑色塑料袋包着。他说演出的第二天会来找我,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在公园西南角的公共厕所排队上厕所,让我在三点半左右去那里等,把刀藏在袖子里,然后他会装作熟人过来,说要去上厕所,让我帮他拿下包,这个时候我就把刀放在他的包里,然后把包里他准备好的,信封包好的一千块钱拿出来,我们就算两清了。”
“所以你和他见过两次?第一次是在太平街附近的巷子里,什么时候?具体哪条巷子?第二次是在今天下午三点半,他长什么样子,你应该记得吧?”
“第一次是在四天以前,下午四点多,快到五点,就太平街很多卖宠物的那条巷子的一个十字路口,一家保险公司楼下,对面是王府井百货的地下【创建和谐家园】。他每次都戴个口罩,我没见过他的脸,他个子不矮,看上去至少有一米七五,不胖,发型是那种很流行的发型,应该年纪不大。”
“什么叫很流行的发型?”
“就是那种两边少,中间厚的。”刘国武指了指传达室门外走过的一个年轻人,说就像他那样。
“你两次见他,他分别穿什么衣服?”
“两次都是黑衣服,牛仔裤,没什么商标。”
“鞋子呢?有注意吗?”
“运动鞋,白色的,好像是耐克。”
“还是有点特征了,得找找这个人了,”罗门把脸转向刘勇,“门口的监控……”
“我那里有,我去安排。”高哥说完,刘勇点头默许。
“我再打个电话,让市局那边视频侦查大队的帮忙跟一跟。”罗门一边拨号一边默念自己脑海中的时间和范围,“从 8 月 20 号下午 4 点半开始,人民保险门口,王府井百货【创建和谐家园】出口的对面。那应该就是……春天百货后面,药王街,都靠近黄兴中路了。天心区坡子街派出所的辖区?”
“不过……今天下午和他见面,我从他包里摸装钱的信封,摸到里面有一件衣服,感觉还汗湿了,好像是穿过的。”等罗门打完电话,刘国武说。
“你的意思是,他很可能换过衣服?”
“我是这么猜的……”保安刘国武两手相握,缩着脖子说,“我感觉他这个人非常谨慎。”
“你今天下午拿了他的钱,钱呢?”
“等一下。”刘国武掏出钱包,正要展开拿钱,却被罗门喊住,“你把钱包放桌上,别碰那些钱了。等下我同事来了,要测指纹的。”
刘国武赶紧放下钱包之后举起双手,像在投降似的。
“对了,你说他之前打电话给你,通话记录里电话号码还有吧?”
“有,是个座机。”
刘国武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号码给罗门看,刘勇也凑了过去。
罗门盯着那串号码,脸上慢慢显出古怪而困惑的表情,像是丢了魂似的。
那不过是个普通的 0731 开头的号码,刘勇问他怎么了?他眨了眨眼,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
罗门倒吸一口气,胸口的紫色机械怪兽印花,随着他胸腔的起伏愈加显得狰狞:“怎么会是我的号码?”
1.6a(1992 临澧)
“先贵!先贵!”
1991 年夏末的临澧县公安局,骄阳把一切都照得发白。乔先贵转过身,大厅外台阶的蓝色瓷砖是白的、地面的灰色水泥是白的、车棚的绿色棚顶也被晒成了晃眼的白色。
边三轮的引擎声熄灭,赵定尧把钥匙扣在皮带边,朝着乔先贵小跑过来。
他看起来热极了,灰绿色的夏季警服胸前,浸着大片的汗渍。倒是那一颗颗铜纽扣,在正午的太阳下金光闪闪。蓝底红边,里面印着红五星、黄长城、白色“公安”字样的袖章,也仍是干干净净的。
“你就不能讲究点?这么好看的警服,怎么老是被你穿得松松垮垮,邋遢像,不威武。”赵定尧向来注意形象,见到乔先贵衬衣的衣摆都不塞进裤子里收好,就总爱批评两句。
“我刚去一完小那边搞完事回来,太热了就管不了那么多啦。”
“搞什么事?”
“几个混混在一家小餐馆里面打架。他们拿铁棍搞的,搞成了重伤,现场到处都是血。有两个人送医院去了,有一个伤得很重,不晓得还救不救得回来。”
“那就要看他命大不大了,打架能有什么好下场……”
赵定尧叹了一句,说自己刚从澧县公安局回来,上次联合侦办的抢劫案,给他们送了点材料过去。
乔嫌贵问是哪个抢劫案?赵定尧告诉他就是去年底的摩托飞车抢劫案。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两个年轻人,在临澧、澧县、津市一带流窜作案,骑着摩托车搞抢劫。一个人骑车,另一个坐在后面,专门看准了那些有钱的女人下手。不是抢她们的包,就是扯她们的金项链和金耳环。那个摩托车速度快,力气也大,好几个女人摔在地上要骨折不说,有的老太太耳环被扯掉时候耳朵肉都扯下来了,鲜血直流,只可惜仍然没有抓到那两个畜生。
乔先贵说听着都疼,怪作孽的。赵定尧撇撇嘴,说好在最近消停了,就是不知道等到了年关,会不会又出来作案。
“不管今后作不作案,那还是要赶紧把人抓住的,得还老百姓一个公道。”乔先贵说,等自己手头的事忙完了,也要来跟一跟这个案子。
“你?有空了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眼圈都黑得跟个国宝熊猫似的了!”赵定尧拍着他的肩膀揶揄完,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你还记得我们清明节前办的那个事吗?停弦渡覆船村的那对吵架后喝药的夫妻?”
“当然记得。”乔先贵问他怎么了。
“当时他们不是有个离家出走的小孩?澧县公安那边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上个星期被一个澧县的女人登记领养了,运气好呢!”
“哦?”
“澧县公安的人说那姑娘家条件不错,人也很好,就是婚姻不太好。这个女人结婚后很久都怀不上孩子,男人就悄悄和别的女人好上了,男人和别的女人好的时候呢,她又怀了孕,生出了个女儿,事情发生后,两人离了婚,男人就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跑了……”赵定尧说完,又开始了他的老生常谈,批评说 90 年代真的是大退步,男人们都开始学国外的那种歪风邪气,讲究风流潇洒,不再愿意负责任,所以社会上混账越来越多,男子汉越来越少了。
“停弦渡那个案子啊,我其实……总觉得还有点不太清白。”乔先贵喃喃自语,陷入思考,好像并没有听进赵定尧说的话。
“先贵啊,你有时候就是太轴了,你手上的事情这么多,一年到头不给自己放个假,都累成什么样了?”赵定尧赶紧让他打住,“这个事情已经结案了,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但是……”乔先贵的疑虑仍在发酵。
“但是什么但是?90 年代有你这样责任心太强的人,我看也不行!现在这个结果是最好的,”赵定尧劝他多想想,“那孩子在澧县县城,不比在农村那样不幸的家庭里面好多了?没准以后还成个人才,对他自己,对社会都有好处。你说有几个农村孩子,有这样的机会,得到这种条件,改变自己的命运?”
“好吧,你讲得也有道理……”乔先贵轻轻点头,“那就算了吧。”
一阵风吹过来,吹出干燥的沙土灰尘的味道,他用手掌揉揉眼睛,愈发显得疲惫。
女人打开门缝,只见一位穿橄榄绿制服的公安正扶着他的自行车龙头,大拇指扳动着车铃。
“您好,我是临澧公安局的,我叫乔先贵,请问这里是不是崔静莲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