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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刹那刘勇-第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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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歌一放完你就不说话了?”

        罗门等不及回应浩南的关切,慌张地掏出手机,拨通了出发来澧县之前,和浩南调查喇叭形状设备的进场问题时才联系过的,亲月木乐队主唱小果的电话号码。

        高速公路上信号不是很好,接通讯号断断续续,那边没有立刻接电话。

        “喂,罗门?”电话通了,讲话的分明不是小果的声音,是更为粗犷的男声,“你听得出来我是谁吗?”

        这个声音确实非常耳熟,但如此突然的情况下,他的大脑一时短路,只剩错愕。

        “这都听不出来咯?”对方说,“我杜然呢。”

      5.6a(2014 长沙)

        “嗨!你们好吗?”

        小果深呼吸一口气,抱着贝斯大步踏向前。舞台之下,早已聚集了一些听众,以大声尖叫回应他的问候。

        “我们是长沙的亲月木乐队,这是我们第一次登上这个舞台。为了站在这里,我们已经准备了太久,也等待了太久,但总归是等到了。”他高高举起拨片,起了个调,后面小昭轻轻的鼓声也顺着贝斯线开始铺垫,“所以,我们的第一首歌,想告诉你不要轻言放弃,因为——《你等的雨一定会来》。”

        “十月二十七,她离去后没有消息。”小果唱着,“我怎么再也找不到,那列从苍翠夏日,开出的火车……哦!你要去哪里?”

        这首新歌比小果预想中要受欢迎。尽管是白天,气氛没有那么热烈,舞台下还是有些人在随着他的歌声,像飘摇的水草一样摇头晃脑。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以至于后面几首歌,看到人群不停欢呼,感受着被认可,都唱得有点想哭,还好忍住了。

        “时间过得太快了,有点舍不得啊。接下来是我们最后一首歌——《世界观》。”

        秋老虎的天气,他唱得也卖力,早已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这是我们乐队比较早期的一首歌,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首歌,”他单手扶着麦克风支架,一边喘气一边说,“好不容易登上这个舞台,但是当年陪我唱这首歌的乐队成员,都已经离我而去。所以,这首歌送给我曾经的朋友,也送给你们。”

        “希望大家能记住我们,我们是亲月木乐队,一支人口流动性很强的乐队。”两边的大屏幕上,放大显示出小果解嘲般的笑脸,“但只要理想尚存,就没有人可以打败我们。”

        “不要再念那些晦涩的诗,不要再写那些扭曲的字了!”吉他声起,小果奋力唱,“在缤纷的霓虹世界中,你的灰色多幼稚……”

        “Excuse me,您应该就是胡果吧?”

        演出结束后,正在换衣的时候,一位穿着西装,像苍蝇那样弯腰搓手的笑面男人出现在小果面前。

        “我是崔老板的朋友,他说……有个东西在你这里,让我来找你拿。”

        小果想起来这回事,从演出器材中找出来那个广播喇叭样的东西递给他。

        “这东西怎么玩?”小果说自己之前试了试,没有电也没有声音,问面前的男人这东西是不是类似于那种失真音效的作用。

        男人手上缠着红色舞台工作 A 证,接过小果的大喇叭,顺势说:“没错,没错,演出用的。”

        但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懂乐器,更不像个会上台演出的乐手。他只是匆匆说谢谢,又匆匆离开。甚至因为走得太急,在后台休息室门口脚绊了别人的箱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也没顾得上回头地往外去了。

        小果和小昭都笑了,觉得挺逗,搭配他如此正式的穿着,仿佛在模仿卓别林式的喜剧退场。

        “所以你确定是这个人对吧?”

        杜然再次把黎万钟的照片递给小果确认,小果点头之后,他沉了一口气,看向罗门。

        “这我可就要批评你了啊,这么重要的线,”他数落罗门,“你和胡果明明认识,一个圈子的近水楼台,怎么还让小胖通过安春先得了月?”

        “算了咯,”罗门没有吱声,浩南替他打圆场,“这个案子对罗门来说是特殊情况,你也知道。再说他一开始也没有胡果的联系方式,那天是找他乐队的成员问的。我们确实刚好摸到了小胡这里,是准备有空了就来找他确认的,不是刚好被林队叫去澧县出差不?”

        小果听他们讲这些,轻轻扯了扯罗门的衣袖,说有个问题不知道可不可以问。

        罗门说可以,小果便问他,现在老崔没了,他们的哭小孩乐队还会不会继续玩?

        罗门一愣,没想到他要问的是这个,告诉他现在不是聊这种问题的时候。

        “要是没了就可惜了,我还挺喜欢你们乐队的。”小果嘀咕了一句。

        是啊,在这种时候,对他而言,对这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而言,命案和乐队,孰轻孰重当然一目了然。但小果这句不合时宜的提问,却让罗门心底得到了点滴的宽慰。

        他想说声谢谢,然而没有说出口。

        “不过这么看来,事情确实在往我猜测的那个方向走。”杜然告诉同事们,音乐节案子的轮廓,已经越来越清晰了。

        “展开讲讲?”浩南点燃手中的烟,深吸一口,吐出来。

        “我本来想等林队回来了再讲的,”杜然瞟了张伟一眼,“目前很多地方都缺证据,也不敢说有十足的把握。”

        “没事咯,先讨论讨论。”张伟也让他现在就讲。

        “人我们早就抓到了,但这个案子目前最不明朗的地方,也是大家最关心的地方,其实是崔远和黎万钟两个人。你们同意我的观点吗?”

        在场的几人都想了想,基本表示同意。

        “这起案子,凶手和死者到底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杀他?之后为什么又一字不吭?这背后藏了些什么?”杜然简明扼要抛出自己的结论,“在我看来,黎万钟就是崔远的帮凶。”

        “什么意思?”浩南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黎万钟帮崔远杀死自己?”

        “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是非常精心的计划。”

        杜然问他们,还记不记得那天勘查现场,张伟灵机一动,通过房间格局与环境、一刀割喉和尸体朝向之间的关系得出来的,凶手与死者必然认识的结论。

        “现在想来,他们或许不只认识,而且是在共同实施‘一个计划’,所以黎万钟当时很可能都没有反抗,现场才会那么安静和干净。”

        “什么样的计划,会让人心甘情愿被杀害咯?”

        张伟觉得这太疯狂了,简直超越了动物的本能,更何况黎万钟一看就是个怕死怕得不得了的人。

        “那当然是一个‘他觉得自己不会死’的计划。”杜然回答他。

        “你说一个人快被割喉都不反抗,然后又觉得自己不会死?我想不明白。”

        张伟一头雾水,安春也找浩南讨了支烟点上,两人都只思考不说话。

        “阿杜的意思我大概猜到了,你是想说……”罗门把手【创建和谐家园】口袋,用两个字点破,“劫持?”

        “哦?”浩南也慢慢醒悟过来,“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

        如果他们事先因为某种目的有了一个“把刀架在黎万钟脖子上”的计划,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案发现场的安静和干净、两人之前的种种联系、还有他们一起通过利用胡果,把那个喇叭形状的电子设备弄进安保严密的音乐节。

        “可黎万钟为什么要计划自己被崔远劫持呢?”张伟心中仍然迷雾重重,“既然他们的计划是劫持,崔远怎么又把黎万钟给杀了?”

        “太复杂了,”局外人安春弹了弹烟灰,呢喃说道,“这么一来,‘他们’的计划只是个宿主,上面寄生着‘他’的计划。”

      5.6b

        黎万钟手里拿着广播喇叭,站在橘子洲尾,宽阔的沙滩公园中央。

        他环视了一圈,目之所及各种面孔的年轻人,身上大都洋溢着新世纪的欢笑与活力。在自己年轻时的那个年代,这样的场面是绝对无法想象的。

        他不禁又在心底问自己最近时常思考的问题:如果自己的青春时代也能如现在这样,拥有更多更好的物质与精神条件,那么当初是否还会处心积虑想着要逃离这里,憧憬着去往国外?

        谁知道呢?也许再过几年,这边的经济会比外面更繁荣,这里的生活也会比外面更为丰富,尽管仍然会可能碰到那些难以忍受的问题,当年的那种迫切的必要性,实际上已经所剩无几了。

        况且年纪也大了,真到了将要出去的时候,黎万钟又难免会担心,会不会像有些【创建和谐家园】说的那样,人越老越会想着落叶归根?

        但是这些问题都不重要了,当年决定走上这一步,事到如今已无法再回头。

        这几十年以来,为了那个“出去”的夙愿,在各种起起落落的生意中,伤天害理的事情做得多,然而黎万钟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没有道德感的人。

        在漫长的岁月之中,他形成了一套说服和宽慰自己的理论——那些被自己利用或欺骗的大多数人,本身都是愚笨的。这样的人穷尽一生也只能生活在苟且里边,他们在这个世界上,不是被这个伤害,就要被那个伤害,永远成不了大器。

        黎万钟早年做过假洋酒和假珠宝生意,后来又做日用品“直销”代理,再到结合“互联网思维”的噱头创办的欢聚网络,在他眼里,自己结识的大部分黑心老板都与自己有着明显区别——除了一点点胆气与狡黠之外,他们身上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珍惜的品质了。他们赚走了那些苟且之人的钱,却继续沉醉于那些苟且肤浅的享乐,过着庸俗不堪、无意义的人生。

        所以,与其让“那些人”被“这些人”骗,还不如让自己来“汇集”他们的财富。因为一旦自己的夙愿实现,在国外过上了自由美好的理想生活,那些人原本碌碌无为的存在,也因为成就了自己有意义的人生,而有了星火萤光般的价值与意义。

        “黎总好!”一个穿着宝蓝色志愿者 T 恤的中年妇女认出了黎万钟,热情洋溢地与他打招呼。

        “仇姐好,你辛苦了。去休息休息喝口水咯,你看你嘴皮子都干裂了。”

        黎万钟一直打心眼里感激所有这些对自己投以信任的愚者,甚至努力去记下大部分人的名字,回报给他们格外的关照与体贴。在他们眼中,黎万钟看到了自己是一位比大多数老板都要品德高尚的好老板,他也在心底选择去承认它。

        “不要紧!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仇姐以嘹亮的嗓门回复之后,眼里都是纯真的闪光,笑得大大咧咧。

        黎万钟低了低头,第一次有了些许的心虚与惭愧。不知是不是今天真到了要走的关键时刻,有种离愁别绪开始作怪。

        “公司以你为荣。”他让仇姐继续加油,说自己再随便逛逛,感受感受音乐节年轻人的 young and beautiful。

        “所以,当天下午,黎万钟亲自用那个喇叭状的 EMP 装置,干扰了音乐节现场茶社附近的部分监控,并且包场时要求茶社老板关闭监控,是为了和崔远搞些什么名堂咯?”

        浩南掐灭了烟,说这样确实解释得通,但问题是,黎万钟当时的打算到底是什么?

        “林队在常德精神康复中心查到黎冰心的时候,碰到一个黎万钟以前的熟人,说黎万钟这个人想法有点古怪,一直计划着在国内赚到一笔大钱之后就出国生活,有告诉你们吗?”杜然问。

        浩南说稍微提过,问杜然的意思是不是在怀疑音乐节那天,黎万钟本来的计划是出国跑路。

        “你们之前是不是就在跟这方面的线索?”罗门很敏锐。

        杜然让张伟简单讲讲熊熊那伙人的事。

        “在安春的帮助下,我们确实查到了一个赌场团伙和崔远、黎万钟有关系。”张伟进一步介绍,“目前抓到了两个人,一个叫悟空,一个叫熊熊,他们承认用出千造赌债,然后让黎万钟输钱给欠债人再立即讨债的复杂办法,帮黎万钟转钱。但是他们上头还有个主要人物叫鳜鱼哥,负责和国外资金对接。我们在机场找到了鳜鱼哥的车,案发前一周,8 月 17 就停在了机场的过夜停车场,一直找不到人,买了去泰国的机票,但是查航班没有登机。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他公司的所有财产,基本可以确定是通过这个渠道转移到了境外。”

        杜然说,如果黎万钟真的早盘算着出国,钱都走了,下一步就该轮到人了。

        “这次黎万钟突然提出赞助星城音乐节做活动,应该是早就看好了这个时机。”杜然甚至怀疑,这份跑路计划,极大可能是崔远向黎万钟提出的,显然,他比黎万钟更了解音乐节。

        “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啊?现在一般人出国不是很方便吗?”小和在旁边静静听他们讨论了很久,忍不住提问,“办好签证买张机票就可以走了。”

        “没错。”杜然坦言,自己的假设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才想到的,在此之前,脑海中的概念同小和一致。

        “你听过随云【创建和谐家园】吗?”他踢了踢安春的鞋子,“米勒找你,其实是为了帮他找钱吧?”

        安春摸了摸鼻子,承认确实如此。不过又说自己不是为了帮他才去查那些的。

        “别紧张呢,我知道。”杜然笑了笑。

        “下午那个随云【创建和谐家园】‘肉唐僧’?”张伟仿佛也忽然想通了什么,给面带疑惑的另外两位同事介绍说,“是个还俗和尚,装神弄鬼搞迷信的咯,也算是‘欢聚网络’这家众筹集资公司的大股东,自己投了钱,还拉了很多下线散客,往黎万钟的项目里投钱。”

        “这种知情的大股东不止他一个,起码三四个,他们至少早个把月之前就察觉黎万钟通过某种方式把账上的钱弄走了。黎万钟骗他们说是搞境外投资,资金在外面保证安全,收益高,让他们不放心就安插人手在自己身边跟着。”杜然补充。

        “我还是想不明白啊,这关音乐节什么事咯?”浩南挠头,“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他要避看那些股东的盯梢,悄悄地溜走?那也很好找时机啊,人家也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吧?一个人想跑还不容易?为什么一定要弄这么乱七八糟的计划,又是干扰监控又是搞什么劫持的?”

        杜然扑哧一笑,浩南问他有什么好笑的。

        “你的急脾气又来了,不过可以理解咯,”杜然拍拍浩南的肩膀,“你冇结婚,想不到这个层面很正常。”

        “这和结婚不结婚有什么关系!”浩南更急了。

        “一个人跑确实不用这么麻烦,但是他应该不太可能一个人跑。”罗门最先听懂了杜然的意思,“他还有家庭。”

        “到底什么意思啊?”小果问安春,自己怎么越听越糊涂。

        “你设身处地想一想就知道了,”安春教给他自己的思考方法,“你把自己想象成黎万钟,考虑一下,在这种情况下,你一个人卷了钱逃出去国外了,在国内的家人会怎样?”

        “那家人肯定会被那些人找麻烦,还得帮自己承担责任。”小果急忙说,但是可以带家人一起走啊。

        “不现实。他上有老,下有小,能一下子把一家人打包全带走吗?被盯上了,人越多,要做的准备越多,动静越大,风险越大。再说,万一家人不能适应国外生活怎么办?”

        “如果他顾及家人,根本就不可能跑路?”小和说,只要黎万钟不见了,家人就会陷入危险和麻烦的境地。

        “也不是这样,总有一些别的情况,”安春告诉她,“比如就像现在这样,让黎万钟死。”

        “啊?”小果张大了嘴,发出难以理解的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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