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GO
首页 小说列表 排行榜 搜索

    【LZ付费独家】刹那刘勇-第35页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

    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你们仔细想想。他找鳜鱼哥把钱转移到国外,原因是什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传销的骗局兜不下去了,打算卷款跑路的。但如果是你,这么大一笔资产转出去,自己人又在国内,会让什么人帮你在外面打理?没有绝对可靠关系的人,你会放得下这个心?”

        “我明白了……”小胖若有所悟,“和黎万钟目前一起生活的亲属确实仔细查过了,暂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不过我刚得知他的生活经历和生活作风确实都比较复杂,结过三次婚……”

        “结过三次婚?”这句话引起了林立莲的注意,“你要敏感一点,感觉这是个很重要的突破点。”

        “好。”

        小胖答应之后,林立莲转身面向昏暗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做最后的总结发言:“我们先不要钻进一些细节里,把自己想进死胡同,要大胆去猜测。没错,这个案子现在一团乱麻,情况复杂,难度很大,但肯定可以解开。”

        “我教你们一个道理,干我们这行,保持理性思考很重要,但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永远的是直觉。”林立莲说,“我们应该训练自己一种类似于猎人对待野兽的直觉。要想抓住狐狸和狼,你得让自己按照野兽的行为习惯去想问题,揣摩它们的欲望和恐惧,本能和情绪。”

        “他们犯了罪,但他们也是人啊……”杜然似乎觉得,把犯罪的人比喻成野兽有些不妥。

        “你可以有你自己的观点,我只是在说我的经验。人类社会有很多规则,但有些规则在全世界的法律之中大都被公认,为什么?因为那是区分人和动物的底线,跨过了那条底线,人身上的很多东西也就变了。”林立莲看了看手表,“我得动身了,交代你们的事情尽早给我结果,有事情随时联系,手机保持开机。”

        “林队这次怎么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啊……”

        出了昏暗的会议室之后,杜然小声同小胖讲。

        “我也觉得,变了个人似的。”小胖撇嘴点头附和。

        “你们是不知道,他以前其实就是这样子,”旁边一位老同事告诉两人,“只不过这几年因为技术手段在进步,什么天网工程啊,DNA 啊,网络数据库啊,办案子方便太多了……”

        “没错,”张伟也说,“他只是很久没遇到过像样的对手了。”

      5.1a(2014 临澧至澧县)

        红色马自达停稳之后,三人从车上下来。罗门环顾四周,目之所及已经少有民房,杂草丛生的路旁只有稀疏种植的瘦弱杨树,和他们背后一片被围起来的厂房。

        “告诉你们房子早没了,都那么多年过去了。”

        来到停舷渡覆船村三组的这处地方,临澧县公安局领导安排陪同的镇派出所同事给两人递烟。他同浩南讲,真羡慕你们这些城里的警察,福利待遇好,也多的是立功升职的机会。

        浩南笑了笑,说也羡慕他,因为他看上去挺放松的,不像自己总是忙里忙外。

        “我农村出来的,好不容易考上了警察吧,结果又被派到农村的派出所。大城市就别想了,不晓得以后有没有机会调去县公安局……”镇派出所的警察说,“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前好多农村派出所出去的,我听他们讲,只要你有本事,有能力,去县城、去大城市,当领导的都有,现在呢?现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再忙也忙不出个所以然来,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忙呢?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浩南和罗门都没有回他的话,径直往前走。

        “时代不一样喽!农村出来的在农村,县城的在县城,大城市的在大城市,除非你有关系,各自的萝卜就待在各自的坑里,也挺好,也挺好。”

        停舷渡镇派出所同来的警察拍拍自己的大肚皮,自嘲一般打起哈哈。

        “站住!”

        靠近厂房门口,一个头发稀疏,皮肤黝黑的男人忽然从铁皮大门后面走了出来,喝住三人,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警察,可以进去看看吗?”浩南摸摸【创建和谐家园】兜,亮出证件。

        “哎呀!警察?什么事情哦……”守门人一听他们说的普通话,表情瞬间有些绷紧。

        “放心咯!就只看看,很早以前的一个事。1992 年,一对夫妇喝农药死了的事情,其实屋子早就没了,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两位领导就是工作认真负责,勤勤恳恳,坚持要来看看,我就带他们来看看。”

        一听到派出所的同事说方言,守门人的表情又舒缓了些。

        “这里是老方主任儿子开的搅拌站呢,你应该晓得吧?”

        “晓得,晓得,”派出所同事劝他,“没事,没事。”

        于是头发稀疏的守门人放三人进来。

        看着那些高耸的大铁罐和成堆的黄沙,罗门有些不解,问守门人搅拌站是干什么的。

        守门人指着一辆正在装载的水泥罐装车,告诉他就是混合砂石水泥的,再运往各个工地。

        “以前我们村穷,好穷的,但是现在经济发展起来了,到处都在修路修工厂,开搅拌站就好赚钱的。”守门人又指着围墙边一辆宝马 SUV,说那是老板的车,平时就停这边,还有一辆奔驰轿车,开出去得多,又指着一辆大众宝来,说那是自己的车。

        “赶上了好时代呢!”

        守门人感叹,经济发展快,让这里以前的穷人,也有机会过上好日子了。

        “你们说的那个事情其实就是我邻居,那户人家姓周,都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这一带涨水就容易被淹,政府做工作,住的人全部都搬走了。”

        他指着一排工人住的集装箱房子说,那就是自己以前房子所在的地方,是那种红砖青瓦的房子,现在已经拆了。又指着旁边一座搅拌站的大铁罐,告诉几人,那就是周家以前在的地方,也早没了,更穷,还是那种泥砖房,地面没铺水泥,有时候下大雨屋顶漏水,家里的黄土就变成了泥。

        浩南问罗门能不能想象出来是什么样的房子?罗门摇头说想象不出来,浩南点点头,说自己也想象不出来。

        “你们自己非要来的,我都说了,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的。”停舷渡派出所的同事笑他们天真。

        罗门看着那三层楼高的蓝色大铁罐,上面印着四个白色的大字“富祥商混”,嗡嗡低鸣像是在不停散发出现代工业的厚重机械感。

        “都过去这么久的事……”看门人掰着指头算,“二十二年了哦,你们现在还过来查什么?”

        “你说你那时候是他们家邻居,他们有个小孩儿你记得吗?”浩南问。

        看门人说记得,那小孩儿当时十几岁,父母出事的时候人不见了,后来听说是被一个澧县女人收养了。

        “你觉得当时那小孩儿,有没有可能想过害死自己父母?”

        看门人一愣,慢慢闭上嘴,歪着眼睛想了挺久。

        “我记不太清楚了,”他说,“那小孩是叫周启……明?我就记得他还挺乖的,读书成绩好,也孝顺。”

        “周启森。”罗门纠正他。

        “哦,对,周启森……”守门人又掰着手指算,“他今年应该也有三十多岁了,我都快六十了,好久没见过了,现在见肯定也认不出来了。”

        “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但是你硬要问我有没有可能,我觉得也不能说没有这个可能。小孩儿是个乖小孩呢,但是为人父母啊,他们确实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尤其是那个男人,自己本事不好,让家里日子过得特别苦不说,动不动就打女人,打小孩出气,这是很不对的。那个女人吧,有人说她不守妇道,去勾引条件好的男人带她过几天好日子,也不怎么顾家……这我讲个实话,如果是我年轻的时候遇到这样的娘老子,那我很有可能做得出。”

        守门人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几位警察找来的原因是什么:“他是不是在外面犯什么事了?”

        “你只知道他被一个澧县女人收养了,后来一次也没有见过他?”罗门问,“他从那时候起,就再也没有回过这里?”

        “没有回过,也没见过。”守门人摆手。

        “这片地当时拆了,还是能补一点钱的。我要的钱不多,但是得了个工作搞到如今,也很划得来,还培养出了一个大学生。”守门人收敛起脸上颇为自豪的表情,“要讲村里后来应该还去找过他或者他的叔叔,但是不知道是没找到还是他们不愿意回来,反正这么几十年,不少出去的人都是这样,他们好像和自己的家乡已经断绝了联系。”

        “你对他父母出事的那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很特别的记忆?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讲过什么特别的话?”镇派出所的同事顺口一问。

        “那怎么还记得呢……”守门人抱着胳膊,眼珠子打了一个转,忽然又改了口,“哦,有!他那段时间就特别喜欢跑我屋里来找我儿子玩呢。”

        “我们家墙上那时候贴了一张中国地图,那个周启森呢,就老是趴在墙上看,好几天都过来。我就觉得好玩哪,他手指着一条线慢慢动,嘴巴又跟着不停地念,只像是想要把那些地方的名字背下来。”

        “指着一条什么线?”罗门眉头一皱。

        “那我怎么晓得呢?反正我就站在后面看他搞,最后一直指到河南嵩山少林寺,我开玩笑问他是不是想出家当和尚,他发现我在后面吓了一大跳。”

        “会不会是他当年计划离家出走的路线?”浩南问罗门。

        “可是赵老师给的案宗里面,乔先贵的笔录问他和他养母是怎么在长沙见面的,他说他离家出走是想南下去广东深圳那边打工,所以两人在长沙碰到了。”罗门说。

        如果要去河南嵩山,则要往北走,方向完全是反的。

        “澧县是在临澧的什么方位?”浩南和罗门异口同声问。

        “北边哪。”守门人和派出所的同事异口同声答。

      5.1b

        浩南熄灭引擎,告诉敲车窗的工作人员 92 号汽油加满。

        “今天那守门人的话,你怎么想的?他记性这么好,感觉有点怪。”

        趁加油的间隙,他同罗门再次聊起今天的事。

        “我倒是信他,但问题是这算不上证据。”罗门讲了两点,“你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那时候,有个小孩每天跑来你家说是找你孩子玩儿,但总是一个人趴在墙上地图那里,比划着去少林寺的路线,是不是还挺反常的?人总是对反常的东西更警觉、印象深,所以时隔多年他对这事有记忆没什么好奇怪的;再一个,我们说要去那边,遇到他就是崔远小时候的邻居,这事其实非常偶然,我们当时也就随口一问,他没有必要乱说或者撒谎。”

        但是一南一北,守门人的讲述和案宗上的笔录完全矛盾。如果崔远那时候一直计划的离家出走,“打算去河南嵩山少林寺”为真,那么案宗上告诉乔先贵“打算去深圳打工”的那套说辞就为假。如果守门人没有撒谎,那么崔远和他的养母,都撒了谎。

        “会不会他当时就考虑了两个地方,最后选择了深圳呢?”浩南问。

        “去深圳不比去河南复杂,那他应该也会在地图上背南下的路线,但邻居每次都只看到他往北边比划,”罗门摇头,“而且你回过头来审视这份案宗,当年崔远 14 岁,‘去少林寺出家’和‘去深圳打工’哪一个更符合他的心理年龄?去深圳的想法,更像是他养母那个年纪容易想到的。”

        “可是按照乔先贵的笔录,他们两人确实是在长沙相遇的。甚至还有崔远小时候步行到长沙路途的见闻,当年长沙下河街派出所走失儿童的接警回执单,和养母从津市去长沙的船票,以及两人回程的船票,看上去蛮真的。那不就确实往南走了?长沙是在临澧县的南边。”

        “我刚才一直仔细在想那份案宗,想到一种可能。”罗门告诉他,“如果崔远当时本身是打算往北走,去少林寺的,澧县是他的必经之路。有没有可能途径澧县的时候,遇到了他的养母,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真实的相遇。所以,他们先后从澧县出发往南走,崔远步行在前,养母乘船在后。这样一来,他们在长沙确实也相遇了,只不过是第二次相遇。”

        “搞这么复杂?为什么呢?”

        “或许他们知道崔远一旦露面,警察肯定会来找他。为了制造乔先贵笔录上的那次相遇记录,拿第二次相遇当作第一次相遇,掩盖一些东西。”罗门十指相扣,盯着挡风玻璃外的一只苍蝇。

        “比如说?”

        “比如时间。从临澧县到长沙,或者从澧县到长沙,都有三四百公里,开车走高速几个小时相对固定,但如果是个小孩子走过去,体力也好,耐力和意志力也罢,误差会相当之大,到底走了两天、三天还是四天、五天?很难讲。”

        “这操作空间可就大了,也就是说……崔远真正离家出走的时间,和父母中毒相关的不在场证明,都得打上问号!”浩南反应过来。

        “但问题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所有当事人都已经不在了……”罗门摇了摇头,“这也算不上什么证据。”

        “您好,三百二十五。”工作人员再次敲了敲车窗,浩南在置物箱里捡了几张钞票递给他,又拍拍罗门的膝盖,再次发动引擎。

        在乡村公路的夜间行驶,远光灯不时照亮路边田地里还未收割的稻穗,这种静谧总是给人带来格外的伤感与疲惫。

        招待所的被子和床单都硬邦邦的,罗门昨晚又没睡好。

        拉开窗帘,澧县的街道上起了浓浓的白雾,能见度很低,见不到远处的车,只能见到楼下走路的行人,从雾里来,在雾里渐渐消失。

        浩南端着水杯,含着牙刷站在卫生间门口,见罗门起床了,让他也来洗漱。

        浩南咕噜咕噜漱口,擦掉嘴边的牙膏泡沫,说澧县公安局的人早上打来电话。他们查崔远的资料,还真联系到一起旧案,所以等下下楼吃碗粉,要再去一趟澧县公安局。

        罗门去拿自己的牙刷,问:“什么旧案?”

        接下澧县公安局同事递过来的照片,罗门仔细端详照片上的人,他的腮帮子很硬,棱角分明,眼神里透出一股怒意,看上去是个脾气火爆的角色。

        这位同事说,2000 年初,他们接到报警,照片上的男人无故失踪,名字叫郭跃,至今未找回。而他失踪前最后的目击人,正是崔远。

        “你们这都没有怀疑过他?”浩南很是惊讶。

        “当时确实没有重点关注。我们调查发现崔远和郭跃的生活没有什么交集啊,更不存在矛盾,所以他的作案动机几乎没有。”澧县公安局的同事说,再加上他非常配合调查,有什么说什么,更没有把他当作怀疑目标的理由了。

        “不过最为关键的原因是,当时我们其实有一对重点怀疑对象——在崔远店里打工的女人汤霞,以及她的男朋友周为贵。郭跃失踪前两天,在崔远的店门口和汤霞大吵了一架,还打了她,要讲汤霞是存在很强的复仇动机的。”

        “郭跃为什么打她?”

        “说来话长,汤霞之前可能是和郭跃有点暧昧,有种在谈朋友的意思。但是呢,汤霞又背着郭跃和她的那个男朋友周为贵好上了,被郭跃的兄弟发现两人一起坐夜市。郭跃就来找她理论,觉得她脚踏两只船,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让自己很没面子,两人就这么起了争执。汤霞又说呢,自己没有在和郭跃谈朋友,是他自作多情,也搞不清楚谁讲的有理,总之是有情感矛盾。郭跃当街打骂汤霞这事,汤霞不管是身体上还是面子上,肯定都是受了伤的。谁知后来郭跃那么巧就失踪了,如果真是遇到什么不测的话,汤霞的动机肯定是最明显。”

        “那确实最明显。”浩南问他们后来查得怎么样。

        澧县公安局的同事说,后来什么也没查到。

        “找了好几个人盯了他俩挺久的,一两个月吧,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能做失踪处理了。”

        他说,当年这个事情是他和他师父主要负责的,那天下着大雨,他和师父一起去崔远的影碟店找汤霞、周为贵和崔远做笔录。如今听到讲有长沙来的同事在查崔远,就突然想起来这个事。

        他把案宗里的笔录翻出来给浩南和罗门看,纸张存放太久,钢笔的黑色字迹已经有点受潮变模糊。

        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因为你们是来查崔远的,我就在回想啊,当年这个案子,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就是崔远做的,思路一下子就变得好清晰起来。

        “那天我去他店里上了个厕所,发现他厕所是重新翻修过的。你们再看这份笔录,当时问崔远,郭跃打汤霞的时候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店里的厕所因为 98 年洪水的原因地基下沉了,在重新翻修厕所,那时候估计那一片还没有做下水道系统改造,那种老门面还是用的化粪池,如果当年就是他害了郭跃,丢进化粪池里……可惜啊,当年实在觉得他没有动机。”

  • 第1页
  • 上一页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