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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刹那刘勇-第2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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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真的假的?林队年轻的时候这样啊?现在一天天板着个脸,神情特认真,不喝酒不打牌,除了案子话都不多,每天都让我们肃然起敬。”浩南哈哈大笑。

        “人是会变的嘛。你们再过十几二十年,到我们这个年纪,也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浩南和领导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罗门完全不搭话,他只是看着阴云之下,这座静静的县城。渐渐地,有些水滴砸在玻璃上,他才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好像下雨了。

        浩南打开雨刮器,说那快点开,县公安局领导告诉他没事,就快到了。

      3.7b

        浩南把车开上堤坝,领导让浩南把车停下,摇下车窗冲着一个正在收拾钓具的背影大喊“赵老师!”,待那人一路小跑过来,暴雨骤然而至,雨刮器再怎么疯狂摇摆,也是徒劳。

        罗门往左侧挪了挪,给赵老师和他正在往里收的钓竿让了位置,红色小塑料桶里,一条小鲫鱼正在做无谓的挣扎。

        “谢谢你呢!怎么这么巧?刚下雨就遇到了你?”赵定尧乐呵呵地问带路过来的临澧县警官。

        “巧什么巧,他们是特地来找赵老师你的,你又没带手机,我只好带他们过来了。”

        “哦,不好意思,手机是忘家里了……那这两位是?”

        浩南的车停在澧水河的堤坝上,四人坐在暴雨中的汽车里,外面窸窸窣窣的白噪音,反倒让车内显得特别安静。

        “赵老师好!我叫刘浩南,他叫罗门,我们是长沙岳麓分局的,最近在调查一个临澧籍的嫌疑人,名字叫崔远。听说您之前是负责过一个案子,和他有关,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

        “这个名字是有点印象,不过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赵老师聚起眉心回忆。

        “就是停舷渡的那个案子,农药的那个,姓周的一屋人。”临澧县警官提醒他,“我当时也在场的。”

        “哦!那个啊,当然记得。”赵定尧一拍脑门,“是的,崔远,我想起来了。他以前是穷人家的孩子,本名叫周启森,后来被隔壁澧县一个叫崔静莲的女人收养了,改了名字叫崔远,后来应该一直在澧县生活。”

        “我们就是从澧县找过来的,”罗门告诉赵定尧,“他后来又去了常德,再到长沙。”

        “那我就不清楚了。”赵定尧若有所思,问这个嫌疑人犯了什么事?

        浩南简短地给他介绍了目前了解到的案情,赵定尧不自觉把头扭到一边,看着塑料桶里面挣扎的小鲫鱼,有些感伤。

        “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捶了捶被雨淋湿的肩膀,说自己那时候,也和这两位年轻人一样,有个搭档叫乔先贵。

        “对,乔先贵,我刚才一直不记得名字了。”坐在副驾驶上的临澧县警官也回忆起来。

        “我讲个实话,周启森父母喝药的事情,先贵当年确实是有质疑过周启森那孩子的,但是我一直觉得不可能和小孩有关,再加上他手头上事情多,劝他别搞了。”

        “这位去世的乔先贵警官,那一年就怀疑是小时候的崔远,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罗门的语气里透露着不可思议。

        赵定尧摆头,称乔先贵那时的想法也没有这么具体。

        “他只是有时候会很敏锐,察觉到一些人身上不太自然的地方。”

        赵定尧继续回忆,按照乔先贵当年说的话,只能得出当时那个小孩和他的养母身上藏了些什么的可能性。当年,他也试图去找一些证据,来把这孩子身上藏的东西给挖出来,看和他父母的案子有没有关系,但是并没找到什么特别关键性的东西。

        “他去查了哪些地方?赵老师您还记得吗?”浩南问。

        “他去澧县找过崔静莲我记得,”赵定尧想了想,“他还去当时的‘生资’问过。”

        “去哪里?”浩南没有理解他说的那个地方。

        “就是‘生产资料供销社’,算是计划经济时代的遗产,现在已经没有了,90 年代后,农村也逐渐市场化改革,就逐渐取消了。”身旁的临澧县警官替赵定尧解释。

        “那赵老师,他当时去那里是查什么?”

        “我想想啊……”年代太久远,赵定尧也有些记忆模糊了。

        “我们看到指纹库里有这个案子的记录,是崔远小时候的指纹,这个指纹是您采的吗?”

        “是我录上网的,我有印象,是先贵去澧县崔静莲家里采的。原本的指纹不太清晰……”

        赵定尧一击掌,惊呼自己想起来了。

        “先贵去生资是查农药来着。当时农药瓶子上,有那小孩的指纹残留,先贵就想知道,这农药到底是谁让他买的,是他爹,是他娘,还是他自己?不过最后好像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是什么农药还记得吗?”

        “具体什么牌子我不记得了,反正是杀虫剂吧,基本上就是有机磷农药,农村挺常见的……”赵老师捏着下巴回想,“当年案宗上应该有记载,不知道这部分有没有上网,没有的话可以去公安局的档案室查一查档案,应该还在的。”

        “好查吗?”

        “那可能要花点时间。”

        “浩南,我们现在查这个有意义吗?几十年前的案子了,那时候崔远还是个小孩,和最近的这个案子,会有什么关系你觉得?”罗门在一旁终于听够了,有了点脾气。

        “什么意思?”浩南反问。

        罗门翻了个白眼,车内的气氛有点尴尬。

        “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跑这么远搞这些,离案子也越来越远了吗?”

        浩南愣了一下,罗门以前几乎从未透露出来过这种烦躁。

        “不,可能越来越近了。”

        平日里脾气不好的浩南,反倒比他镇定。

        “怎么说?”

        罗门让浩南解释自己的话,但浩南有所犹豫,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你说啊,哪里近了?这八杆子打不着的。”罗门不愿退让,不顾身旁有临澧县公安局的两位长辈。

        “崔远死了。”

        浩南一落音,车上的几人都微微张嘴,转过眼睛来,齐齐盯着他看。

        “昨天早上有人发现他在看守所里身体不适,紧急送医,没救过来。法医那边说,看身体特征,也是有机磷中毒。”

        车外不远处一阵闪光,安静了几秒,一声惊雷在空旷的堤坝上炸开,特别响亮。

        “对不住啊,兄弟。你昨天问我,我没说实话,是林队的意思。”浩南转过身来,看着罗门的眼睛,“他怕你太激动,让我先瞒着你,这也是为你好,怕你想去见他,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上面一直在注意你,懂我的意思吧?”

        “开什么玩笑?人在看守所里,每天都有人盯着,怎么可能有机磷中毒的你告诉我?”

        罗门把手抬起来,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好。

        “目前还不清楚,林队回去了,亲自在查这个事。”

        罗门不再说话,其他人也不再说话。

        红色塑料桶里,赵老师今天钓的那条唯一的可怜小鲫鱼不挣扎了,有气无力又机械地鼓动着它微弱的腮。像是偶尔会呼出某种腥膻之味,让车内的人隐约闻见。

        红色马自达停在倾泻的暴雨中,看不清来路,也无法倒车,只能暂时一动不动。

      4.1a(2014 长沙)

        林立莲赶到湖南省人民医院的时候,崔远的遗体已经由太平间送往司法鉴定所进行尸检解剖。

        大楼的上空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

        林立莲快步走进楼里,看见几个同事的脸比乌云还黑。领导冲他劈头盖脸来一句:“这个崔远抓到后就跟块木头似的,一个字也不说,现在还真会搞事情,把所有人都搅得鸡犬不宁!”

        他明白,现在看守所那边肯定得挨责任,自己手底下正在办案的几个人,很可能也得先停下来接受内部调查。

        “到底怎么回事?”林立莲问,“怎么就死在看守所里面了?”

        小胖告诉林立莲,法医暂时只能判断是有机磷中毒,通过消化道吸收。

        “看守所里哪里来的有机磷呢?”

        看守所来的同事撅着嘴,很是郁闷,说他也弄不清楚。

        “误食?有人投毒?他自己带进去的?”林立莲掰着手指陈列几种可能性,“无非是其中之一,你们现在一点方向也没有?”

        “误食太巧了,可能性太低。看守所那么多人都是吃同一锅菜,就只有他一个人出事,要是食堂的饭菜有问题,肯定不止他一个人有反应的。

        “投毒的话,没发现谁和他有仇啊。再说有机磷这种东西怎么进的看守所?之前在监的人肯定是不可能的,这东西带也带不进去,寄也寄不进去。除非是让我怀疑自己同事,这问题就严重了,谁会想要毒他呢?

        “他自己带进去的?还是老问题,怎么带?人是你们抓的,押进去之前已经全面搜身检查,做了体检,也不可能啊……我是真的完完全全,摸不着头脑。”

        林立莲一边听他说,一边做抬头思考状,问有机磷这种毒药,有没有可能是他在关进去之前就已经服下去了,但是一直在潜伏期,到今天才发作?小胖连忙摆手,说他已经问过法医了,法医反馈应该不太可能,因为有机磷的作用时间不会拖这么长。

        林立莲开始在大厅里踱步,说不着急,慢慢来,让看守所来的同事,讲讲崔远在看守所里的情况。

        8 月 26 日中午,长沙市第一看守所二区过渡监室。穿着橙色马甲,铐着脚镣的新人进来报到。

        按照规矩,新人报道都蹲在门口要自报来路,姓名、年龄、犯了什么事。

        “崔远,36 岁,杀了人。”

        崔远的讲述很简短,讲完便不做声了。

        教官像往常一样,递给他新发的塑胶盆、毛巾、牙膏和牙刷头,告诉他柜子的哪一格是属于他的。然后大致讲述了一下看守所的规矩,在哪里洗漱、上厕所,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什么,做什么必需要打报告,问他听明白了没有,能不能守规矩?

        他回答说听明白了,能守规矩。

        教官指着墙上贴着的监规,让他两天之内背下来,说时间到了会考。他答应说好,教官便转身离开,关上了监室的门。

        等教官一走,他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同所有新来的人一样,他似乎也对那枚短短的圆润牙刷头感到不解,拿在手里看了看。监室里就有人笑了,告诉他,那是套在手指上用的,设计成这样是为了防止有人【创建和谐家园】。

        “牙刷也可以【创建和谐家园】?”崔远看着那小小的牙刷头,又看看他们。

        “以前拿牙刷磨尖了当武器打架的,【创建和谐家园】的都有呢,你没看过电影吗?”监室内一个人说。

        “何止牙刷,那这种地方【创建和谐家园】的办法可多得是呢,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遇不到的。有些犯了事的人进来,知道自己没指望着出去了,就想着一了百了。”监室内另一个人告诉他,不过那都是以前,现在各种漏洞都补上了,鞋带和裤腰带你都搞不到一根,看守所里面,要打架和【创建和谐家园】,要搞事情的,想都别想了。

        “你刚来,慢慢就熟悉规矩了。”

        还有一个人抬起胳膊指来指去,把监室的情况介绍给崔远。说这边一个监控,那边一个监控,都是高清【创建和谐家园】,洗澡上厕所全看得见。白天晚上一个样,二十四小时不关灯。

        “你最好是守规矩啊!一个人不守规矩,教官挨批评了,全监室都得遭殃,所有的娱乐活动都得取消,罚【创建和谐家园】,知道了不?”

        “那是的!还关系到伙食好不好。进来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听话一点,对大家都好。”

        十几号人七嘴八舌地讲起来,大都是些劝新人不要搞事情的话,崔远点头答应下来。

        “你请律师没有?”没有。

        “家人知道了吗?这里的日子也还是有点苦的呢,但是家人可以给你在这里办张卡,往里面打钱,你就可以用来消费了。”没有家人了。

        “诶!你杀了什么人啊?是钱的事情?还是人情上的事情?”

        有人这么一问,崔远就把头转过去,不回大家的问题了。

        “人家一看就是有苦衷的。你看他的面相斯斯文文的,不像个穷人也不像个恶人,哪里像你?别问了别问了,要到午睡时间了。今天中午我和小廖值班。”坐在最靠墙位置的大哥嘱咐了一句,大家就准备午睡了。

        看守所的监室没有分开的床铺,只有一排大通铺,每个人都相互挨着睡在一起。位置是按照进监的顺序来排的,进来最久,资格最老的人睡靠墙头的位置,是最舒服的,依次往门口这边排,因为离厕坑越近,难闻的味道也就越重。崔远最新进来,几乎紧挨着厕坑。厕坑两边只有一堵一米多高的矮墙阻挡,算是稍微顾及一下隐私,但是除此之外几乎完全开放,没有顶也没有门,每分每秒都会被监控器掌握。

        “新来的,不准埋头!”值班的大哥交待他,在这里睡觉,必须时时刻刻把五官露出来,监控器里在看着呢。

        “这么亮还不准蒙眼睛,睡不着很正常,晚上也是一样的要求,”大哥看他的身体扭来扭去,告诉他,“一开始觉得挺难受的,过两天人累了,也习惯了,自然就睡着了。”

        崔远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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