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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刹那刘勇-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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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前的钱都给了,他就只欠崔远的,我知道的消息啊,他和崔远是最后一次赌,当时手上已经没钱了。”

        “这个崔远是个什么人?”

        “他其实以前很少玩,玩得也不大,没有赌瘾,不过他有个赌瘾大的女朋友,挺多人都认识,叫豪姐,输赢挺大,赌到离婚,丈夫儿子都不认她了。半年前吧,这大姐突然交了个男朋友,还逢人就说好,还弹吉他给她听,关键是还比自己小八岁。一开始都不信,没想到她还真带他一起去玩了,这个人就是崔远。”

        “他们什么年纪哦?小八岁?”帽子哥咂舌。

        “豪姐好像四十四、五了,那崔远三十六、七吧。认识豪姐的人都讲他是恋姐癖,毕竟豪姐要钱没钱,欠一【创建和谐家园】帐,姿色也很勉强,她自己倒觉得是前世修来的缘。”

        “他们现在还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安春在思考。

        “早分了,没搞两个月就分手了。豪姐伤心了好一阵,但别人笑她,她也不反对,说崔远这人是真的好,只是自己配不上。”

        “那黎万钟呢,主要是输给了哪些人?”

        “什么人都输过,大都些老赌徒了,欠一【创建和谐家园】债的人多。输最多的是鳜鱼哥,三四百万吧。他这个人是个赌场老手,赢了很多钱,但是神出鬼没的,听说赢了大钱就喜欢带着女人到处旅游,等玩没钱了又回来赌,赢了钱又出去花,已经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鳜鱼哥?”帽子哥觉得有点纳闷。

        “你认识?”安春扭过头问他。

        “听说过,他赢了钱老喜欢带一伙哥们儿去鲁哥饭店吃饭,每次必点臭鳜鱼,所以别人给他取了这么个外号,对吧?”

        “他这个名号怎么来的我以前倒是没了解,不过我们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了。”

        “有办法联系上他吗?”安春问。

        “我这里没有,”李猜猜摇摇头,“我其实不喜欢这些人,也很少和他们来往。”

        “哦?”涛别坏笑了一声,表示不太相信,“那听说人你在河西和我名气一样大。”

        “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我的,我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是经常跑场子,其实是为了找机会劝一些还有未来的年轻人离开那种地方,不要走上人生的不归路。书里怎么说来着,我都背得了……”他真的把这一段背了出来,“有那么一群小孩子在一大块麦田里做游戏。几千几万个小孩子,附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大人,我是说——除了我。我呢,就在那混帐的悬崖边。我的职务是在那儿守望,要是有哪个孩子往悬崖边奔来,我就把他捉住——我是说孩子们都在狂奔,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往哪儿跑。我得从什么地方出来,把他们捉住。我整天就干这样的事。我只想当个麦田里的守望者。”

        “我觉得我有点佩服你了,”安春说,“你有点像我去年遇到的一个诗人朋友。”

        李猜猜露出自嘲的笑意:“那还是过奖了,我怎么敢和诗人比,顶多算个不入流的读者。除了塞林格也没看过几本书,有时候总觉得自己是在刻意模仿小说里的霍尔顿,还挺羞耻的。”

        “没有的事,”安春告诉他,“我倒觉得,一个人要活得像一个优秀的小说人物,比写小说更难。”

        “就是,”帽子哥笑着附和安春,“我也感觉你挺有个性咯!”

        “不敢当……”李猜猜笑得更害羞了。

        “那除了鳜鱼哥,黎万钟还输过谁很多钱吗?”安春接着问。

        “熊熊吧,也有几十万,”李猜猜想了想,“而且怎么说呢,还有一些人,虽然赢了黎万钟的钱,但是最后可能也落到熊熊口袋去了,因为他们本来就欠熊熊的债,又是熊熊带他们和黎万钟赌的。”

        “熊熊?”帽子哥皱着眉头,“是孙志熊?”

        “对,是他。”

        “怎么?你又认识?”安春问帽子哥。

        “刚才我就在心里的,”涛别咬着指甲,“他和鳜鱼哥是好兄弟吧?”

        “好像是关系不错,这些人你应该比我熟。”李猜猜回应他。

        “这就巧了……”帽子哥歪着脑袋回忆,“我怎么记得猴子也和他们是一伙的?”

        “猴子?”安春有点耳熟。

        “就是来之前我们找的那个人啊,游戏厅里捕鱼达人的那个,他赢了黎万钟的钱,不是马上就把钱还给了一个叫悟空的人吗?悟空就是猴子。”

      2.6a(2000 澧县)

        中午的太阳很大,把澧阳路上印着“中国电信”字样的金色透明亚克力电话亭照得发亮。

        汤霞掏出 IC 电话卡,插入公用电话机,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老板崔远终于接了电话,说这里是碟皇影碟出租,问她找谁。

        “老板,是我。”

        崔远在电话那头听出了霞妹的声音,问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没来上班?霞妹就用手指绕着不锈钢软管包裹的电话线告诉他,自己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请一天假,在家休息。

        过了几秒钟,她答应了一声“好,谢谢老板”,拔出了电话卡,走向路边。

        骑在摩托上的周哥正伸长脖子望着她。见她来了,踩着离合器转了转把手上的油门,让摩托的引擎发出“嗡嗡”的轰鸣,很是潇洒,他问霞妹,老板怎么说?

        “他说没问题,让我好好休息,”霞妹坐上摩托,搂住周哥的腰,“你今天不去店里真的好吗?有顾客找你做美发怎么办?”

        “店里有徒弟在,不碍事,倒是你这样,让我蛮担心的。”

        周哥问她,想要去哪儿散心,霞妹说,想去兰江闸走走,看看澧水河。

        周哥边用摩托驮着她,沿着澧县 1 路公汽的路线,往澧水河的方向去了。尽管呼啦啦的风灌满了两人的夹克,有点冷也有点吵,他们一路上还是聊了挺多的,昨天来找茬的那个男人郭跃是怎么回事,关于县城男人与农村男人的异同,以及为什么想去河边。霞妹告诉他,自己老家太青山那边也有一条河,叫涔河,自己小时候受了委屈,就会跑很远去河边哭,把眼泪滴在河水里,就觉得,所有的伤心也会跟着河水一起流走了。

        “我小时候问屋里大人,涔河的水流到哪里?他们就说流进澧水。我又问流到澧水然后呢?他们就不知道了。”

        站在澧水河的大堤上,霞妹把手【创建和谐家园】口袋,望着两岸河滩上稀稀拉拉的杨树。枝叶上挂着一些塑料袋和垃圾,那是 1998 年洪水的痕迹,至今仍保留这那里。

        “支流的水流到澧水河之后,会流到洞庭湖,洞庭湖流到长江,长江就流到大海。”河面泛起亮晶晶的阳光,周哥眯着眼说,人也应该这样,不把自己局限在小地方。

        “霞妹。”他轻轻喊了一声。

        “嗯?”

        “我们谈朋友吧,我会好好发展,将来带你去大城市,过更好的日子。”周哥说完,紧紧抿着嘴,表情有些紧张。

        霞妹没有立即答应,只是问他:“有那么多女人来找你做美发,她们条件比我好多了,就没有想和你谈朋友的?”

        “有是有,但是自从你来碟皇上班,我第一眼见到你,心里早就已经装不下别人了。”

        霞妹不好意思了,转身背对着周哥。

        “那你愿意保护我吗?万一昨天那个人又来欺负我。”

        “愿意。”

        “你愿意去太青山,跟我回农村,向我父母提亲吗?”

        “愿意。”

        “你愿意……今晚带我去唱卡拉 OK 吗?”

        “我愿意。”

        霞妹转过身来,拉起他的手说:“那我也愿意。”

        正月十一,碟皇出租屋早早就来了生意。一个女孩从店里走出来,把租来的影碟放进自行车前篓,骑车走开。老板崔远跟在她后面出来,手里拿着“新到好碟”的目录黑板,正要放在店门口,见了汤霞,微微笑着打招呼。

        “你昨天请假,是去谈朋友了吧?”

        汤霞一脸惊讶,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周哥说了?

        “哦,是和周哥啊……”老板虽然仍然保持着笑脸,但也看得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尴尬和僵硬。

        他不像是听周哥说的,那霞妹真想不到,他是怎么猜到的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老板漫不尽心地问她。

        “昨天……正月初十啊。”

        “按照公历,昨天 2 月 14,是情人节。”

        “哦!”经老板一说,汤霞才想到,周哥为什么一定要昨天约她出去散心,向她表白了。

        “汤霞啊……”老板特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嗯?”

        “昨天郭跃还有来找过你吗?”

        “没啊,没见过他。”

        “那就好,”老板点点头,“他昨天早上又来店里了,说要去找你,我怕他又想找你的麻烦。”

        “他要是再敢来,我就去报警了,”汤霞哼了一声,“我才不怕他!”

        从这一个早晨开始,汤霞察觉到,老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转变。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周哥谈了朋友,自己已经“名花有主”的缘故,他似乎在故意保持着一些距离,避免过于亲密的嫌疑。

        从喊那一声名字开始,他再也不叫自己霞妹了,“汤霞”、“汤霞”地叫,仿佛两人的关系忽然就变得陌生了许多。她有些不适应,但又说不上来,好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不舒服,汤霞就试图多和老板聊聊天。夸他昨天怎么一天就把后面的厕所弄好了,还贴了瓷砖,干净多了。又问他年前不是说要买电脑计算机的,怎么还没买?

        老板说给她送随身听花了些钱,又有点舍不得买了,打算等等再看。这话不带表情地说出来,好像是故意为了让她感到愧疚似的。她心里憋了气,觉得送都送了,现在又突然来提这些,显得小气。汤霞一直当老板崔远是个特别好的人,她甚至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

        直到下班,老板的态度也没有什么转变。

        坐在接她回家的摩托上,汤霞聊起老板的反应,周哥开玩笑说他是不是吃醋了?汤霞就让他别胡说,老板怎么可能对自己有意思哦?

        “如果万一呢?”

        “万一什么?”

        “万一你老板就喜欢你。”

        汤霞紧紧抱住周哥的腰,把头靠在他结实的背上,闻了闻他身上皮夹克的味道。

        “你就放心好了,那我也不可能对他有意思,打死我也不会找个比我小的男人谈朋友,没有安全感。”

      2.6b

        正月十二的上午,棚场街下起了小雨。

        汤霞觉得门面开着,风吹进来有点冷,问老板崔远可不可以把门关了?老板说可以,她正起身要去关门,差点要撞上进门的两个人身上。从其中一人帽檐上滴进头发的雨水让汤霞感到头皮冰凉,他正在收伞,汤霞看见橄榄绿色衣袖上,两道金黄的袖线,才意识到两人的身份。

        “您好……”她抬起头来,果然,是两位身着制服的警察,衣裤都有被雨淋湿的痕迹。

        “你好,你是汤霞?”

        汤霞没说话,面色困惑地转过头,看向老板崔远。

        “有什么事?我是这里的老板。”崔远问。

        “我们是县公安局的,有个叫郭跃的男人失踪了,昨天我们接到他家人的报警,到今天还没有回来。”警察还是在问汤霞,“你应该认识他吧?”

        “他失踪关我什么事?”

        “他家人问他朋友打听他最后的去向,有人说他是打算初十那天来找你的,还说初九那天,你们发生过矛盾,有这回事吗?”另一个年轻些的警察拿出笔记,甩了甩圆珠笔,一边写一边问。

        “有,他打了我。”汤霞把头扭向一边,撇嘴表示不屑。

        “什么原因?”

        “他自作多情呗!以为我和他吃了几顿饭,去了几次舞厅,就是在和他谈朋友。看见我和别的男人坐夜市,就觉得我给他戴绿帽子。”

        “他那些朋友说,他之前对你挺好的啊,什么都依着你。”年轻些的警察在旁边说。

        汤霞翻了个白眼:“爱情不是单方面的好,而是两情相悦。他对我再好,没有感觉也是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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