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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她。”孙瑞兵不敢直视秋原的眼睛,忽然想到什么,点着手指说,“我想起来了,她接待我的时候,我留的是公司配的手机号码,我买车那天留给你的是我自己的手机。”
“所以呢?”
“嗯?所以就、就是个误会啊。因为电话号码不一样,系统就会认为是两个客户。”
“孙先生您是做什么工作的?姚珊连这一点也告诉你了吗?”
“我……对啊!”他脖子一拧,死不认账。
也罢,再纠缠下去毫无意义。
秋原望着孙瑞兵上楼的背影,回忆起他买车那天的神情话语,每个细节都极不自然。还是因为自己太急功近利,才中了她们的圈套。
停在一旁的崭新车身光可鉴人,秋原恨不得一肘砸烂车窗。
***
吴泽峰和以往一样,坐在角落一排倒数第二个桌子。这和他的性格相符,行事低调稳重,尽量避免极端。他看到秋原进门,放下手机起身迎接。
“七点三十五,我算得挺准,菜刚上来。”他帮秋原拉开椅子,尽可能表现地像从前那样自然。
“没有打扰你工作吧?”秋原生硬地问候。
“再忙也得吃饭。你找我,我一定奉陪。”
除了头发理得更短,他的容貌几乎没有变化。五官轮廓平坦,却因为常年健身皮肤紧绷,自有一股精悍之气。不过想想也是,仅仅相隔不到一年,有变化的只是秋原自己吧。
“你的脸……”吴则风侧首看过来,显得很意外。
姚珊的掌印还未完全退去。秋原别过头说:“大概是报应吧。”
“报应?”吴则风一愣,随即面露愧疚之色,“前段时间碰到盛总,他还说道你呢。不好意思,又提起这个话题了。”
“我想找盛总帮忙。”
“哦?”
吴泽峰是“择风传媒”的总经理,是秋原上一份工作的老板,同时也是她的大学学长。
刚进大学不久,就读中文系的秋原便开始为将来的工作担忧。在老家耽误了三年,心态自然和普通新生不同。徒长几岁,眼界见识却相形见绌。但秋原很快发现,所谓的“眼界”只是幼稚的潮流罢了,大多没有价值可言。
秋原经历过顾营生的艰难,有容人之心,和同学相处和睦,可也仅仅局限于和睦而已。室友都称她为“温柔的秋姐”,这个土到掉渣的绰号中隐含着年龄和心态带来的隔阂。四年时光,她没有结交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也未曾经历一场完整的恋爱。
大二那年,秋原加入一个以广告设计为主旨的学生社团,结识了社团负责人吴泽峰。吴泽峰行事目标明确,思路敏锐,建立网络社区帮助社员交易文案和设计作品,自己却没有从中牟利。以此为信任基础,招募了不少成员。吴泽峰比秋原高两届,实际仍小一岁,但他身上完全看不到学生应有的稚嫩。
毕业前夕,吴泽峰顺理成章地成立了营销公司——择风传媒。他对自己的名字有着另一份解读:选择追随风的脚步。
他没有挑选社团内任何一名同届毕业的社员作为公司员工,而是招聘了三名有经验的设计师,自己担任销售和策划工作。直到一年前秋原辞职时,择风传媒的团队也仅维持在五到六个人。大学社团仍在不断壮大,由他的得力学弟主持,成为了他的廉价劳务市场。
“等你毕业,如果我的公司还没倒闭,你也不嫌弃,就来上班吧。”
吴泽峰意外地向秋原抛出橄榄枝,此后两年完全没有联系,却在秋原完成毕业答辩的当天下午拨通了她的电话。
言而有信,不随时间变迁。一句看似轻巧的承诺在两年后准时兑现。那一刻秋原既感激又感动,接连推掉两家公司的面试,义无反顾地追随学长。
公司的发展突飞猛进,秋原的工作内容也从单一的文案策划转型为以销售为主的前端设计,跟着吴泽峰在各地奔波,收入有了大幅增长。
秋原有自知之明,她在大学社团内的表现并不突出,吴泽峰的选择或许掺杂了个人情愫。秋原没有询问缘由,对方也始终不敢越线。共事三年,两人的关系波澜不惊。
吴泽峰不论工作或生活,同样一板一眼不苟言笑,平心而论,不是秋原理想中的对象,但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却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假如他开口表白,秋原认为自己会慎重考虑。
直到一年前,这场淡薄的缘分走到了尽头。
当时吴泽峰正为攻克一个客户犯愁。对方是生产通讯设备的大型企业。项目经手人盛国良是该企业负责采购的常务副总,合作态度始终暧昧不明。在一次会谈后,他向吴泽峰明示对秋原有好感。
“合同的期限一签就是三年,如果拿下来,这三年内哪怕没有其他项目,我们的利润也至少翻两番。三年之后还会有第二个三年……关键就是现在。”酒宴中途,吴泽峰把秋原叫到走廊,面对她双手合十,“这次要拜托你了。”
秋原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心中寒凉如水。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委屈。可这是我们翻身的机会,择风传媒要从一个小作坊变成真正的企业,没有这样的大客户支持根本不可能。盛总这边我已经铺垫了五年时间……”
“五年?”秋原笑了,“你请我来上班那句话,就是五年前说的吧。”
“你听我说,情况不会是你想象的那样。我会尽量把他灌到不省人事,你扶他到房间,陪他一会儿,见机行事。到时候他怎么也说不清。”吴泽峰伸出双手拢住秋原的肩膀,“我会一直守在房门外的,你放心。”
他没有食言。只不过,守在房门外是为了拉紧门把手。
盛国良四十七岁,正是酒量最好的年纪,但架不住车轮战,抱着马桶吐了十多分钟。秋原忍着恶心帮他擦干净嘴巴,把他拖到了床上。吴泽峰给她的指示是,至少要【创建和谐家园】对方的衣服,才能把事情搅浑。
看着盛国良肥硕的身体,这一步怎么也执行不下去。犹豫间,对方竟然清醒过来。秋原想逃出去,可惜无法拉开房门。
盛国良摇摇晃晃走到门边,拦腰抱起秋原,一把摔到床上,狗熊般的身躯死死压住秋原,嘴里发出黏腻的喘息声。情急之下,秋原抓起床头柜上的某个硬物,奋力朝对方的脑袋砸去。
那是一尊半尺高的铜像,底座正中太阳穴。盛国良在医院昏迷了十一个小时,被确诊为轻度脑震荡。
秋原在酒店走廊里的哭声惊动了整一层楼,她发疯似的对着吴泽峰又抓又打,折断了一片手指甲。
事后,盛国良非但没有追责,还和吴则风一同设宴向秋原赔礼道歉。
“我老盛是好色之徒,这一点谁都清楚。潜规则是没错,但这种事都是双方互利,你情我愿,我从来没有做过强迫别人的事情。那一天真的是喝醉了。”他恶狠狠地指了指身旁的吴泽峰,“这小子真不个东西。这瓶酒,我跟他一人一杯轮着喝,你什么时候原谅我了,什么时候喊停,好不好?”
吴泽峰不敢吱声,开始倒酒。如此猥琐的姿态就是所谓的追随风的脚步吗?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一张圆桌只有他们三人。秋原坐在一头,两个男人远远地坐在另一头。那一刻秋原幡然醒悟:他们俩才是一伙人。吴泽峰和他所有的生意伙伴身处同一条船,而我只是他手上的船桨而已。
***
秋原从包里拿出一张便签纸递到桌对面,那上面写着三个名字和各自的手机号码。
吴泽峰看了一眼,用镜片后的目光询问意图。
“我想知道这三个人相互之间的通话和短信记录,就这个月的。这对盛总来说是小菜一碟。”
“恐怕很难办,这么做是违法的。”吴泽峰的眼睑收缩起来。
“难办我才来找你的。”
“是……跟这个有关吗?”吴泽峰指了指秋原的脸。
“你别管那么多,行还是不行?”秋原扬起下巴。
吴泽峰摇头说:“我没这么大面子。三个人一整个月的通讯数据,这不是一下子能统计出来的。秋原,如果我自己能查,就算违法也会帮你,可是让别人冒风险……”
“让别人冒风险的事你又不是没做过。”
吴泽峰的脸竟然红了,他干涩地咽了口唾沫,无言以对。
“好,退一步。不用一整个月,我只要 11 月 15 日那一天。”
吴泽峰环视餐厅,终于点头答应:“我尽量争取。动筷子吧,菜都凉了。”
秋原喝下一口柠檬水,起身离座。
“秋原……”吴泽峰追到身后,“要是现在的工作不顺心,你随时可以回来。”
假设一个月前听到这句话,秋原恐怕会笑出声来。可是现在,她尽管没有回头,内心却隐隐感到一丝触动。
第一部分(10)
刚才还在埋怨儿媳妇,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那个案子上来了?阿玉是顺着哪一句话提起的呢?半分钟前的谈话,红津也完全想不起来了,她发觉自己正魂不守舍。
“这男人也真是老不正经,都跟咱们差不多年纪了,还在外面搞花头。不是我咒他,他有这下场,活该。”阿玉一边做着手工一边嘴上不停,“苦的是他家里人,不过好在儿子是养大了,电视上看起来,已经参加工作了。”
大勇走的时候,阿松还在念初中。这句话微微刺痛了红津,阿玉也意识到了,从塑料袋里抓出把一桂圆让红津吃。
桌上堆满了形状各异的椭圆形布包,是成品娃娃的组件。阿玉的工作只是把他们缝在一起。要是眼睛没坏,红津也能做,而且一定做得比她更快更好。
“死掉的男人和失踪的女人……是那种关系吗?”
“肯定呀,这还用说?半夜三更躲在车里……”阿玉鼻梁上堆起皱纹,舌头“啧啧”有声,好像闻到了什么刺鼻的味道。
“哦……”红津想着那女人的样子以及衣柜里抽屉的内衣裤。内衣裤有好几套,其中一套的款式明显不同,看着让人脸红,应该是女人自己的。
阿玉扭了扭脖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哎,你知不知道那个人女人是谁?是老严家的姑娘。”
“哪个老严?”
“还有哪个,五组那个老严呀。”
“我不认识。”
“你到底是不是我们村的?”
南洋村占地广袤,下设七个小组,共计四百余户。二组的红津不认识五组的人,这再正常不过,像阿玉这样的万事通才少见。
经她一描述,红津发现自己只是一直不知道老严姓严而已。这个出名的酒鬼曾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柄。传言他喝醉了酒便会施以家暴,老婆受不了跑了,留下年幼的女儿给他当出气筒。
没过几年,女儿出落成水灵灵的大姑娘,竟也勾三搭四起来,不仅和社会上的小混混出双入对,就连学校的老师也因为她引咎辞职。于是传言的风向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说这姑娘不学好是因为遗传了母亲的水性杨花,老严不是喝酒家暴赶走了老婆,而是因为老婆攀附权贵才沦落成酒鬼。究竟怎么回事,谁也搞不清楚。
“他现在怎么样?”红津问。
“在人家厂里扫地呢,好像挺安分,不喝酒了。”
“女儿不见了,怕是很难熬吧。”
阿玉嘟起嘴点点头:“前几天还在挨家挨户找人帮忙,可是警察都找不到人,几个邻居顶什么事啊。”
“这都好几天了,警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红津小心地试探着。
“谁知道呢,公安局长嚷嚷着要装监控,现在哪还来得及,早干嘛去了。估计也就摆摆噱头,事情出在金丰村里头,装监控还能装到那种犄角旮旯里?”
红津低头不语。
“也是碰巧,那天电视台刚好去采访一个养鱼的,路过现场被他们逮到了,不然这事情不会那么快报出来。”
“是嘛……”
“那可不,刚刚案发,一点头绪都没有,万一破不了案警察多没面子。”阿玉看了红津一眼,“你好像没啥精神嘛。”
红津连忙挺直腰站了起来,揉着眼睛走到院子里。
灰蒙蒙的田野一片空旷,可以望到山脚下的树林。大部分的土地都转包出去了,从前热闹的农耕景象一去不返。
南洋村二组只剩七户人家留在这儿,说是不习惯住在笼子一样的公寓里,上下左右都是陌生人,没法串门说闲话。其实还不是因为买不起房。留下的几家散落在村里各个角落,彼此相隔一段距离,这些年早就没有来往了。
门前的公路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把村落和田地分开。这时,远处的地面上扬起尘土,一辆轿车缓缓驶来。
“阿松最近怎么样啊?”阿玉在屋里喊道。
轿车停在一栋房子前,从车里下来两个穿深色衣服的人,一边戴上帽子一边走进院子里。车身颜色蓝白相间,车顶上装着扁圆的长条灯。
是警车!
红津的心像被绳子拴住吊了起来。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了。”她头也不回地冲出院门。
“啊?搞什么名堂,明天再来啊!”
警察进入的房子和阿玉家隔了两间住户,阿玉家和红津自己家又隔了四间,但那些房子都空着!时间相当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