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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正在寻找关联。”
“就我跟他的几次接触来看,为人很正派。”
“几次接触?意思是,你跟他接触不多,你们不是正在交往吗?”
“不,怎么可能!”秋原用力摇头,“他自己这么说的吗?”
印警官没有回答,目光如炬地看着秋原。他的鬓角有不易察觉的白发,抬头纹也很深,但眉宇间的英气显示他还很年轻,或许比宋先平大不了几岁。
“你和他是同一天来这里上班的。”
“可是之前根本不认识,只是巧合而已。”
秋原有点沉不住气了。她没有跟警察打过交道,就礼数而言,这两人算是得体,可是谈吐间的压迫感让人不适。
“他有没有暴力倾向?没有吗?不一定是动手,比如遇事容易钻牛角尖,情绪不稳定,或者偶尔表现得很自卑。”
“正好相反,他很开朗。”
“是嘛。”印警官身体一沉,椅子靠背发出“咯吱”的声响,“11 月 11 日午夜,或者 12 日凌晨。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在家睡觉。”秋原无需仔细考虑,因为这是个特殊的时间点。她一般在十一点上床,和宋先平约会的周五会稍晚一些,但回到家也不会临近午夜。
“有谁可以证明吗?”
“没有,我一个人住。”
对方眼皮一沉,好像忽然感到很疲惫,可仔细看去,他偏下的目光有着明确的视觉焦点。
是耳坠,对方正盯着秋原不停摇晃的耳坠出神。秋原想伸手捏住,指尖一动又忍住了。
“好的,很抱歉打扰你工作。”
印警官撑住椅子扶手吃力地站起来。黄警官见势把照片收进本子,仍是比他快一步站直。
***
赶到快餐厅已经过了十二点半,店里只剩一个客人就着手机下饭。点餐区的菜盆多数已经空荡荡了,老板用长柄钢勺来回刮拢,发出让人寒毛直竖的声音。
“要不要给你热一下。”好不容易凑齐一荤两素,老板有些不好意思。
秋原刚想拒绝,又觉得现阶段吃凉食不太好,便说了声谢谢。
“啊,秋原姐,你也在这儿。”子阳走进店门,眉毛一抬,出乎意料的神情演得很浮夸。
这个快餐店离联洋汽车不算近,秋原为了避开同事才常来这里。
“哟,今、今天生意这么好。”子阳看着光亮的空菜盆瞪大了眼,“哦,没事,我已经吃过了。”
秋原接过老板从微波炉端出的饭菜,挑了个远离账台的位子。子阳绕到对面也跟着坐下。
吃过了还往饭店里跑?你要看着我把饭吃完吗?数落他的话能说出一大堆,但秋原忍住了。
“刚才,警察问你什么了?”子阳确认老板在厨房忙活,终于小声问道。
秋原慢慢咽下嘴里的饭菜:“你先说。”
“这个事我昨天就想跟你说来着。那个失踪的女孩严小月……是我的高中同学。”
“我听说了。”
“不过我跟她已经没有来往了。”子阳突然加快了语速,“她高中没毕业就到处打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联系过她。”
“所以警察为什么找你?”
“我也很纳闷。她近期好像是打算结婚,回老家跟亲戚们通个气,结果回来第二天就出事了。警察大概觉得她以前在这里的人际关系有问题。”
秋原明白了,警方认为严小月准备结婚ʄɛɨ和这次的意外失踪有关联。
“你对她旧情难忘,为了阻止她嫁给别人所以把她绑架了?”
“嗯?没错没错,他们就是这个思路。”子阳侧过身叹了口气,“真是的,为什么总喜欢往这方面考虑?警察昨天还去了学校。”
“打听你以前的事吗?”
“不是,他们去查一个老师。”
严小月曾和自己的数学老师关系暧昧,小琪昨天提过这一点。
“其实根本没什么,小月有段时间去老师家里辅导,后来考试成绩突然高了一大截,班里的同学就说她是……说她向老师献身,得到了试卷答案。”
秋原停下了筷子。
“后来谣言越传越离谱,那位老师受不了辞职了,一辞职就更洗不清了。”
“你怎么知道是谣言?”
子阳一愣,斜视上方思索片刻:“你要这么问的话,我也说不上来。小月她……确实没少跟男人交往,具体会到哪一步也不好说。但是,单纯用身体去交换利益,我觉得她不会,至少那个时候不会。”
秋原看着子阳淳朴的脸,忽然有些好奇:“你是怎么跟她走到一块儿的?”
“我就是,帮她辅导功课啊。”
“就这样而已吗?”
子阳喉结滚动,咽了口唾沫:“抱过……几下。可是,一开始真的是她找我帮她补习英语的,她落下太多课了。可惜那场谣言之后,小月就失去动力了,她觉得无论做什么,别人还是用一样的眼光看她。啊,你别误会,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她,我现在对她已经完全没有什么想法了。”
“你干嘛要跟我强调这一点啊?”
子阳扭捏地低下头,好像在寻找桌面上的瑕疵:“我正在追求你,这不是,怕你吃醋嘛。”
“什么呀你!”
“对不起。”
“你跟警察说我跟你在谈恋爱?”
“不不……”子阳连连摆手,“一定是其他人说的。”
把秋原和子阳扯上关系,让她陷于不利的境地,四朵金花向警察提起这一点是正中下怀。这样一来,严小月成了秋原的情敌,秋原的作案动机就成立了。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澄清这一点吗?”
子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走吧,去旁边的面馆,你再不吃就要饿着肚子上ɓuᴉx班了。”
***
子阳点了红烧黑鱼面。秋原怕尴尬,加了一份醋腌萝卜。她在快餐店吃下的量只有平时的一半,可是看到别人桌上的醋腌萝卜就不想再吃别的了。
“我已经有七年没见过她了,警察居然还会找上来。我们那时候都是小孩子,完全不成熟。”子阳呼噜噜地狼吞虎咽。
秋原心想,你现在也不见得多成熟啊。
“虽然案子发生在这里,可是嘉园市和云岸县也就一个多小时车程,带走她的人从嘉园跟来,然后把再把她绑架回去,也是很有可能的。小月工作后的经历才应该是调查重点。”
“你觉得她是被人绑架吗?车上还有个男人死了,或许她是凶手呢?”
“警察之所以怀疑我,就是因为他们觉得以女人的能力做不到。”
“如果死者是她的结婚对象,那就说得通了,你的嫌疑会更大。不过他都五十多岁了,家里还有老婆孩子。”
“那个人,是小月店里的常客。”
秋原有些意外:“警察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子阳挺起胸摇摇头,大概因为吃太快噎着了。“我有个表哥是,是报社的记者。”
死者姓胡,是嘉园市设计院的一名总工。警察拿着胡某的照片去鸾凤城调查,很快打听到了他和严小月的关系。
严小月回云岸县的第二天深夜,有人看到她出现在岸前酒吧。而且,酒吧老板证言她离开时坐进了一辆黑色轿车,车主是和她一起喝酒的陌生客人,看起来很像死者胡某。
“警察让酒吧老板去看过死者的车,至于是不是他看见的那辆,这就不好辨认了,当时是晚上。不过正常来说,胡某在酒吧和小月约会,然后载着她来到金丰村,这个情况应该【创建和谐家园】不离十。金丰村在岸前酒吧和小月家之间。”
“送她回家吗?可是那条小路不像是开车会经过的地方。”
子阳用力点头,为这点不值一提的观察力感到钦佩:“你想到了什么?”
秋原歪了歪脑袋看着他。
“这个姓胡的很迷恋小月,想在她结婚之前再和她……”子阳找不到合适的词汇,“他的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在后排座。”
“可以去宾馆开房啊,为什么非要在车上?”
“可能急着赶回去吧,或者就是怕留下记录。嘉园设计院仍然是国企,万一被发现了可不单单是家庭破裂,前途也毁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关系,她男朋友就很可疑。”
“没错,我也这样觉得,可是她男朋友没跟她一起回来,案发的时候在嘉园市区,有不在场证明。”
子阳的表哥想把这起案件写成报告文学,他之前一直在做有关失足少年的专题,觉得严小月的过去很有价值,便找子阳收集素材。七年前的稚涩青春是否真如子阳所说早已记忆模糊?秋原无法判断。但看得出来,子阳对案件的关注程度非同一般。
可是秋原自己呢?这事跟她八竿子打不着,她却有种飞来横祸的担忧,心神不宁该不会和怀孕有关系吧?
假设,他们两人当时正在案发现场,撞见了胡某和严小月在车内欢愉。子阳恼羞成怒杀死胡某,秋原又因争风吃醋杀了严小月,然后两人一起处理掉了严小月的尸体——这也许是警方的一种推论。秋原想起印警官双眉间深深的川字纹。
“胡某是被勒死的,是用什么样的绳子?”秋原问。
“是领带,他自己的领带。”
“领带?那就不是有预谋的。”
“嗯!有道理。”
“但在那个时间点,未免太巧合了,除非……凶手一直跟着他们。”
“秋原姐你太厉害了,警察也是这么猜测的,所以他们才把注意力放在小月本地的人际关系上。如果凶手针对的是胡某,一路从嘉园市跟过来不太可能,而且要冒着处理另一个人的风险,不会选择这个时机下手。”
“所以目标是严小月。”秋原看着切成条状的萝卜喃喃自语,“一直跟着,是预感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也许是被强迫的。”
“你说凶手救了她吗?”子阳停止咀嚼,想了想说,“自己肯定不想被抓,但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小月就会有麻烦,一下子拿不定主意,两个人就只好先躲起来了,嗯——这样一考虑,果然还是小月熟人作案的可能性大,警察找我也不是瞎折腾。”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一味顺着秋原的意思说。现在秋原说什么他都赞同。
“可是有什么必要非杀人不可呢?这种事被撞见,理亏的是胡某,心智正常的话,很难想象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而且,在轿车那么小的空间里,要把人勒死是很困难的。”
“为什么……是在轿车里面?”子阳的眼中略过一丝彷徨。
“我也不确定。不过,你注意到胡某死在车里的姿势吗?新闻里有说起。”
跪在后排的底板上,双手下垂,上身向前倒下。那位发现尸体的妇女表演得惟妙惟肖。
“事情被发现之后,胡某下车,然后在车外跟凶手发生冲突,结果被杀,这样确实更合理。尸体留在外面会更早被发现,也应该拖回车里。可是不会是那样的姿势,直接躺在后排座上才正常。你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
“如果我是凶手,我会把尸体塞进后备箱,然后想办法把车也处理掉。现在的情况看起来,胡某就像是被突然闯入前排的人一把勒死的,凶手根本没考过要怎么善后。所以我觉得,杀人不是预谋,绑架严小月才是。”
子阳怔怔地说不出话来。秋原拿起放下许久的筷子夹了一条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