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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栋两层高的民宅,墙砂呈现淡雅的米黄色,琉璃瓦将傍晚的霞光凝成耀眼的亮点。院子大的出奇,另有两间石棉仓房,可以用来停车。一辆警车横在正屋门口。
宋先平坠海身亡的消息是从父亲嘴里听说的。打捞上来的尸体被送到父亲就职的医院进行尸检。子阳大为震惊,找黄宇了解具体情况。这次表哥对他开诚布公,没有隐瞒任何信息。黄宇之前没有接受他的建议盯紧宋先平,现在多少有些后悔吧。
刚才闲来无事,又打表哥电话,得知神秘电话的线索有眉目,问清地址以后马上赶了过来。
子阳奔上二楼,见黄宇站在卧室外和一位六十来岁的男人交谈。卧室里有三名戴手套的警察正对着地板和家具寻找痕迹。
“她一个人租那么大房子,你不觉得奇怪吗?”黄宇问。
“这个……她说过段时间会有亲戚过来住,我也没多问。说白了,只要钱给足,我管那么多干嘛,你说是吧?”
男人身穿西裤搭配不伦不类的牛仔衬衫,铁灰的头发理得很短,看起来很精干。他是这里的房东,刚从郊区的朋友家回来。
黄宇带领自己中队的两名下属,连同多位社区民警,从昨天下午开始在红枫区内寻找宋先平的踪迹,直到一小时前才有收获。
目击者住在马路对面,是一位年轻的面包师。他称多次看到一辆陌生的黑色大众车出现在自家对门的院子里。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还和他对过眼,从此越发留意,印象深刻。黄宇问他看见的汽车车型,他甚至还报对了三位车牌号码。
但这位面包师却不知道被访者是谁。他听邻居谈论过对门的租客是个瘸腿的女人,可是从来没见过。黄宇又去问那位邻居,邻居说只是听房东说起,自己也未曾亲眼目睹。
房东在县城别处有房,平时和老伴及儿子一家,共五口人住在高档小区里。红枫区的房子用作出租。
大约一个月以前,有位年轻女子通过房东贴在外墙的出租启事联系到他,有意租下整套房子。这栋房子装修虽好,但由于位置太深,一直鲜有租客,房东自然喜不自胜。
收了租金之后,房东只回来过一次,大约是在一周前的深夜。
“因为孙子学校里第二天要搞什么角色扮演,买不到合适的道具,我只好给他临时做一个,就回来拿东西。”
房东走进仓房找电钻,发现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不太像女性的座驾,就以为女人的亲戚来了。他下意识地仰头看向二楼,亮着灯的窗户上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
“车不是停在院子里,是停在仓房里面?”
“对。”
如此看来,宋先平或许曾在这里留宿。
黄宇让房东仔细回想女人的样子。
“走路怪怪的,一个膝盖好像有点朝里弯曲,其他……我也就见过她一次。”
黄宇查了女人随手写给房东的身份证号码,是假的。至于姓名,她只说自己姓陈。
子阳上前一步,翻出手机里的照片给房东看。
“是不是她?”
房东接过手机,重症老花眼似的把手机放在肚子前看了半晌。
“像是有点像,不过应该不是吧,没那么长的头发,哦对了,她额头上有疤,耳朵好像也有问题。”
“听不见吗?”
“不是,是耳朵本身有问题。”房东捏住自己右侧的耳垂,“这个地方少了一块,就是照片上挂耳环的地方。”
子阳皱紧眉头,感到钻心的疼痛。
她受了重伤……继而,一阵喜悦涌上胸口。她还活着!
子阳对着表哥大笑起来:“一定是她,她还活着!”
可是下一秒,刚刚提起来的情绪又沉了下去,担忧盖过了喜悦。秋原杀了宋先平?这可如何是好啊?
技术组带头模样的警察走出卧室,面色凝重地朝黄宇摇头。
“已经被清理过了,头皮屑都没有。”
黄宇轻轻咂了下舌头。
子阳朝卧室内张望,里面的布置极其清简,床铺,桌椅,柜子,木漆的颜色各不相同,应该就是房东七拼八凑留下来的家具。床铺只剩一张床板,日用品一件也看不到。
“其他房间我再看看吧,不过希望不大。”技警转身进了隔壁。
二楼总共有三间卧室外加一个卫生间。其他两间面积较小,空空荡荡,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
黄宇给印山城打完电话,先回派出所调动人力排查红枫区周边监控,然后去局里找沈重商量。
“这个女人自己没有车,离开红枫区要么走,要么打车。出租车公司那边我打过招呼了。”
“好,辛苦了。”沈重正在别的组分析案情,抽空回办公室和黄宇碰面,急不可耐地喝掉半杯茶,思路一下子就回来了。“但我觉得,这个事情可能不太乐观。”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在被她牵着鼻子走,不觉得吗?她好像对云岸县的监控系统了如指掌。有心要避开,方法多得是。”
确实,黄宇也因此感到困惑。
“老印跟我说过他的魔术理论。这个案子,表面看就是一场意外,可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把它当成意外处理。”沈重说道。
“魔术……”
“对,不让你看穿其中的机关,但是让你知道有表演者的存在,就好像存心找我们茬。”
黄宇在心中咀嚼这句话的含义。
“宋先平一路开车过来,只有最后的探头拍不到车里的人,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文章,那么凶手必须知道这一点。哪里的探头有夜视功能,一般人怎能了解?不查资料的话,你也不知道吧?”
黄宇点头承认。“她会不会还有其他的帮手?”
“有可能。还有,把住过一个月的房间里所有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不是一会儿工夫就能解决的。虽然说报警的老头耽搁了大半天工夫,但这没法事先算计。所以,她应该是做好了所有准备之后动手的,知道我们会找上门。”
“我现在想想,选择红枫区藏身,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地方了。生活必须一应俱全,又不用担心暴露在监控里。”
“话说回来,她费那么大周章做什么,特地在那儿住了一个月。不会是在搞什么催眠吧?”
“催……眠?”
“不不……我只是在想,假使宋先平没有被精神控制的话,这件事就太蹊跷了。”
***
浩强打开第六支啤酒,又绘声绘色地说了一桩抓奸的案子。
“有些人就是这么缺心眼,以为订个楼层高的房间就可以不拉窗帘。”
“那是你运气好,周围正好有高楼蹲点。”
浩强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做了一个绕圈上升的动作。“用无人机。”
印山城一抬眉毛:“厉害啊……”
“兄弟我给你提个醒,以后干那事一定要拉窗帘,而且光拉纱帘还不够,布帘也得拉起来。啊呀不对——”浩强一拍脑门,“我忘了你都已经离婚了,那无所谓,窗帘随便开。”
“什么玩意儿啊。”
两人互撞酒瓶,在酒吧嘈杂的音乐声中大笑起来。
“喂,你的事务所只接【创建和谐家园】的活计吗?”
“原来打算什么都接,但有太多限制,这你也知道的。同样的录音录像,你弄的就是呈堂证供,我弄的就不行,这还怎么查下去?抓抓腥就得了。”
“好像很值得同情嘛,我还打算办完手上的案子就来跟你混呢。”
“得了吧你。”
浩强在四年前从装备科辞职,开办了一家调查事务所,也就是【创建和谐家园】机构。印山城和他因为一起案子熟识,虽然不在一个科室,却也常常凑在一块喝酒。他精通枪械和高端军用装备,是个有点粗俗但很有想法的人。
“有件事,想找你帮忙。”印山城看了一圈周围昏暗的灯光,放下酒瓶说。
“你找我帮忙?”浩强上身一挺打了个嗝,“没问题啊,只要我帮得上。”
“很简单,你只需要回答一个问题。”印山城翻出手机照片,“这是你事务所的人吧。”
浩强凑过来看了一眼,歪着嘴巴大叫:“哇呀,这也太差劲了,被人反跟踪,真是奇耻大辱啊。”
“委托你调查薛琴的人是谁?”
浩强嘿嘿地笑起来,忽然收住,一本正经道:“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接着又恢复了满是褶子的笑脸,“来来,喝酒。”
印山城一动不动看着他。浩强有点尴尬,也放下了手里的酒瓶。
“喂,城哥,你这可就过分了啊,侵犯我的核心资源,还破坏我的信誉。”
“我向你保证,绝不去调查你的委托人,除非我确定它杀了人。”
听到杀人两个字,浩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印山城乘胜追击,换到下一张照片问:“是不是这个女人?”
“不是。”浩强不耐烦地别过脸去。
他的反应快得离谱,几乎没有看照片。如果不是一味否认的话……
“是个男人?”
浩强沉下肩膀叹了口气:“你就饶了我吧。”
“你知道我的为人,我只需要一个判断。”
“到底是什么案子啊?”
印山城如实陈述宋先平坠海案的可疑之处,以及陈秋原失踪案可能与之的关联。对方做过刑警的好处是,只说要点就能心领神会。
浩强听完,默默喝了一大口啤酒。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皮夹,找到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你要是闹出动静来,我下半辈子的工资就指着你发了。”
印山城夺过名片,上面写着:嘉园市智捷通讯设备有限公司,盛国良。
是他?他怎么跟薛琴扯上关系了呢?
印山城想起几天前在走廊里偶遇盛国良的情景,此时左肩上仿佛感受到了手掌的压力——“老百姓都说【创建和谐家园】跟医生一样,没有设备啥也干不了。这话对印警官可不适用。”
凶手对云岸县的监控系统了如指掌,而盛国良正是系统硬件供应商。
这就对了,她真的有帮手。
第三部分(06)
塑胶地面的网球场有两个,一个用来正式对练,给基础较好的学生使用。另一个分成四个小区域,挤了十多个孩子,正跟着教练一板一眼地练习基本动作。
小竹一个人躲在球场角落,她的脚下有个盘子大小的东西,一根很长的黑色皮筋连接盘子和网球。小竹用力挥拍,网球飞出两三米远又被皮筋拉回,从地上反弹起来,如此周而复始。真是个机智的小发明。
六月初的阳光还没有毒辣的感觉,不过今天没有风,晒得久了身上黏糊糊的。树荫底下坐了许多家长,印山城不想凑过去,远远地躺在草坪上。他心中仍不断盘算着每一条线索,怕受到干扰。
手机有电话进来,是黄宇。
“怎么样?”印山城翻身坐起。
“陈秋原去联洋上班之前,在嘉园市一家营销公司工作。盛国良是这家公司的大客户。至于盛国良跟薛琴,目前找不到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