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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冬至前夜秋原-第2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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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调查严小月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发现了她高中时期关系亲近的同学周子阳。周子阳在联洋汽车做销售,当时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外貌优雅的男人。印山城顿时感到一丝压力。“他怎么搞的,喝醉了?”

        “不清楚。”

        两人快步迈入大厅,沿走廊朝小会议室走去。侧边一扇门开了,走出一个魁梧的中年人。

        “印警官,辛苦!”他笑逐颜开,顺手敬了个礼。

        此人是与政府合作多年的民企老板盛国良,嘉园市有相当一部分的道路监控设备从他的公司采购。最近几年云岸县运势不佳,破案率下降了许多,天网系统的推进被提上日程。连着两天,他带下属和几个相关县局的领导以及专家窝在这儿讨论新工程的设点位置,隔三差五就能撞见他晃荡的身影。又有机会大赚一笔,难怪他见人就笑。

        “跟盛总您还比不了。”

        印山城与他并不相熟。据说这家伙极重情义但也极其好色,连女警都打过主意。

        “为公共安全尽一份薄力嘛。”他的衬衫领口解开两个扣子,肥硕的脖子和胸膛衔接处挤出褶皱。

        “全仰仗盛总了。”

        “哪里的话,老百姓都说【创建和谐家园】跟医生一样,没有设备啥也干不了。”他拍拍印山城的肩膀,干笑着走开了。

        “他知道有新案子吗?”印山城问黄宇。

        “应该不知道。”

        “我怎么感觉盛他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黄宇去办公室叫上副大队长沈重,三人在会议室【创建和谐家园】,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云岸县地图。

        “这案子你来跟,我觉得有空间。”沈重比印山城小两岁,今年刚满四十。做事循规蹈矩,缺乏想象力。相对应的,分析客观,执行力很高,只讲证据不讲直觉。这一点是警界的老生常谈,可真正能贯彻到底的人并不多。

        黄宇开始讲述现场状况。

        报案者是一位退休老人。今天早晨五点半左右,老人晨跑经过滨海街的观海平台,发现水泥栏杆有一段大约两米宽的断档,断档下方即是波涛起伏的海面。水泥栏杆虽然有碗口粗,但内部没加钢筋,断面杂乱无章。附近一地粉末,此外还有许多碎玻璃和黑色片状物。

        老人有点弄不明白状况,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没有报警。回家跟老伴一说,心里越来越不安,熬到下午两点多,又跑去那个地点,一看还是老样子。那时有几个骑车路过的高中生也发现了异常,老人在他们的鼓励下报警了。

        黄宇赶到现场一看,明显是车辆坠海事故,立即联络水上救援队。日落之前,吊车从水中拉出一辆黑色大众轿车。司机的尸体蜷缩在驾驶室内,车上无其他人员。

        “身份证和驾照都在,应该是宋先平没错,已经通知家属去医院认尸了。”黄宇说。

        “保险带解开了吗?”印山城问。

        “解开了。”

        这说明司机并没有因为入水时的冲撞而昏迷。之后由于压差过大,门窗无法打开,水从车底漫入,充满车内致人溺亡。

        云岸县毗邻杭州湾,其东部和北部被一条绵长的沥青公路——滨海街包围。滨海街全长十一公里,由南向北延伸大约一半的长度后,经过弧度平缓的拐角,转而向西,逐渐汇入城市道路。而观海平台就修建在这个拐角的位置,是眺望海面视野最好的地方。

        观海平台占地面积不大,由间隔均匀的花坛围成半圆形的区域,无法通车,中间有一尊历史名人雕像。平台面向滨海街一侧有平缓的石阶。从现场痕迹来看,轿车由南向北行驶,抵达平台入口处时没有任何转弯或刹车的迹象,径直冲上石阶,随后撞破栏杆坠海。现场的监控录像也证实了这一点。

        “这地方还有监控?”

        “大小算个公共场所嘛。”沈重说道,“几年前的设备了,清晰度不错,没有夜视功能。”

        也就是说,可以分辨车型和车牌,但是看不清车里的人。

        “坠海时间是今天凌晨 3 点 37 分。沿着宋先平的行驶路线往回追踪,第二个摄像头在观海平台南边七百米处,那里是个丁字路口,向西是平塘路,再往南一公里是第三个……”

        黄宇边说边点,指尖在地图上从滨海街的位置划进市内纵横交错的道路,一口气说了十几个监控点。也没用笔做标记,印山城完全记不住。

        “唉行了行了,说重点。”

        “好。一直到这趟行程的起点——宋先平居住的小区地下停车场——都有记录。停车场里的监控拍到他 3 点 06 分从电梯里走出来,上车出发。随后一路不停,在市区闯了两个红灯,到达滨海街以后,平均车速预估超过了八十码,然后……”黄宇伸平手掌代替汽车,做了个向斜下方滑落的动作。

        “直接下去了?”

        “对,没有刹车痕迹。”

        【创建和谐家园】两个字从印山城脑子里蹦出来。

        烟瘾忽然上来了,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沈重和黄宇同时退开一个座位。

        投海自尽的案例并不少见,尤其是在沿海城市。茫茫无尽的大海中飘荡着孤独和恐惧,却暗合了轻生者的心理,使其投身其中。在他们来看,深渊是诱人的,是温柔的长眠之所。这位汽车经销商的部门领导正在经历什么样的痛苦,谁也说不准。不过,即使是义无反顾的【创建和谐家园】行为,也常常受到生存本能的阻碍。有些上吊的人会用一根额外的绳子在脖子后面的绳套上打死结,跳河的人在身上捆绑重物,都是为了防止自救。

        但是,用开车坠海的【创建和谐家园】方式似乎达不到这种效果。对驾驶老手来说,眼见迫近大海而踩下刹车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和即将窒息时抓住绳套、水淹后挣扎是同样的道理。如果徒步跳海会止于岸前,开车也是一样的。印山城弹掉第一截烟灰,说出自己的想法。黄宇和沈重都点头表示认同。

        “车里也没有可以抵住刹车踏板的东西。”黄宇说。

        “什么?”沈重稍显困惑地看向他。

        “没什么,我看到过小说里有人这么干。担心自己怕死会放弃,就在刹车踏板下面塞了扳手。”

        沈重露出鄙夷的眼神。黄宇耸了耸肩,也不在意。

        暂时看来,【创建和谐家园】的推测不太有说服力。

        “那就等尸检吧。”印山城沉思片刻后说。

        只要家属不反对,今晚就能出验尸报告。是喝多了还是嗑了药,以及具体的死因,就都知道了。不过印山城心里清楚,仅仅是这样的话,沈重不会急着让他来,按惯例,所谓的“这案子有空间”,很可能涉及谋杀。他把半支烟摁进烟灰缸里,隔着冒上来的袅袅青烟看着两人。

        “宋先平接到过一通电话。”果不其然,黄宇从摊在桌上的记事本里抽出一张 A4 纸,上面的表格里密密麻麻地打印着好几排电话号码,“3 点整,就在他出发前六分钟。他是被这通电话叫出去的。”他把手指落到最后一个手机号码上。

        “3 点整……”

        “对方的手机号码不是实名制,查不到使用人。这个号码在 4 点半左右,也就是宋先平坠海一个小时后失去信号,结合附近几个基站的数据判断,信号中断的地方很可能就在观海平台附近。还有,这个手机号码在过去的一个月内,与宋先平有过频繁的电话互通,而且只和宋先平一个人。”黄宇调整坐姿,靠向椅背,表示陈述告一段落。目前掌握的信息大致就是这些。

        从下午打捞车辆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五个小时,死者主要的通讯和行踪信息都已调查清楚,即便有沈重帮忙,黄宇的效率还是高得惊人。

        “怎么样?有头绪吗?”三人沉默一阵,沈重问印山城。

        印山城挠挠寸头,看着指甲说:“有头屑。”

        沈重闻到臭味似的咂咂嘴:“说正经的。”

        “丢失信号,是指直接拔卡吗?”印山城问黄宇。

        “对!”黄宇前倾上身回答,眉毛挑了起来,他显然明白了印山城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

        手机关机时会向基站发送一条关机信息,然后继续与其保持通信,只是大多数用户自己不知道而已。在开机的状态下取出手机卡,服务商也能获悉拔卡的时间点,并根据多个基站的信号强弱大致判断拔卡的地点。其实有不少品牌的手机支持开机换卡,但几乎所有人换卡都会先关掉手机,以保证此后能正常使用。可是这个人没有这么做。

        这就给人一种感觉:拔卡后的下一步行动,是销毁手机和卡。再加上这个号码从头至尾只和宋先平有过联络,“感觉”便自然延伸为:这部手机的存在,就是为了达成宋先平坠海这一目的。目的达成,手机和卡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用说,沈重肯定不喜欢这样的直觉性的推论。印山城和黄宇短暂交换眼神,什么也没说。

        “这个事,可能和去年第二起女性失踪案有关,那个案子,宋先平可是嫌疑人之一。你抽空翻一下卷宗,都在黄宇这边。”沈重说。

        对啊,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陈秋原,她是宋先平的下属。

        经沈重一提醒,印山城想起去年为了寻找严小月拜访联洋汽车的情景。当时被盘问的几个人,已有一人失踪,一人死亡。

        “半年多时间,丢了两个女人,死了一个男人。如果宋先平的尸检报告有什么蹊跷……我这日子可就难过了。”沈重的眉心皱得能夹住硬币。

        陈秋原的案子不知被哪家媒体报道出来,闹得当时满城风雨,印山城全程没有参与,竟也被慌不择食的记者拦下来采访过。

        那个女人……一枚耳坠在脖子右侧轻轻摇摆,此时能回忆起来的,也只有这道银白色的微光。

      第三部分(02)

        李萱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把头埋进父亲胸口,全身不住颤抖。李致长时间站着,抚摸女儿后脑的长发,眼中含着泪水。

        印山城透过不断变化的人缝才能观察到这对父女。太平间外厅里挤满了形形【创建和谐家园】的人,他们各自扎堆相互交谈,轮流走到李致身旁安慰。其中包括某个县局领导,看着面熟却叫不出名字。这个级别的人好像都长得差不多。

        宋先平的父母留在停尸房里,守着遗体不肯离开,哭声被大厅里的噪音掩去了一大半。

        每隔三五分钟,就有人推开厅门,面带匪夷所思的神情加入进来。李致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女儿身上,对旁人视而不见。负责接待的是他的助手和秘书。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印山城看了一眼手表,快十点了。

        黄宇很有耐性,靠在墙边默不作声。他认为在对方情绪不稳定的情形下问话,只会浪费机会。

        现在的气候是一年中较为尴尬的时节,对怕热的印山城来说,没有冷气身上就黏糊糊的。他在走廊里来回挪步,经过楼梯间的入口,有凉风掠过。

        两个女人匆匆赶到,走在前面的稍显年长,大约三十四五,风韵不凡。

        “是联洋的同事。”黄宇小声介绍来者身份,“销售部经理薛琴,后面那个,之前是宋先平的部下,姚珊。”

        “你怎么能记住那么多人?”

        “为了查陈秋原的案子,宋先平身边的人我都留意过。”

        陈秋原失踪半个月后,该事件暴露在公众视野中,又过了一个月渐渐平息。随后宋先平便从销售部转至装潢部,相当于撤出核心业务搞内勤去了,和罢黜免职没什么区别。可见他和陈秋原的关系引起了李致父女的怀疑。换作一般人,过不了自尊心那关,或许就主动离职了,但宋先平骑虎难下,除非他连婚也一起离了。

        薛琴和姚珊走到李致身旁。李致转过脸来看着薛琴,流露出感受到慰藉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她原本只是个驻点保险员,业绩再怎么出色,直接顶替宋先平的位置还是有些说不过去。”黄宇说。

        “说得过去。”印山城盯着薛琴说。

        “嗯?”

        “宋先平的能力怎么样我们都不清楚,但可以肯定,他坐上那个位置是因为和李致的关系不寻常。”印山城朝薛琴努了努嘴,“这个女人当然也可以咯。”

        黄宇也好奇地看向她。“是吗?”

        “搜集情报你在行,看人心嘛,还得靠我瞎猜。”

        黄宇笑而不语。

        李萱走进盥洗室,出来时脸上哭花的淡妆已经彻底不见。她穿过大厅,在众人的目光下站到印山城面前,调整呼吸说:“可以了。”

        三人走到黑魆魆的楼梯间内,黄宇用力一踩地面,声控灯发出清冷的白光。

        “这里没合适的地方坐下来,将就一下吧。”印山城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柔和一些。

        李萱点点头。她穿着印有卡通图案的休闲卫衣,富有光泽的皮肤看不出三十多岁的年纪。

        “安慰的话就不说了。你丈夫的死看起来有些蹊跷,对此你有什么可以说的吗?”

        黄宇拿出硬皮笔记本准备记录。

        李萱想了想,缓缓摇头。

        “他昨晚……今天凌晨吧,为什么突然出门?”

        “有人打电话约他出去钓鱼,是一位客户。”

        “钓鱼?那个时候去钓鱼吗?”

        “他就是这么说的。对方兴致很好,不去有些为难吧。”

        “以前有过类似的事吗?”

        “有的。不,这么早没有过,一般四五点钟差不多。”

        印山城看向黄宇,黄宇轻点下颌,表示早起钓鱼并不奇怪。

        李萱当时没有多问,虽然有些不满,耐不住困倦继续睡觉,不知道丈夫所言的客户是哪一位。

        印山城问从昨晚回家开始,宋先平的神色或者行为是否存在异常。李萱摇头说没有。印山城又把这个问题的时段延长到过去一个月,李萱仍是否定。

        “实不相瞒,对方的手机号码是从最近一个月才开始使用的,而且只和你丈夫有过联络。你能想到是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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