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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忽地映出黄色灯光,久旭转过头去,是那栋住宅底层的楼道灯亮了。
有人回来了。一个女人缓缓踏上台阶。她穿着黑色的短款兜帽衫,每走两步,上身便向右倾斜一次。
是个瘸子?
楼梯间是开敞式的,女人走上楼梯平台,脸刚刚露出来,又转向侧面,接着又化作幽暗的背影。
二楼的灯亮了,接着是三楼。她停下脚步站定,像在思考什么,然后面朝久旭,迎着他的目光。
马路很窄,两人的直线距离就在十米之内。久旭屏住呼吸,强忍着没有移开视线。
灯光清晰地照出她五官的轮廓。久旭回想电视中看到的陈秋原的照片——眼前的女人是短发,可是除此之外……
这是什么?
他不由自主前倾上身,鼻尖快要碰上窗玻璃。
女人的额角有一处伤疤,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她右侧的耳垂缺了一块!
久旭猛地拉上窗帘,双手撑住桌面,无法控制呼吸的节奏。
怎么可能?
陈秋原的耳坠掉落在前档玻璃的外槽内,那是她遭受强烈撞击时被硬生生拉断的。
如果说有人装神弄鬼,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一点?甚至于,在冰燕洗车发现耳坠之前,除了陈秋原自己,世上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但她已经死了……
久旭痛苦地抱住脑袋,发觉自己的认知逻辑开始混乱。
冰燕忽然掀开被子,看着自己湿润的手指大声尖叫。
“怎么了?”岳母推门而入。
床单中央已被大片鲜血染红。
***
因为是妇产专科医院的关系,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异常安静。岳母的念叨越发让人烦躁不安。岳父坐不住,趴在尽头的窗口抽烟。
医生走出手术室,摘掉口罩缓了口气。久旭连忙迎上前询问。
“等醒了就可以走了。”
“孩子怎么样?”
“孩子?这是人流手术啊,孩子肯定没了。怎么护士没跟你说吗?”他边说边麻利地脱下手术服。
久旭捏紧拳头,差一点就要发作。
“怎么会这样啊……大人没事吧?”岳母问。
医生轻松地点点头,拍了一下久旭的手臂:“你来一下。”
岳母要跟上来,被岳父拦住了。
久旭跟着医生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有其他病人在等候,医生操作电脑,调取档案回答问题,支走他们又花了好几分钟。
“要孩子前没有做过体检吗?”他疲惫不堪地问道。
“没有。”
这次怀孕并不在计划之内。
“我看门诊病历,你妻子的精神状态不太好。一般医生很少会备注这一点,说明情况很严重。不过,流产主要还是染色体的关系。”
“什么意思?”
“染色体异常,就是基因问题。”他竖起食指伸向天花板,“老天爷定的。”
久旭困惑不已,不是无法理解医生的表达,而是难以相信这种事会轮到自己。
“异常的染色体会导致胎儿畸形或者功能不全,如果情况严重到不足以维持生命,母体就会产生排异。这是自然法则的淘汰,比起生下畸形儿,未尝不是件好事。”
医生的语气比久旭分析系统故障时还要轻描淡写。
“是……我的问题吗?”
“不一定,男女都有可能,或者是单方面都没问题,但配对时出了问题,情况很复杂,我给你打个比方……”
“你就直接说,以后能不能再生?”
“凡事不绝对,不过就我的经验而言,可能性很低。”
女人呜咽的声音隐隐从走廊里飘过来,很快转变为嚎啕大哭。久旭冲出办公室。医生紧随其后。
推开手术室的门,只见岳母伏在女儿身上,压住她的双臂不让她挣扎。冰燕长大嘴巴,脖子上青筋浮现。
护士退到器械台旁,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用纱布盖住了。仅仅一瞥眼间,久旭还是看到了。
那是个玻璃皿,里面盛放着一个番薯大小的东西,犹如透出红光的玉石。
久旭只觉天旋地转,胸口的气息正在迅速膨胀,等着冲出身体摧毁一切。
“为什么给她看这个?说话!”
护士瞬间脸色惨白,眼巴巴地望着医生。
“这是她的权利。”医生舔了舔嘴唇,“愿意的话,你们可带回去,要是觉得不舒服,就交给我们处理吧。”
久旭跨步上前,掐住医生的脖子一直把他推到墙上。
护士一边呼救一边逃出房间。紧接着,走廊里响起了尖锐的警【创建和谐家园】。
第三部分(01)
到六月还差五天,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如今一年到头好像只剩冬夏两个季节。披萨店的冷气吹得膝盖发酸,印山城默默感叹,身体毕竟不比当年了。
“兴趣课嘛,差不多就得了,你妈真指望你将来打职业,不会吧?”
“我觉得挺有意思,打着玩嘛。”小竹再次用叉子戳中一张生菜叶,挑起来送进嘴里,她好像只对蔬菜沙拉感兴趣。
印山城大口嚼着被他称为美国烧饼的食物,吃了不知多少回还是没习惯。不过今天出来晚,赶了一个多小时路,着实饿得慌。
“就不能换家有室内球场的吗?一个暑假打下来,你还不成非洲【创建和谐家园】?”
“整个嘉园市就这一家青少年网球俱乐部。”小竹晃着黝黑而结实的双腿,“有机会打就不错了。”
看来她是真心喜欢。也是,女儿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如果跟着他,每天除了读书吃饭,生活中的趣味想必乏善可陈,至少像网球这种高端运动是没机会接触了。印山城内心酸溜溜的,不过心情很快调整过来,离婚这么多年早已习惯了。
假如小竹是个男孩儿,跟着单身父亲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不闯祸,成绩差一点也无所谓。女孩儿就不一样了,各方面都不能低人一等,否则自尊心很容易崩塌。高中女生每天在想什么,喜欢做什么事,房间布置成什么样,他一点概念也没有。
“爸,以后别带我来这儿了,不管点什么,吃到最后都是一股同样的味道。”
“啊呀你早说啊……我也这么觉得。”
“其实去面馆简单吃碗干挑也不错,别每次都搞得像过生日似的,你不要有负担,我也不自在。”
“这样是吧,那我知道了。”
小竹这番话看似轻描淡写,没准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不知从何时起,父女之间不再无话不谈。印山城面对成年女性的交流顾虑,在面对小竹时也渐渐显现。虽说这是自然规律,但他不想出现断崖式的变化,每周一次的见面频率不能再低了。
“那个还在还考虑吗?辞职。”小竹凑近了问。
“嗯,嗯。”印山城喝下一口酸梅汁点点头,含在嘴里良久才咽下去。
这是上周跟她提起的话题,她的意见是,如果是因为母亲离家才有换行的念头,还是算了吧,事到如今已经无法挽回。即使爸爸从警察摇身一变成了大老板,这个家也没法破镜重圆了。
印山城愣住了,女儿的成长速度令人惊讶。
“我考虑过你说的,老实说嘛,跟你妈有点关系,但我不是为了挽回,总觉得人生可能还有另一番风景。只是我一把年纪,除了办几个破案子啥也不会,惆怅呀。”
做了十七年警察,经历过大风小浪,日渐感到索然无味,这么说有点对不起这份神圣庄严的职业,但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和境界都跟神圣不沾边,他对仕途也没有半点兴趣,干到退休恐怕也是现在这幅兴之所至的样子。
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副队长沈重。麻烦了,有案子。
“跟女儿约会呢?”
“啊。”
“吃完了吗?”
“这才刚坐下。”印山城偷瞄了一眼小竹。
“行,我们等你,一会儿由派出所中队的黄宇跟你联络。”沈重说完便挂断了。
“要走了吗?”小竹抽出纸巾擦嘴。
“没有,接着吃。”
印山城暗自懊恼。哪有说“我们等你”这种话,这还怎么让人好好吃?
小竹心领神会,站起身来,赶鸡似的推动手掌:“走啦,你回云岸还得一个小时呢。”
她遗传了父亲的身高,已经长过一米七,加上印山城狗熊般硕大的身躯,两人走向收银台的身影吸引了整个餐厅的目光。
小竹和母亲及继父住在附近,她想自己走回去,印山城坚决不允。开车送她到楼下,黄宇正好打来电话。
“不好意思城哥,沈队说目前就你空着。”
上回也是这句开场白,当时印山城正在追踪一起连续抢劫伤人案,因为线索中断闲了两天,马上被指派和黄宇合作,调查金丰村的轿车凶案,结果也是茫无头绪,又被抽调回原本的专案组,搞得人晕头转向。
“滨海街有人掉海里了,连人带车一起,今天凌晨的事。”黄宇说。
“就这样而已吗?”
“对。”
“人死了?”
“死了。”
“死得不寻常?”
“情况有点复杂,现在是否立案还不好说,等你回来商量。现场已经收队了,你直接到局里就行。”
黄宇很能干。印山城甚至觉得,如果ʟʋʐɦօʊ没有重大案件必须由刑侦大队出面这项规定,他可以单独解决大部分案子。
七点三刻,印山城抵达云岸县公安局,黄宇在门口等他。他穿着没有弹性的天蓝色衬衫,腋下渗出汗渍。
“死的人是宋先平,你见过的。”
印山城关上车门,皱起眉毛表示有点迷糊。
“去年查严小月的案子,咱俩一起去过联洋汽车,他当时是销售部的负责人。”
“联洋汽车……李致的女婿?”ʄɛɨ
黄宇点点头。
在调查严小月人际关系的过程中,发现了她高中时期关系亲近的同学周子阳。周子阳在联洋汽车做销售,当时负责接待的是一个外貌优雅的男人。印山城顿时感到一丝压力。“他怎么搞的,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