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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把门看好了。”阎首领很有威严地点头，一挥手，领着身后一群神情萎靡的男人走入山洞。
“阎首领真厉害，又搞了一批人回来。”老四羡慕地看着那些人被押着进入山洞，在他眼里，那些人都不是人，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低廉的苦力。
老二黑着脸，不想去搭话，与老四的性情截然相反。为慎重起见，他还是四处走走看看，却只得到了一片寂寥和老四无情的嘲讽。
他们不知道的是，夏颜眼见没有机会，顺势混杂在阎首领带来的那些人之中，进入了山洞。因人数众多，加之夏颜一身打扮平平无奇，竟然就这么让顺利地进入了。
阎首领也不知道。迎面而来的艳羡之色满足了他，他内心志得意满，面上却要装作不动声色，丝毫没有察觉到阴云罩顶。
夏颜溜进洞穴后，并不顺利，往来巡视的守卫者让她束手束脚，无法脱身。她与其他人一般低着头，将一路行来所见都记在心中。
洞中只有一条主道，其余的若干小道通向的，是几个巨大的石洞，有如猛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伺机将送上门的猎物拆吃入腹。而支撑这个巨大洞穴的，是零零星星伫立着的巨大木桩。
洞穴很高，很深，错综复杂。
好不容易，她跟随着阎首领进了大堂，放缓脚步，觑了个空，脱离队伍，一个倒挂，躲在阴暗处，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底下嘈杂声传来，火光明晃晃。
她低头看时，原来是之前与老二老四打招呼的守卫带着几个同伴走了过来。
阎首领说道，“这是新一批进来的人，清点完毕给他们教个乖，再把他们带到三号牢里。”
“是。”显然对此驾轻就熟，那名守卫应声。
“这里交给你了，我去见明首领。”阎首领非常满意，眼神在大堂转了转。
从称呼和守卫者们的态度上，夏颜明显意识到，这个所谓的阎首领是个举足轻重的首脑人物，只可惜下面人太多，她不好跟上，只能耐心等待。
这时，下面的守卫者开始危言恫吓，无外乎是逼迫阎首领新带来的囚徒乖乖听话。夏颜听得无聊，眼睛乱瞄时，定在了其中一人身上。
那人身形挺拔，却故作萎靡地弯曲，混杂在人群中并不起眼，重要的是，他的身影异常熟悉。
还没等夏颜看清那人是谁，守卫者已经把人领走了，好似是说要带他们去水牢观瞻一番，看场好戏。
夏颜想了想，随后跟上。
水牢中的守卫并没有那么森严，想来是他们更着重于洞穴的小门，毕竟守住小门，就等同于守住整座山穴。
通往水牢的暗道不长，一路向下，却有好几座单独的监房，各有一座一人高的小门。依稀，还能听到潺潺的水流声。
夏颜没有放松警惕，小心翼翼地跟在众人身后，在那人的引领下，来到了他口中所谓的好戏。
映入眼帘的惨状让她倒吸一口气，险些惊呼出声。
幸而，不只是她一个人有这个反应，那些萎靡的男人几乎都被惊吓到了。
水牢，顾名思义以水为牢。木制的牢门锁住了山穴中最丑陋的一幕，黑黝黝的池水淹没了一切脏污的罪证。
石桩上铁索绑缚着十几人，他们或是被倒吊着，或是被鞭打得不成人形，血腥味，腐肉味，污水味，以及水底下的吱吱的老鼠声。
有人忍不住开始作呕，一个，两个，三个......
领头的人非常满意，看着水牢中的人，他的眼中有愉悦，有残忍，有嗜血，唯独没有一丝慈悲。
夏颜掩住嘴，忍住想出手的欲望，眼中难得起了杀机。
在那批人中，几乎所有人都别过眼，要么弯腰低头，只一人挺直了腰背，目光森冷地盯着水牢中的一切。
是那个熟悉的背影！夏颜侧身去看，再次目瞪口呆。
“怎么会是他？”夏颜吃惊不小，是阿源吧？除了那冷酷的表情十分陌生，他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看他神情举止，不像是被吓到，似乎愤怒居多？
见他紧咬牙根低下头，夏颜不由一阵感慨，这小子总算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这么一想，心情还有点复杂。
虽然阿源平日嚣张傲慢，让人很想往他脸上砸个几拳头，嘴里也没好话，但，其实不讨人厌。
为首的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夏颜知道自己必须离开了。她最后看了阿源一眼，悄声退了出去。
绕路走了一阵，夏颜发现自己又迷路了，窘。
“我不同意！”阎首领高扬的嗓音将在原地打转的夏颜吸引了过去。
“不同意也没用，这是上面的命令。”另一道强硬的声音，夏颜猜测是阎首领口中的“明首领”。
“可是今天我还带回来不少人，加在一起几百人，可不是小数目。”阎首领还在挣扎，哪里还有早前的春光满面。
“那些钱不会少你的。”明首领不耐烦，他站起来，阴沉着脸，“我们没时间转移了，阎良。”
阎良显然是阎首领的名字。能直呼他的大名，地位只怕与他齐平或高于他！
“可是，”知道酬劳不会减免，阎良稍稍平静，“为什么上面突然下这些指令？”
“我刚收到消息，沈汤的护卫军有调动的迹象，如果带着他们转移，肯定会引来祸端，人数太多目标太大，一旦落入沈汤的护卫军或是官府手中，所有的事情都要败露。”
明首领的脸色很难看，沈汤的动作太快，也太隐秘。
“好吧，那夜班那一批呢？”阎良询问。
“我已经传令，老二去带他们回来了。”明首领说道，“等他们进入地牢就下手，一个不留。”说完最后一个字，眼中的杀机立现。
第二十九章 风卷云残2
第二十九章
阎良一个胆寒，“是，我明白了。”
“记住，要把一切痕迹销毁！等一切做完，你带着我们的人，化整为零，回去待命。只要我们安全回去，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好吧。”事到如今，阎良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夏颜惊出了一身冷汗，她下意识地就要退出洞穴去搬救兵。可是转出牢房时，她停住脚步，全身如坠冰窖般发冷。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来回花费的时间，足够他们杀死所有人，毁尸灭迹后堂而皇之地作鸟兽散。
怎么办？怎么办？夏颜像是听到自己的血液在迅速地流干，淅淅沥沥滴在地上的声音让她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去， 告诉明首领，夜班的人回来了。”老二急匆匆地赶了回来。
夜班的人回来了。
集中到大堂，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
夏颜看着自己的手掌呆呆的，良久，才深吸一口气，握紧拳头，而后揉揉自己僵硬的脖子，像是下了什么决定。
乱糟糟的监房外，老二和老四正在聚集看管的守卫者。
“明首领让所有人去大堂。”
“知道了。大晚上的折腾什么呢？”领头的人嘟囔着，却不敢不行动，指挥着十几个人将几个牢房都打开，等着把人带出来。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夏颜堵在牢门口，冷飕飕地问那个领头的人。
那人被她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点头，“对，都在这里了。”
很快，他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你是谁？”
“要你命的无常鬼。”夏颜幽幽说完，身形一闪，拔出领头人腰间的长刀，顺势一挥，领头人两眼睁得大大大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向后一倒，死不瞑目。
领头人身后的十几个人呆滞在当地，夏颜没有停歇，手中的长刀如同割麦子般一路高歌猛进，刀刀正中要害，刀刀不落空。
取下领头人腰间的钥匙，丢到了牢房里。监房的门已然开启，那串钥匙，是打开囚徒们手上的镣铐。
面对那些惊疑不定，魂不守舍的囚徒，夏颜冷冷地一横刀，惹得他们又是一阵瑟缩，和恐惧。
“他们就要来杀人了，你们若想活命，若还有三分血性，就拿起刀保护自己。”
她说着，双眸不自觉看向阿源。在茶楼时她虽说也是作男子打扮，却没有易容，如今阿源是认不出她的。但不知道为何，阿源看到她出现后，眼睛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
牢房中一阵静默，夏颜不意外，也不失望。她一个人能力有限，若是他们能鼓足勇气对抗，她不会退缩。但若是这些人想要束手待毙，那她也仁至义尽了。
也不过是刹那间，与阿源同一个监房的穷髯大汉突然喊道：“死就死，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况更糟了吗！”
夏颜挑眉看向那人。
“公子，给我一把刀，我和你一起杀出去。”大汉挥舞着锁链，不小心打到身边的人，他赶紧赔笑。
夏颜多看了他几眼，专注力却在监房外，“外面地上有。”
“兄弟们，难道你们都吓破胆了吗！都不想回家了吗！”
“走，算我一个！”
“对，老子是个男人，只有被打死的，没有被吓死的！”
吵吵嚷嚷的，都是新进一批，还未被鞭笞过的囚徒。而其他监房的人，显然有不少是尝试过离开、逃跑，又被抓回来的，他们眼中如同死灰一般，只有几人眼中慢慢有了光亮。
大汉受不了，打开牢门，揪着那些人就按在木柱上，“你们看，他们都死了，他们也是人，也会死。”
看着躺在地上十几具尸体，那些人渐渐有了不一样的感受，有的失声爆哭，有的抽泣哽咽。
“你们在干什么！”牢门口一声怒喝。
终于来了！
“刺猬头，他们交给你了。”夏颜急匆匆地丢下一句话，闪身出去。
穷髯大汉连忙应了一声，接着摸摸脑袋，“刺猬头？说我吗？”
他抬眼望向乌压压的几百号人，吞了吞口水，怎么办？他是个只会蛮力的莽夫啊......
“大家听我说......”一道挺拔的身躯适时站了出来。
这边，夏颜闪身出去，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监房中的人是否还有余勇生出反抗的勇气，她不知道，她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消灭多一个敌人。少一个守卫者，他们活下来的机会就多一分。
监房外的人显然没有想到会一头撞出个大杀神，一句话没有直接动杀招。一个接一个的躺地，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惊慌失措地四处乱窜，还是老二拉动了响铃，这一拉，整座洞穴都惊动了。
“来人啊，有人......”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开口了。
眼前灰影一飘，红色的血雾喷溅在脸上，他茫然地摸摸脖子，眼中的神采终于消散。
响铃的拉动，将洞穴中的所有守卫者都引了出来，他们个个换了装束，显然已经在准备撤退事宜了。
“你是谁？！”闻讯赶来的阎良又惊又怒。
在他出声质问的瞬间，老四也怦然倒地，抽搐着，绝望着。
夏颜转身面对阎良，灰色的衣袍几乎被血迹染得花花绿绿，眼神淡漠得没有任何情绪，脸上无意沾上的鲜血让她如同十八层地狱里索命的无常。
她横着刀，冰冷的刀刃多了几个细微的缺口，刀尖上还在滴血，这一幕，让阎良身后的守卫者都有些怔愣，寒气从脚底心冒出。
不远处躺着的，是他们的同伴，上一刻他们还嘻嘻哈哈准备转移，还在商量着去哪家花楼喝酒......
“给我杀了他！”阎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极，挥手让人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