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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平心而论，她并不想严肃成那个样子，成婚这样高兴的事情，就该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做什么非要用条条框框限制住自己呢。比如这二拜高堂，她和先生都无父无母，哪有高堂让他们拜呢。

  　　于是她一提笔，画出一只憨态可掬的狸子。先生在后面叹了口气，捉住她随心而行的手无奈道：“小商，很多事情，不能你想怎样便怎样。成婚这样的大事，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不然便可能被人轻慢。”

  　　“可旁人的闲话，从来就没有消停的时候呀。我们不按照他们的习惯办婚礼，原本就会招来不少非议，就算再小心谨慎地复原上古礼仪，除了极个别饱读诗书的渊博之士，大部分人还是会当做笑话一场。还不如轻松一点，让他们闹上一闹，过了也就不说什么了。”

  【八】你在这里我看不下去秘戏图

  　　“也罢，就依你的意思，可以稍微随意一点。不过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不能太过随便。”说着，先生便捏着笔落上那张画着狸奴的白纸：“狸子这样的意向，也不是不能用，只是不能用得这么轻佻。”

  　　他手中狼毫轻转几周，点出一片整肃又不失灵动的狸奴花纹。小商看向花纹，只觉每一笔都画到了自己心里。可她眼中虽全是惊艳，嘴上却不肯放松半分：“先生画的也太死板了点，哪有我的好看。”

  　　话音刚落，那支笔就在纸上重重点了一下，笔尖缓缓移到花纹上方，却迟迟不肯落下墨迹。像是在掂量怎么修改。

  　　对他来说，成婚应该是很正式的事吧，期待了那么多年，可能只盼着一个月后那一天。而且他还是个做什么都一丝不苟的性子，要他搞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着实有点为难他。

  　　“真不喜欢？”兴许是他为人太古，这个花纹，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限，若她不能接受，他一时也想不出别的法子。

  　　“不不不，喜欢的。”小商忙抓了他的手，轻晃两下后呢喃：“人家就是抱怨一句嘛，好容易画的样子就这么被先生否了，任谁也要难受三分。先生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连这种小心思都看不出来？”

  　　其实她画那只狸子，原本也没指望真的用上，只是想逗逗先生，谁知最后被他当了真。她倾身吻了下先生的额头，又在他唇上极轻极快地一啄：“不过先生这副模样，可比狸子好看多了。”

  　　先生的脸倏地一红，仿佛扑了一层胭脂。他轻咳两声，点了点她原先画的图样：“你画的这个，可以专门做一批衣裙出来，供你平日穿着。”

  　　“可我更想看先生穿。”

  　　“这……”先生脸上胭脂又多了几分，迟疑许久后，他说：“你若当真想看，也不是不能一试，不过只好在家里，出门还是一切如前为好。”

  　　像是生怕她往下再提要求，先生预先把底线划了出来。可他这次实在多虑，先生穿这些的样子，她哪舍得给其他人看去？莫说他不会穿着出门，便是他想这么穿，她都不会顺了他的心。

  　　不过……

  　　“我要是非要先生穿出去呢？”

  　　先生扪了下额头，提笔又画了几样花纹：“不说这个了，先把婚服的样式定下来，我好找人去做。”

  　　小商噗嗤一笑，没有接着为难他，老老实实跟他讨论起婚服。讨论了整整两日，终于定下了每个细节。

  　　确认婚服后，两人又忙前忙后折腾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把婚礼准备妥当。当然，所谓的忙前忙后，大部分都是先生自己操心，而她只是跟着看了一遍，给腾不出的手的他倒两杯茶，时不时提几个建议。

  　　离成婚还有七天的时候，先生终于得了几日空闲，于是一头扎进书房，甚至还有意无意地避免和她接触，也不知都在倒腾些什么。

  　　“小商，你这都快要成婚了，谢先生怎么不来陪你？”

  　　半个月下来，小商已经和村里百姓极为熟悉。因她生得好看性子又平易近人，大家都愿意跟她说话，几个阿婆为了给她梳妆，竟当着她和先生的面攀比起来，都说自己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十全老人。

  　　最后二人无法，只得要她们成婚那日都来一趟，一起把她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因为他们要的发式不大寻常，这几日阿婆们动不动便过来研究一番，看着看着，便会和小商唠到先生身上。

  　　“天晓得他在钻研什么，总归跑不出新婚这两个字。”

  　　小商咬了口百果糕，眼睛看着几位阿婆，思绪却飘到了书房里面。要避着她钻研的事，定然是不方便被她知道的。现在成婚一切事宜都已敲定，并没有太多变更的空间，所以先生看的东西，应该和新婚之夜有关。

  　　想到这里，小商玩心顿起，她和阿婆随意诌了几句，寻了个理由把她们送走，跟着后脚就进了书房。为了不被先生发现，她特意放轻了脚步，一路绕到先生身后，只见先生案上摊着一本书，上面写着阴阳精气之类的文字。

  　　而他身侧，杂七杂八的摆了一摞书，一眼望上去，有房中八书之类的集子，有偏于女子养生的医书，甚至还有——她在书市怎么找也没找到的【创建和谐家园】画谱。本想让先生买两卷看看，被他断然拒绝后也消了心思，谁知今日竟在这里看见。

  　　本想抽一本出来看看，又怕动作太大被先生发现，只得立在一旁看他看的那一页。哪知她一页看完，不仅没等来先生翻页，反而等来一句：“小商，你先出去一下，你在这里我看不下去。”

  　　“为什么呀……”

  　　刚一开口，小商便意识到自己声音多么微弱，细得好像蚂蚁说话。这还用问么，先生看不下去，自然是受了她的影响。原本他看这些便是为新婚之夜做准备，她不在身边，他还能沉下心分析，现在她来了，他的心绪自然都转到了她身上。

  　　“看不下去就别看了呗，或者我们两个一起看。”

  　　收到他火一样炽热的眼神，小商萌生了几分退意，却还是不怕死地往下说：“反正也是两个人的事情，两个人一起看，应该也能掌握得更快一点吧。”

  　　还有句话她没敢说，看书能顶什么事，实践才能出真知。与其一本一本看下去，不如直接来上一场。

  　　“小商，我只是个普通男子，并没有什么超乎一般的定性。”

  　　先生转过身仰视着她，一伸手便把她拉进怀里。跌进他怀里的瞬间，小商感到了他身体的滚烫，还未来得及反应，双唇便被先生牢牢堵住。

  　　这次的吻，远不似往常那般温吞，反而带了几分急不可耐的兴味。与她唇齿纠缠的同时，先生温热而有力的手穿过她的发髻，让本就摇摇欲坠的钗环尽数掉落，顺着四散开来的三千青丝，那只手使了些许力道划过她的脊柱，带出一阵酥麻之后捏上她纤细的腰肢。

  　　初时，先生揉捏的动作还算青涩，片晌，他便从她的喘息里找到了应有的力道，至于一路侵了上来，轻轻扣上她的胸脯。

  　　而他的双唇，也在一个漫长的深吻后向下移去，最终轻柔无比地贴上她的锁骨，在那里若有若无地啃噬起来。

  　　经了他这些动作，小商只觉整个人都口干舌燥起来，浑身上下每一寸肌骨都叫嚣着对先生的渴念。她没有经历过性事，不晓得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可她确定现在的自己，真真切切地想要先生进入自己身体，想要拥有先生的全部。

  　　“先生……”

  　　她轻喘着去吻他的耳垂，却被他一抬手止住了动作，再看他的眼神，虽说依旧蕴着热烈，但已经大体恢复清明。她不服气地去探他身下，意料之中地被按住了手。

  　　“先生！”

  　　对着她满是怨气的双眸，先生笑着把她放到身边，一边梳理她的头发一边解释：“刚才这样做，一来是想实验一下书里的东西；二来，是想让你感受一下我的苦处，这几天不要再来闹我。”

  　　“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先生非要忍着，苦了反而要怪我闹你，真没见过你这么蛮不讲理的。反正我也想要先生，先生也想要我，干嘛一定要挨到新婚之夜？而且你自己难受也就罢了，做什么非要拖我下水，真真不是好人。”

  　　不过换了个位置，又听了他这番话语，她身上的火确实小了不少，除了还有些许空虚，旁的都和平时一样。只是刚才的感受，实实让她抓心挠肺得要命，若非先生放手及时，她几乎要强按了他扒去衣物。

  　　“先生天天这么推脱，我几乎要以为先生不愿意和我同房了。”

  　　“当然不是。”温热的唇印上她的额头，给了她一份莫名的安定。先生盯住她的眼睛，恳声道：“我只是太过紧张，不敢轻举妄动。等我把这些书看完，什么都准备妥当了再说，好吗？”

  　　他的声音温柔又低沉，听得小商不自觉消了愠怒，反而顺着他的思路说了下去：“先生不用这么紧张的，一切从心便好，我也不是那么金贵，用不着担心那么多。”

  　　“可在我眼里，你就是容不得半点轻慢的存在。先出去一下，好吗？你在这里，我当真做不到心无旁骛。”

  　　“好吧。”

  　　小商努了努嘴，随手抽了一本图册走出书房，打开才看了一页，便被惊得险些摔掉图册。先生选的册子，不仅画得极为精湛，甚至还认认真真地上了颜色。册子上的男女姿势奇特，完全超出她对房事二字的想象。

  　　本以为只是简单的躺在床上【创建和谐家园】去，不曾想竟有这许多千奇百怪的玩法，甚至还用了铃铛玉环之类的道具，看上去既雅致又勾人。

  　　难怪阿云姐姐对这种事乐此不疲，单是这些稀奇古怪的姿势就够研究好长时间。等先生和她成了婚，定要和先生挨个试上一遍，找找哪个姿势最适合她和先生。

  【九】试题刷再多考场也是第一次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小商和先生大婚的日子。为了方便仪式进行，小商一早便被送到了里正家，在那里接受村里老人的摆弄。

  　　这件玄色红边的婚服，是先生一笔一笔亲手描画，交由绣娘缝制时还专程盯了几次，生怕出哪怕一点纰漏。换好婚服，袖口的花纹映入眼帘，让她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放在平时，先生一定不会把狸子扑蝶这样的图样用在礼服上。因为她一句玩笑，先生打破了自己又一道底线。

  　　“难怪谢先生一直不肯另娶，见过这么一位仙女，有谁还看得见旁人？”见她穿戴完毕，为她梳妆的阿婆也看呆了神，拉着她的手连连赞叹。

  　　“阿婆言重了，快些开始梳妆吧。”

  　　小商红着脸递上一把桃木梳，一掀衣摆坐到妆镜前方。要梳的发式几天前就已经定好，此刻只需按部就班地绾出发髻，再戴上早已备好的凤冠，最后点缀些光华摇曳的钗环，就能让她好似天仙下凡。

  　　看到她这个样子，先生应该会很惊艳吧。也不知先生今天是何模样，应该还是风华绝代的吧。说起来，她还是头一次看他穿红的，若是穿得好看，定要让他多穿几次。

  　　好容易挨到下午，屋外终于有了锣鼓喧嚣。听到震天炮响，小商激动地站起身，掀开半边帘子四下张望。若非阿婆把她拉住，她怕是已经提着裙子跑了出去。

  　　“没见过你这么性急的新娘，不肯盖盖头坐轿子也就罢了，竟还要自己跑出去找新郎，连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承了阿婆一敲，小商讪讪低头，几步走回了床前。主动出去又怎么啦，当初也是她先说明的心意，她先送的定情信物。

  　　不过入乡随俗，她若非要出去，定要惹出不少争议。办这个婚礼已经足够出格，半个月来村里的讨论都没停过，她被问得头都大了。

  　　于是她耐着性子坐在床沿，手里转着一只木锁——怕她今天无聊，先生预先塞给她的小玩具。可这个木锁她小时候便玩过好多次，对其中套路熟稔无比。所以，尽管先生已经加大难度，她还是不到半个时辰就完成了全部拆装过程。

  　　真是的，既然让她消遣，就该拿个复杂点的过来，给她这么简单的玩具，岂不是让她更加无聊？

  　　她愤愤地拍了下床板，拿起木锁开始了第二次拆卸，拆到一半，耳边便响起一阵敲门声：“准备好了吗，小商，我来接你了。”

  　　这么快！

  　　小商一个激灵站起身，刚想一个箭步走出去，临到门前又收了脚，踱到妆镜跟前看了半天，确认每一根头发都妥妥当当，这才清了清嗓子尽量轻柔地说：“先生进来吧，我准备好了。”

  　　“如此便谢过娘子。”

  　　话音刚落，门前便出现了一位红衣男子。男子头戴金冠腰缠玉带，看上去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玉佩之外，他还难得地挂了一只蓝色荷包，点在珠光璀璨的锦缎上面，好似一副上佳的楷字，忽然多了横溢斜出的一笔。

  　　“先生怎么把这个挂上了……”

  　　这是她当年绣给他的荷包，原本就绣得拙劣，后来又被剪坏一次，虽然有他费心修补，终究也不配他的仙人之姿。

  　　“大婚这样重要的日子，当然要戴你给的荷包。”先生握住她的手，轻轻嗅了下她的头发：“我抱你出去，还是就这么一起走出去。”

  　　这样的场景，傻子都知道该选哪个。小商抽出手，缓缓搭上他的肩膀，跟着整个人便到了空中。被他抱起的刹那，她发现他身上的梅香浓郁了许多。以往只是若有若无的一丝，现在整个人都成了花开满枝的梅树。

  　　“先生用了熏香吗，怎么这么好闻？”

  　　“昨晚熏了下衣服，喜欢吗？”

  　　“喜欢的，先生以后多用用，莫再那么简单了。”似他今日这身打扮，便让她实实吃了一惊。原本便美到无可挑剔的人，此刻又穿了一身盛装，加上眼角眉梢盖不住的意气风发，直把所有春光都比作无物。

  　　“你喜欢就好。”

  　　先生将她一路抱上辇舆，又引她走了婚礼所有流程。因为注意力全在先生那里，她对场上的一切几乎没有印象，只记得桃花开得很盛，酒水放得很香，出席婚礼的宾客，一个二个都喜笑颜开，向他们致以最真诚的祝福。

  　　进入洞房，两人都坐到了床沿，四目相对的一刻，小商从先生眼里看出无尽感慨，一时也湿了眼眶。

  　　“先生，我终于嫁给你了。”

  　　先生抿了抿唇，抬手帮她取下凤冠，直接将她拢进怀里，揉了把她的发髻：“你在就好，你在就好，感谢天帝，给了我等你回来的机会。”

  　　“过去的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我们把合卺酒吃了吧。”小商倒出一杯清酒，倒第二杯的时候手停在半空：“我记得先生不会吃酒，这酒先生能吃吗？不会出事吧。”

  　　先生眼中划过一抹狡黠，他取过酒壶倒了第二杯出来：“我酒量再差，也不至于一杯就倒，而且从一开始，我选的便是不醉人的酒。”

  　　“这样啊。”

  　　她还以为能看到先生醉酒的糗态，没想到他早就留了后手。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嗤笑，先生捏了下她的脸颊，无奈道：“想到哪里去了，我若是醉了，这新婚之夜根本走不下去。”

  　　“那就换个时候再醉吧，今天还是放先生一马。”小商举起酒杯眨巴着眼睛，在他盈盈的笑意里吃完了合卺之酒：“现在，是不是该洞房了？”

  　　“看来期待了不止一天两天。”

  　　被他一说，小商脸颊霎时滚烫起来，她略略低了头，小心翼翼地往上瞟了一眼，发现他眼中波光荡漾，好像被轻风吹皱的一池春水。

  　　“期待又怎么，不都是人之常情？我就不信先生不想。”

  　　他轻笑一声，取下她的钗环，帮她把发髻拆了一半。拆发髻时，他的长指有意无意划过她的头皮，甚至还卷起一绺发丝把玩起来，带出一阵些微的痒意。

  　　“想自然是想的，可我更多的是紧张。”

  　　“先生不是做过功课了吗，为什么还会紧张？”小商扣住他的肩膀，靠在他耳边明知故问。莫说先生紧张，就连她也是有点紧张的。可因为对象是先生，紧张之外，她更多的是欢喜和振奋。

  　　走过万水千山之后，他们终于可以彻彻底底地拥有彼此。

  　　“我怕我做的不够好。”

  　　先生偏头吻上她的唇瓣，轻柔而细致地勾勒她的唇形。一只温热的大手落上脊背，扶着她向床上缓缓倒去，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要灭灯吗？”

  　　“不要，我想看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