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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三椿玄亭-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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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敖之看出呴猿神力深厚,否则青冥也不会送给玄亭。

        他心痒难耐地看了呴猿一眼,中肯评价:“以公谋私。”

        玄亭的手淹没在呴猿下巴处的毛发中,呴猿因舒适发出一阵轻轻呼噜声,和前几天暴虐迅猛的样子判若两兽。

        “我一向如此。”

        敖之一下给气笑了,玄亭救了个小仙娥的事情在天宫穿得沸沸扬扬。找人不难,清一色的爷们儿里,一眼就能看见三个女子。

        绿夭特意跟药官要来半天假来送南棠,司命也百忙之中抽空一起来。

        不过此刻南棠没工夫表达谢意,她怀里装满了东西,绿夭还一个劲儿往她怀里塞,一边塞一边解释每种药的功效,直到南棠怀里装不下了,绿夭有些遗憾看了看剩下的一些药,“这些也很有用的。”

        南棠没推辞,她怀疑绿夭将药官的丹药房都给搬空了。她将所有的药收入囊中,怀里瞬间空了,绿夭便又欢欢喜喜地拿药出来。

        司命没带东西,司命宫是清水衙门,里面都是凡人事迹书卷。

        “这一去要多久,去的久了月老只怕又要闹了。”

        “大概他现在就在闹。”

        司命有些尴尬,早晨她去青都殿打算和月老一块来送南棠,也不知月老又发什么脾气,昨日说得好好的今天说不来送就不来送,连门都不出,两人隔着红木门嚷嚷来嚷嚷去,嗓子都快废了。最后司命气急,撂下一句,“你若不来两三个月只怕见不着了,黄瑞香没人替你收拾输灵气,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司命愤愤骂完,门环静静不动,里面悄然无声,这次连嚷嚷声都没了。

        “月老他…心情不好。”

        司命抠抠脑门,这道理用在别人身上可能牵强但用在月老身上还算合适,她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月老心情如何不好,南棠已然轻轻道:“我知道的。”

        司命松了口气,等绿夭不知疲倦地塞完,最后南棠怀里的药已经满满当当,她对司命说:“司命,我不在您替我多去青都殿走走,黄瑞香娇嫩离不开人。”

        月老的心性只怕比花更是难养许多,真不知道他俩谁是主谁是仆。

        司命叹了口气,应承下来。

        敖之看了有一会,愣是没从那张脸上找出一丝熟悉的痕迹,但他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心思不对,真和慕成半点不像才好。

        敖之问:“真入了眼了,连带兵打仗都带着?”

        玄亭觉得耳熟,曾经他也问过临君,但两人情形完全不同,他轻飘飘挑了眼敖之,眼里明明白白写着:可能吗?

        敖之单手撑着呴猿,闻言挑了挑眉,“不然呢?战场好玩儿吗你带着她不离身。”

        呴猿缩小至普通大小,蹲伏下来,玄亭跨上,越过重重人影视野一下开阔,能望见云层仙鹤。

        目光顺着敖之之前的方向,他说:“是啊,挺好玩的。”

        从天宫出发去东海要一日一夜,到东海的时候敖之和玄亭直接去见了老龙王,南棠被东海侍从带去了住的屋子。

        龙宫幽深,深海黑暗照明都用明珠代替,光线柔和宁静,所用器物都多用玻璃琉璃类光鲜明亮的,乍一看过去龙宫仿佛隐藏深海,周身光辉的珍珠。

        好在南棠住的屋子光线柔和,没有外面的刺眼。

        在侍从的注视下,南棠从两袖里掏出绿夭给的数瓶药,药瓶排成长长两列,侍从不经意瞟了眼,心中已然对天宫传出的流言有了判断,也难怪殿下特意交代。

        “姑娘,殿下遣人回来交代过姑娘身体不适要好生休养,东海药官和天宫相比也有独到之处,若有需要可让人领路前往。”

        尚且没有名分,侍从不知道如何唤南棠才好,这才取了个折中的说法。

        南棠收拾的动作微不可查地略微停下,“领路前往?”

        “杨公不喜海底黑暗,常年住在海边的渔村里,平日里也会替渔村的人进行义诊。”

        不爱住在龙宫的药官,南棠归结于有大本事的人总会有些与众不同的爱好。

        例如杨公原身是龟,却格外喜欢沙滩强光和沙砾;例如杨公医术了然,却对算命八卦之术情有独钟。

        上岸时尚在黄昏,水面上金光闪闪,晚霞随着波浪起伏,身在海底的侍从不适应陆地强光,南棠让他回到浅海等自己,她独自走到渔村最后一户的破茅屋门前。

        破茅屋很好认,门梁下挂着一只木制的乌龟,门也没关,南棠轻易就能看见破门正对面巨大的八卦图,图下是一块方桌,桌子缺了个脚,南棠眼神不错,垫脚的是一本书和一块黄砖。

        桌上姑且算供着龟甲和三枚硬币,还有一本《易经》。

        说是姑且,因为蒲团上打坐的人念念有词,而供桌上没香烛贡品,只有杨公嗡嗡声音偶尔停下躬身向前,虔诚叩拜。

        南棠走进去,一转头木门便完整地落在眼中。

        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笔墨酣畅淋漓,一笔一画都极尽张扬的七个大字。

        “今日算卦,不开张。”

        听到动静,老乌龟眼皮也不掀一下,同样的七个字脱口而出。

        “杨公。”

        杨公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都说了今天没空治病。”

        作为在算命之术上两百多年毫无长进的老乌龟,杨公的火气非同一般。

        跟树皮一样干枯的眼皮贴着眼睛,杨公真有几分隐士高人的意思,只是时不时颤抖的眉毛暴露了隐士高人的心神不宁。

        黄土地,瘸脚桌,但桌上干净无尘,龟甲上仿佛涂着一层釉。

        龟壳里的声音他在熟悉不过,铜币落在黄土地的声音他每天都要听上千遍,铜币带起灰尘,如此六次,杨公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卦象后只睁一条缝的眼睛慢慢变大。

        南棠不需要《易经》,对杨公说:“这是易族的结果。”

        杨公吞了吞口水,“此战尚未有结果,不可信。”

        为了看卦方便,南棠开了窗子,点上灯,和杨公一样席地而坐。

        杨公垫着蒲团,她身下是黄土。

        她抬手食指在黄土上写下一个人名和生辰八字,这次不同刚才一样的手法,而是用了一种杨公从未见过的方法。

        同样的声音,卦象显示:命中死劫,英年早逝。

        杨公虽然久未进展,但根据生辰名字也能知道眼前这位不速之客推演正确,并且手法高深不属于任何一种古籍所记载。

        “信了吗?”

        不速之客说了进门到现在的第三句话。

        不得不说有时做比说有用得多,杨公不再无视或者不耐烦,只是看着南棠的眼神依旧不好。

        对年龄比自己小几十万岁而且比自己厉害的小辈,杨公很没出息地嫉妒了。

        铜币在龟壳中的声音依旧很有节奏,第三次是和第一次一样的方法,三枚铜币依次掉落,滚落的声音在破茅屋里响起。

        屋外渐渐响起声音,是备完晚饭的渔妇出来,渔村的人准备一块去吃饭。

        三两的走动声,属于人间的动静压下了铜币的声音,三枚硬币被三根手指往杨公眼下一推,磨擦铜币下的沙土。

        “这次是小仙的。”

        仙人生死难预测,因为大部分仙人都通晓些阴阳,常常在大劫来临前做出反应尽所能地躲避或者度过,然而这些都逃不出他的龟壳。

        杨公活了几十万岁,这块龟壳是从他背上敲下来的一块,世间比他老的除了月老便是地府阎王,也就是说除了他俩,无论是人是仙的命格都能被这块龟壳演算出来,无法改变。

        而他推演了两百多年,却从未推演出过自己的命运。不止他自己,任何一位仙人他都没推演出来过。

        推演自己命格的小仙还算淡定,杨公眼睛稍眯,似乎不适应屋内稍显昏暗的灯光,凑近了看地上的三枚铜币,似乎快要吸进去尘土,要贴上才能看出究竟。

        最表面的嫉妒散去只剩惜才之心。

        好在显示的九死一生不是卦象中最凶险的,至少还有希望。

        他撑开眼皮,一双眼还算灵光。

        “你的病不是无药可治。”

        “小仙知道。”

        “要我治也不是不行。”杨公抖了抖腿,刚才太入神两只脚盘麻了,搬开两条腿,抖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你得把你会的都教给我。”

        杨公一眼就看出南棠症结所在,自然就以为明白了她的目的,不料南棠偏头问道:“比之天宫药官,杨公医术如何?”

        和天宫药官相比,杨公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和天宫的人比了?

        “提鞋都不配!”

        南棠了然地哦了一声,“您给他?”

        “他给我!”杨公骂完还很是愤慨补充四个字,“仅限医术!”

        面冷心软,火气还大的小老头。

        南棠笑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就不必杨公费心,杨公答应救另一个人我就将所学全部教给您。”

        杨公面露踌躇,这姑娘从进门到现在太精了,万一另一个更麻烦怎么办,要治上几千上万年,他可就亏了。

        “杨公放心,并不如我内里这么严重。”南棠收起龟壳和铜币,“待到第一条卦象验证之后,请杨公前往龙宫看看。”

        便是这一战过后。

        杨公收着怀里的东西,双手在胸口划过,他伸长脖子好奇地问:“情郎啊?”

        能放着自己身体不管,杨公不能免俗地想到了情爱二字。

        南棠不知道杨公怎么得出结论的,正想着解释一二破门被拍得震天响。

        拍门的妇人有着长期在海边生活劳作的一切特征,嗓门很大,眼睛很亮,见到外人也不怕,显然和杨公是熟识,拍了门后便走进来。

        “呦!姑娘长得标志,杨公一块带去和大家伙一块吃饭呗!”

        “是我家里的小姑娘,和家里闹矛盾了来我这儿避避。”

        杨公也很爽快,“行啊!”说完就指使起南棠来,“桌上那俩吃饭的家伙带上,咱去海边。”

        所谓吃饭的家伙便是两个碗和筷子,杨公也不忘他的家伙,龟甲铜币八卦图一样不落,《易经》好好揣在胸口。

        将全部身家带上,南棠才发觉其实破茅屋里空得可以。

        南棠跟杨公和渔妇到了外面才发现不只是他们这一户,在去的路上遇见不少端着锅的渔妇热情地跟杨公和南棠打招呼,还有不少身边带着孩子的,亮亮的眼神在昏暗的夜色中很生动。

        “她们每天都一起吃晚饭?”

        “不止每天,是每顿。”杨公掰着手指数,“早饭,午饭,偶尔打渔得多全村人也会聚在一起烤火聊天,吃着换回来的肉。”

        南棠第一次见这样的渔村,说是走到沙滩边其实里沙滩还有些距离,坐在微高的坡地上,青草浅浅,饭香四溢,每个渔妇都从自家带了做好的菜出来。

        坡地上能听见水浪拍岸的声音,潮水在夜色下波光粼粼,是属于人间的银河。

        “往前看有块礁石,那里是鸿湾。”

        将夜色中耸立的礁石和连年战事,死伤无数的鸿湾划上等号。

        “因为战事,即使每次都设有结界可鸿湾也不如几百年前太平,不少渔人开船出海就再也没有回来,留下村子里的老婆孩子,没有丈夫的帮助,老婆孩子只能靠村子里的人时不时接济一下。”杨公手指在半空中顺着暗礁和海岸线连成的一条线描了一遍,“然而死在海里的渔人越来越多,村子里的妇孺也越来越多,便自发组织起来每天在一块吃饭,至少能省点是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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