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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年节,喝一杯吗?”
冬至的愿,留到八年后的春节还,逅戚抬眼,小六在他做前方,身侧的拳头不知不觉捏紧了。
他喉结滑动,像是吞下了什么东西,冷声说:“我在院子里埋了两坛酒,你有空去尝尝,我也不算失约。”
小六背脊一松,他自己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只觉得背上有些黏腻,大概是出了汗,整个人由内而外地松了口气。
他们走得快,不一会儿就没影了。
接下来几天明明在一个营里,都没碰到面,南棠见了云裴几回,但都没见逅戚那一伙人。
云裴说:“他们不常呆着,经常在外搜寻硕戈的痕迹两三天,你不用担心。”
云裴扭头,默默把最后几个字咽下,眼前的面孔上的确没有担心的神色。
倒是平无顾轻轻扯了下唇,“到底是年少无知,这愿望他怕是能记一辈子。”
南棠头靠着刀柄,不去纠正他俩的年龄问题,“年少时候谁没几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平无顾的愿望最实际,从小到大就一个,希望天下太平,她能吃饱饭就行。
换句话说,很好养活。
南棠扭头看她,“你娘呢?”
“她罪有应得,除了命,能还的我都替她还了。”
平无顾问:“你呢?”
南棠愿望很明确。
“我希望铜川回来。”
平无顾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有些深,但安慰放在现在有些多余了,因为很快,南棠说:“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到底我换了一个。”
“希望上天赐予我力量,诛仙斩神,手刃仇敌。”
平无顾挑眉,轻松地说:“愿望成真,老天爷待你不错。”
南棠笑笑,不置可否。
“新年不陪你回去了,”平无顾随便找了个理由,“我缩地的阵法学得不好。”
“行,”南棠清楚她不回去的理由,“新岁快乐。”
早了两天的祝语,平无顾也乐呵呵地接受了。
除了阎王如期而至的吃食和祝语,南棠几乎快忘了新年的感觉。
踩着爆竹声,摆脱过去。
阴翳也好,幸福也好,苦难也好,她并不后悔,身后有千万魂魄,她也并不惧怕。
现在她和他们终于被挡在新旧交替的一端,身后的手缓缓用力,不断推拒的力量终于有了成效。
她终于要走过去了。
新的一年,她想见他。
七十二
京城的年节热闹几分,有了几分七八年前的繁盛。
泰平侯府也热闹很多,但少了薛夫人和云裴,近几年又遣了大片家丁,偌大的侯府到了过年还是很冷清。
因此路家和长平留在泰平侯府过年。
长平早几个月就借每年出宫拜佛的机会,就等着过年偷偷溜到泰平侯府,而后还请了说书先生,她现在是茶楼的常客,听的话本也不止孤安那一出。
有了说书先生灵活的嘴皮子,到了夜间也能热闹不少。
侯府里没规矩,说书先生推拒两句就被侯爷直接按在椅子上,两杯酒灌下去已经到了能称兄道弟的关系。
老一辈的醉了,小一辈的云画、长平和路萦怀可不想醉,各自搬了东西找了个清净角落说话。
云画喝的还是果酒,她现在只喜欢一种滋味的酒。
南棠闻到饭香,趴着檐往下看,守宝身后跟着两个侍女。
一个侍女托盘,另一个打伞挡雪,守宝搓手跺脚原地跳了跳,跳到一半大概是觉得动作有些傻,尴尬地动了动手脚,很快若无其事地站好。
南棠觉得好笑,抬手给侯府布下一个阵法。
长平呷了一口酒,盯着不断落下的雪,问:“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年好像不怎么冷?”
云画从路萦怀手里夺过笔,在纸上写写画画,闻言头也不抬说:“炭火都烧着,让守宝带人进来吧,在外间支一张小桌子一块吃。”
“他们哪儿敢?”路萦怀被抢了笔,有些泄气地说。
云画嘟嘟囔囔,“这有什么。”
接下来的话南棠没听出来,只是过了一会儿外间的确又有了一张桌子,上面锅子烧得正暖,一桌人吃得浑身热乎乎,汗津津的。
侯爷和先生看着热闹,很快转移酒桌的中心。
今年冬天不冷,谁都感受到了。
酒烧热了身,心里暖融融的,守宝扒拉说书先生的大腿,错把人当成侯爷,哼哼唧唧说自己的错处。
絮絮叨叨的声音传到南棠耳朵里,只剩下一声声迷蒙的尾音,但凡有人清醒些,大概会有人发现院子里的雪都化了。
圆润饱满的鹅卵石逐渐【创建和谐家园】,乌黑的树枝滴答落下雪水,化在树根的土洞里。
看得出来有年份了,两坛都埋在渥梅轩。她挖了一坛,留了一坛。
打开的那一坛也没急着喝,一小口一小口,天黑透了,等灯火通明处的声音消散,她统共也没喝两碗。
她听完了整场热热闹闹的新年,虽是个局外人,但她不想醉。
她的新年愿望还没实现。
会见到吗?
等到彻底没声音了,她才能回答这个问题。
满室寂静回答她的时候,南棠舔了舔唇角,寻着原先的位置找酒碗,可遍地生寒,没有酒碗的痕迹。
她低首垂眉,发现原先的地方只留下了一圈酒渍。
偷酒的人在身后。
触感从耳后开始,绵延至下巴和另一侧耳垂,托着她的脸庞向上。
玄亭垂眸,指尖缓慢着揉着她的耳垂,力道不深却透着股不容抗拒的意味。
烟花飞至半空,璀璨夺目。
他斜倚着柱,拇指指尖恰好落在她唇角,说:“恭贺新禧。”
南棠仰头凝视他,直到眼睛有些酸才眨了一下眼,而后拉他的袍子,和自己并排坐下。
道过祝语,就到了兴师问罪的时候了。
玄亭隔开了她和酒,“我去了阎王殿,可那里没本殿下要找的人啊。”
要找的人说了去处却没在,邵谷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再加上阎王支支吾吾,漏洞百出的回答,死人都被撩起了三分火气。
南棠却像是半点没领会到他的意思,反而问:“见过薛夫人吗?”
她倒是半点没忌讳,专往痛点戳。
玄亭也不在意,撩起她旁边的头发塞到耳后,说:“不止她,还有云慎,阎王怕死了,一个个往前送,生怕我得空讨他麻烦。”
“我也怕啊。”
耳边痒痒的,雪化在鞋尖。
南棠屈膝斜坐,往玄亭的方向倾了身体,“殿下这个样子,我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了。”
玄亭气笑了。
碎玉红穗从腿上滑落,右腿支起,让她借力靠着,自己抬起她的下巴,拇指缓慢地摩挲唇瓣。
“阎王都替你说完了。”
“他能说什么?”
“他让你做什么,就说了什么。”拇指擦过她的唇角,玄亭眸色有些深,让她有种被锁住的错觉。
“边关不太平,阎王怕死,一点点可能泄露的隐患都要解决,”唇角微动,她仰面,含笑望着他说,“不像殿下,守口如瓶,半点都不用小仙操心。”
拇指顺着唇角动了动,幅度很小,玄亭轻笑,“是吗?”
是不是也无所谓了,他也没指望能问出一两句真话。
渥梅轩太安静了,他们说话声一停,四周就静悄悄的,唯有呼吸无声交缠。
玄亭并不急切似的,辗转后才缓缓深入,舌尖细心碾过每个部分,才勾起对方的反复纠缠。
雪落无声,长夜漫漫,缠绵却也漫长,实在是磨人的酷刑。
南棠轻轻哼一声。
唇齿微微分离,一瞬间的停顿过后便是疾风骤雨般的掠夺。
急切和占有倾巢而出。
指尖用力,他抬高南棠的下颚,攻城略地般一寸寸侵入她,冰冷的鼻尖碰到脸颊,灼热的欲在唇齿间交换。
玄亭好说话到现在,自然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他退出去,临去前咬着她的舌尖,南棠也不是任他搓磨的,追着过去咬了回来才作罢。
玄亭垂眸看她,长睫掩盖下面逐渐积聚的危险气息。把人从地上捞起来,他走得有些急,南棠亦步亦趋。
渥梅轩长年有人打扫,不仅没什么灰尘,空气中还漂浮着一层淡香。
对他们来说只是几天时间,玄亭轻车熟路往前走。
眼前的身影不算宽厚,但伸出一只手就勾勒出背脊的轮廓和流畅的线条。
南棠低头,影子从他脚下生出,落在缎面鞋面,在她行走间起起落落。
到了转角,影子落到墙上。
“我对你说恭贺新禧,你对我说什么?”
南棠侧目,高低两个影子中间空了一段,唯一相连的地方被她踩着。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