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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三椿玄亭-第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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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六眯眼看清后,脸色骤冷。

      七十

        平无顾也察觉到了微妙的气氛,但谁都能不说话,只有她不行,毕竟南棠是她带回来的。

        小六逐渐走近,平无顾正措辞,眼前身影一闪,惊起一道寒风。

        平无顾瞳孔猛缩,身形下意识发动,劈掌而下。老赵不知道何时出现,横在平无顾和小六之间。

        “小六!”

        身后掠起一阵惊呼,老赵侧身抵挡一掌,另一只手取到平无顾命门。

        处处杀机,处处掣肘,酒囊陷进浅浅的雪里,他是死物,没有挣扎地在雪和土之间沉默。

        老赵面无表情地抹去唇边血,平无顾冷声说:“你们冷静一点。”

        南棠清楚,现下这个时候冷静是最没用的劝诫。

        脖子被扣住,她微微仰头,朱红的衣裳禁不住边关如刀凛冽的寒风,卷起一层层红潮。逅戚没有上前,但手背青筋展露,只要前方稍有动静他都会第一时刻上前。

        “牛翠死了。”

        和小六杀气腾腾的动作不同,这句话格外平静,仿佛只是一个通知。

        通知一个人的死亡,需要八年。

        “当初是不是你和云慎布置这一切,想让禁军做一道防线,替你们铲除驺俦岭的黄鼠狼妖?”

        老赵冷眼看着南棠,他并不认识南棠,但在泰平侯府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不是的。”

        感受到脖颈处多了几分力,平无顾蹙眉,手掌微微翻动。

        当时玄亭是打算借黄鼠狼妖和阎王的力量把她困在里面,但硕戈和顺瑞不知道听到了什么风声,提前发动,导致判官铤而走险,用鬼兵的力量困住她,免去一场见面必然会发生的恶战。

        南棠慢慢说着,脖颈处的掣肘慢慢消散,但仍旧死死地盯着南棠。

        老赵也跟着退了一步,盯着南棠半晌,转身走进一处帐子里。帐中的情形一闪而过,南棠只看见了一闪而逝的红袍和军甲。

        小六终于有空回应逅戚。

        他盯着逅戚一语不发,执拗的眼神好似风雪中枯松,凋零却永远屹立。逅戚心中的气瞬间消了。

        他没资格质问,毕竟他带小六来这的目的就是报仇,只是小六动作直接,第一时间将恨意展露得淋漓尽致。

        逅戚带着小六离开。

        他们闹出的动静不小,可来来【创建和谐家园】没有人驻足观看,士兵都知道南棠身份不同,但谁都没有心思探究她究竟是谁,南棠甚至从眼神中看到了一丝丝厌恶。

        他们仿佛在说:看吧,又是他们,又是一群把我们当蝼蚁的东西。

        玄亭早就击碎了他们对神的渴望和追求,平无顾看了看南棠的脖子,把她带到为尘的帐子里,那里有伤药,考虑到为尘是出家人,从未来过边关,帐子也比别处暖和。

        “为尘怎么会在这儿?”

        “老皇帝这几年痴迷佛道,总觉得有妖魔要害他,边关出事之后越来越严重,派个和尚也是要安他的心,总想着佛祖神仙能保佑边关旗开得胜。”

        结果这旗刚到这儿就被冻住了,六年的热血都没能融化。

        痕迹不深,平无顾浅浅上了一层药,两人围坐着炉子取暖。

        平无顾填满酒回来,南棠猛灌了一口,问:“那夜发生了什么,云慎死之后,你们怎么样了?”

        “那夜不知道为什么,硕戈突然偷袭,折了禁军不少人马。老皇帝震怒,郡主劝说不成,老侯爷负荆请罪才换来了一家平安,至今还在牢狱里未曾出来,直到边关动荡,老皇帝能仰仗的只有云家后,老侯爷才重回泰平侯府。”

        平无顾想了想,说:“你别怪小六,当时死的人太多了,不管是禁军还是黄鼠狼妖,都是他的兄弟。”

        南棠嗯了一声,易地而处,只怕小六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怎么会怪他。

        “你们抓到硕戈了吗?”

        “没有,”平无顾眉间挤出一道深深的褶,“说来奇怪,你走之后三殿下大病一场,听说禁军的事情后也是久久不言,硕戈突然进攻顺瑞却还是被你们抓了,怎么看都觉得不对。”

        南棠有些疲累地往后一躺,兜兜转站她还是逃不开离火的掌控。

        她盯着帐顶,目光涣散,耳边只有唯有火枝偶尔断裂的噼啪声。噼啪一声,火星四溅,平无顾似乎被灼了一下,闭了下眼睛。

        短暂的黑暗中,她听见南棠突然出声道:“顺瑞因慕成擒,如果慕成的消息是硕戈给顺瑞的呢?”

        泪水溢出,平无顾不敢揉,费力地眨了眨眼睛,“我和逅戚想过,但不可能,放弃一族的黄鼠狼他想要对抗录妖堂的计划就落空了,硕戈绝不可能放弃。”

        “如果有人帮他呢?”

        “丧家之犬,谁会帮?”

        “顺瑞离开时也是丧家之犬。”

        南棠依旧盯着帐顶,慢慢直起身子的时候身体骨头四处发出痛苦的【创建和谐家园】,平无顾一怔,眼睛早就焦黑的木枝,泪水就顺着眼角流下来。

        她顾不上擦,就这么和南棠对视。

        南棠喝了最后一口烈酒,心中打定主意以后不喝这种酒了,太烈太苦了。

        平无顾坐在原地,直到眼泪在脸上变干,火光烘得她双颊发烫。冰凉的手指伸进她衣领的时候她猛然醒来。

        似乎是眼前的火烧得她五内俱焚,满腔愤恨,她顾不上脖颈冰冷的手指,抄起手边的酒囊往火堆里狠狠一甩。

        酒气冲天,火光四射,火舌舔着酒气而上,温度霎时变得灼热,窜升的火苗照亮了平无顾的愤怒,照亮了为尘平淡的面容。

        如果是离火的气息,南棠一到这就会感受到,但平无顾说袭击只在夜里发生,她也不去触旁人的霉头,自个儿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等天黑,期间还算了算日子,离过年还有多少天。

        从她的角度,能知道营帐的动静,看清巡营的士兵,看清四处点起的火把,远远望去就像火把下的木棍几乎看不见。

        一团团火在半空燃烧,想舞动的红灯笼。

        红灯笼脆弱,一点动静就足以让它晃动不止,发出危险的信号。

        鸣声响起,两支军队已经整装待发,像一条蚯蚓在雪地里急速地蜿蜒前行,直至被远处的昏暗吞噬。

        战斗的声音似乎能透过衣物牵动她的肩胛,牵动颤抖,她跟着往前,看清黑暗中情形的一瞬间,瞳孔猛缩。

        她感觉身体中的某一根神经也啪一声断了。

        战斗的声音好似鼓点,一下下敲击着她的心脏。

        空茫茫的黑暗里有鲜血飞溅,四周丝毫没有离火的气息,只有杀意发酵。

        答案和缘由她都来不及思索,调动全身力量逼近战场。

        天地为见证的战场上,树枝划烂了她的衣服,裂帛和惨叫的声音几乎合二为一。

        她踩着树枝的脚尖一顿,目光陡然失去焦距,缓慢而迟钝地低头。

        薄月在此刻出面,照亮了最腥秽的一幕。

        她心中的鼓点乱了。

        嘈杂错乱,尖锐锋利。

        她和眼白多过瞳孔的眼珠对视着,战音退却,耳朵嗡嗡作响,似乎有无数蝇虫在里面飞。

        忽然,蝇虫被吃掉了。

        她似乎也听不见了,空荡荡的。唯有树下的眼珠控诉着不甘和不屈。

        怪物稀疏的头顶在士兵的胸腹内进出,他勾出五脏六腑,细长的舌头在器官间游走,发出滋滋的满足声。

        气息姗姗来迟,她头一次清晰地探知离火究竟是什么味道。

        是血液的腥膻味,刺入她的灵魂。

        愤怒来得出奇地快,几乎顷刻淹没了她。

        士兵微微低头,乌黑的眼珠被血丝包围,他颤巍巍地执刀刺入,两道噗呲声几乎同时响起。

        粘稠的黑暗中飞出断肢,南棠抵着腥臭的躯体,穿透破甲将长刀横【创建和谐家园】去。

        没有预料中的阻隔,怪物身体中的血肉仿佛老豆腐,更多的是搅动的触感。

        南棠狠狠发力,身后的躯体却发出似哭似嚎的笑声,尖锐的像一根针,扎入她的心防,扎进地上的将士最后的生命中。

        躯体一分为二,笑声却仍在继续。

        分开的躯体还在肆虐,指甲在抠地,手臂挥舞着武器,尖利的牙齿甚至还在咀嚼嘴巴里的残肉。

        咀嚼中,笑意被憋出嘲讽的意味。

        嘲讽身上徒劳的伤口,嘲讽人类无用的挣扎,代替它的主人,嘲讽世间的因果循环。

        千年前死无葬身之地的妖兵,此刻一口一口啃食着仇人的后代。

        妖兵如品尝珍馐般大快朵颐,对着烂肉留下口水,几乎腐烂的眼球里流露出满足和无尽的渴望,浑身散发着腐烂的气息。

        不过须臾,南棠看清了它的贪婪。

        兵刃划过泥土,声音迟钝。

        第一下,头颅分离,牙齿上下抖动。

        第二下,笑声骤止,下颚发出关节的抖动声。

        第三下,万籁俱静,南棠轻轻吁气,指尖颤抖,擦掉脸上的肉和血。

        刀背一寸寸分开四分五裂的躯体,尸斑逐渐暴露在薄薄的月光下。

        南棠盯了片刻,她蹲下身。

        月色如水,轻柔地爱抚了她蜷缩颤抖的身躯。

        月和血,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聚集在她身上。

        妖兵身体中的离火和邵谷的截然不同,含量极低,和邵谷荒凉无尽的悲凉和愤怒不同,妖兵的离火腥得让人作呕。

        可再污秽的离火确确实实进入她的灵魂,最初的不适过去,她完完整整地接受了,连灵魂都认可她能够拥有这份污浊。

        阎王说得对,是离火选择了她。

        选择了她自愿堕入污秽。

        她微微仰头,树干下的士兵还保持着向上持刀的姿势。

        最后他没力气了,只能用手下的一块小石子作为支撑。

        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被咬得四分五落,像虫子的尸体横陈。

        是离火杀了他。

        南棠麻木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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