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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边界的时间很短,好似他只说了一句话,行程就结束了。
“去东海,杨公和敖之都会保你无虞。”
南棠却没动,她身后抵着玄亭的胸膛,呼吸间有片刻的触碰。
“我不去东海。”
南棠说完玄亭没什么表示,沉默在她心里凿了个洞,久违且空落落的。
片刻后,她说:“殿下没有想问的吗?”
该问的有很多,比如怎么能如此精确地推演生点,不仅是时间、位置还有爆发的程度,甚至在地脉没有变动的情况下能让齐佑失去最基本的判断,进攻本族生点。
她的秘密很多,说一半藏一半,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一开始救命之恩换来的坦荡不堪一击得很。
南棠的打算在最后交了底,她没想着能活着出去。
没了恨意的支撑,怀里的身躯似乎更瘦小了点,难以想象她刚从千军万马里面杀出来。
从玄亭的方向,只能看见小半边脸和纤细的线条。
他把下巴和纤细的线条相接,南棠动了动,眼睛里的赤红还没散,透着股沉郁的悲哀。
“我得去地府,阎王的事情我还没有完成。”她率先说。
下巴抵着皮肉下的跳动,玄亭点头的起伏很小。
除了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南棠闻见了微弱的药味,像极了人间不散的苦涩气息。
她想侧头看看玄亭,却被把住了脖颈不让动。
“阎王要你做什么?”
他终于问到点子上了。
南棠却一动不动,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她头一次觉得被自己的诚实绊住手脚。
终于,玄亭嗤笑一声,透过衣领气息带着热和潮。
肩膀微塌,她任命似的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但是无间牢下的确藏着离火。”
“我帮了司命和阎王各一个忙,他们就帮我消掉了生死簿和命簿上同门的名字,所以他们才能转生。”
“司命坐稳了她的位置,但阎王并没有真的让我做什么。”她话音一顿,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在阴暗的无间牢,除了找到几乎碎裂的残魂,她还吸收了很多离火。
炙热源源不断,即使残魂都找到后也没有停止过的酷刑,也是从那时候,她的身体发生变化。
离火不再是疼痛,反而是力量的根源,每一次都在透支她的为数不多的魂力。
玄亭拨开她颈侧的头发,又问了一句,“朔行族灭族之后,你本意要去哪?”
“……”
“我没想过会有现在。”
没想过现在?
她提前给自己判了【创建和谐家园】。
他们都明白,这是句实话。
南棠的声音一停,玄亭就抬头,把她身子转向自己这一边,盯着她的面容。
南棠接着说:“也许,殿下把我交上去才能避免和东海一样的下场。”
“滕灼有句话说得没错,邵谷留下的是他是我都无所谓,但留下的那一个天庭无论如何都不敢动。”
大逆不道又怎么样,现在这个时候最不怕的就是大逆不道。
玄亭低头,跟她额贴着额,“你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再两三天。”
“在人间那次,你也是这样?”
他说的是呴猿突然恢复原身,她在驺俦岭匆鬼兵手下赶回来那次,她被蒙着眼睛离开。
那也是第一次,呴猿对他飞身扑来。
他们贴的近,南棠能看清玄亭眼尾的弧度。
弧度很长,细看有温柔缠绵的意思,说出的话却残忍得很。
“说实话,你催动呴猿是不是真的想杀我?”
“没有,”南棠说,“只是很生气,想把你打一顿。”
“而且我不在殿下身边,总要留一双眼睛替我时时留意殿下的动态。”
“吼猿那一爪子能把我的肉身拍碎。”
南棠轻笑,眼尾也有了淡淡的弧度。
玄亭抬手碰了碰她的眼睫,南棠闭上眼,拇指划过脸颊,温热的触感延伸到了耳后。
“离火与命火是天敌,但唯有不惧生死的命火才能彻底吞噬它,我费心费力让老龙王心甘情愿,”他语气稍顿,鼻尖浅浅挨上她的,“你猜猜,阎王想让你做什么?”
“不论阎王想做什么,离火始终是巨大的威胁。”
“我也与殿下说过离火中的意志,我们至今不明其中真相,对上黑衣人操纵的怪物和兵魂,这次就没人间那么大胜算了。”
玄亭往后退了些,“真相我来找,冤案也我来翻,阎王让你做什么你都别管那个老匹夫。”
退出来的空间窜过微冷的风,南棠叹了口气,侧身抱住他,“我的心小,容不了天下大事,离火挑不中我的。”
唇贴了贴她的头发,玄亭声音低低的,“是了,毕竟连一个我都容不下。”
他平静地说,南棠却觉得嘴里含了根针,进退不得,一开口就生疼含血。
“玄亭,药官说过我仙寿难长吧。”
悬在她头发上的手一僵,过了会儿才慢慢按下,玄亭嗯了一声,说:“不止他,一大堆都觉得你活不长。”
“另一堆都对我寄予厚望,想让你活下去。”
玄亭笑了,“可见,他们都高估我了。”
六十八
玄亭留在邵谷,付生华押着滕灼去天庭,放在以往先斩后奏是大不敬的行为,可现在满朝无人置喙。
滕灼已然失去反抗的能力,他永生永世都会被关押在最阴暗的牢笼中。
付生华沉默地离开大殿,方才的时间不短,天帝从头至尾都没有一句提及过天后的话,付生华就明白了。
离去前,他去了趟牢狱,里面关押了不少犯事的仙人。
青冥在天族出尽风头,连带着现下没几个小仙官不认识他的副将,付生华的。
付生华进入得很顺利。
牢狱幽深,没有很浓重的血腥气,反而有种悠久冰凉的气息。
付生华停在一处牢狱面前,他没出声,等着里面的人发现他,然后拖着身子,抱着铁杆,仰头看着他。
瑶思嘴唇颤抖,半天才吐出完整的一句话。
“你…能不能…摘下面具?”
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她帮了他们这么多。
从东海开始,无论是推波助澜还是让东海族群滋生逆反心理,把离火和兵魂顺利带上天庭她都做得很好。
付生华盘腿和她面对面坐着,面具放在脚边。
牢狱的光线很淡,瑶思脸贴上冰冷的铁杆才彻底看清付生华的面容。
和她印象中有些差别,但还是熟悉的。
付生华说不出自己对瑶思的想法,从他们计划联手到整件事情结束他都没明白瑶思对自己的执着从何而来。
虽然他们还是晚了一步,在联系之前瑶思已经将玄亭前往人间的事情透露给黑衣人了。
“多谢。”
谢意真心实意,付生华垂着眼,语气里有温和。
瑶思两颊冰冷,她蹭着铁杆摇头,眼睛始终不偏离付生华一分。
她伸手的速度很快,把付生华彻底暴露在她眼前最明亮的地方,目光似乎要翻过皮肉,一点点看透他的呼吸和骨骼。
玄亭说得不错,她是个疯子。
能为了一点线索和黑衣人合作,也能在中途倒戈,将矛头指向背后唯一的靠山。
玄亭又何尝不是呢,丝毫不担心她会反水再次和黑衣人合作。
付生华只惊讶了一瞬,抚平了衣领后就任她看。
说起来是个英雄救美的俗套故事,瑶思记得清清楚楚,付生华却毫无印象,但瑶思并不在意,她甚至无所谓付生华能不能记得。
她只要追寻就好。
“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朔行族已经伏诛,剩余残兵也不成气候,天族处了宸宫只能彻底依靠在边境的我们。天帝的意思尚未明确,但如今将军对他来说是助益也是威胁。”
瑶思并不意外。
天帝将她下放到东海时,没有指明东海到底如何处理,他放手让瑶思自行处置,将东海搅和得乌烟瘴气都无所谓,只要最后出手,救苦救难的是天族就行。
东海脱离天帝计划,连带着邵谷也快成了青冥的一言堂,天帝竟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瑶思面色生变,付生华问她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瑶思不会对付生华说谎。
她贴近月色下的那张脸,张口轻轻说:“你说,我们所有的计划是不是都在他掌控之中?”
付生华反应过来什么后猛地后撤,不知何时他碰上了冰凉的铁杆。
彻骨的冷从表层的皮肤,如毒虫窜上他的脊骨,细密啃咬。
瑶思继续说:“我去东海前还在为黑衣人办事,三殿下的计策的确不错,可一切都建立在天族已经摇摇欲坠,他要在最后用最血腥的放大谋得一线生机,可万一,天界早就被抛弃了呢?”
早就被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