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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腕似雪,没沾血腥,是不属于战场的清白看客。
青冥呼吸微顿,失去的疼痛提前蔓延。但半分没有显露,他轻车熟路般划过那片清与白。
四片银刃如蝶,凌厉地从腕间飞出。
带着血腥和泥土气息的风拂过面颊,轻飘的烟雾在含糊不清的惨叫中飞扬而起。白烟奋力飘往高空,在中途就耗尽生命。
白雾如丝,细细密密包裹出一片只有杀伐声进入的世界。
南棠低头,一语未发青冥却理解了她的意思。
她是真的没力气。
两人对视片刻,青冥双手托在南棠肋下,要抱她下来。
南棠顺从地被他抱住,在腰间的手发力的同时,伸手抓住青冥的领口,露出颈下一小片肌肤。
手掌一寸之地,是微微起伏的胸膛。
她低下头,逼着对方直视自己。
“殿下…”
微微侧头,温热的气息扑在耳畔,不用看他也知道面具上蒙上一块湿漉。
和耳畔潮热截然不同的状态,她冷静而清晰地说:“生点不在这里,在狭心坡西面三十里,离水流最近的地方,第二个点没有狭心坡严重,殿下顺着屏川往南十五里就是。”
玄亭扫了眼周围缭绕的浓郁白雾,说:“好。”
南棠听出了有些含混的声音。
她直起腰,腰间却蓦然没了桎梏,脖颈覆上一只潮湿的手。
耳边轰隆巨响,似乎又有什么东西炸开,硝烟的气息很快席卷战场,唇齿间的潮热柔软,攻城略地。
他没有做人族少年时候的克制,动作袒露得直接又热烈,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在仰头的同时,玄亭放开了腰间的手,他终于触碰到面具上的湿气,湿气消弥在伤口处,战火的气息同温潮一同淹没在唇齿间。
他一寸都没有放过。
玄亭仰头,舌尖一勾,轻而易举地扫荡一圈。
自下而上的姿态,倒像他渴望不及,寻求甘露。
白雾逐渐消散,柔软分离,他擦了擦南棠唇角,把两片银刃放入她袖中。
仙侍穿过即将消散的白雾,玄亭为他们清道。
仙侍一刻都不敢停,被劈开的坐骑血肉模糊,至今还在她脑海中盘桓。
在途中南棠已经把生点的位置告诉仙侍,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朔行族管辖最近的一处生点。
那里的情况稍好一些,一知道生点位置天兵立刻赶去告知滕灼和齐佑,常年驰骋的战将速度一定比他们快。
回到军帐,桑濮已经不在。
“演算伤神,之后几日我不出帐子。”南棠边说边往帐子里走,“之后几天应该不会有新的生点,若有再叫醒我,但是谁来都不得打扰我休息。”
仙侍张口,前方的声音就解了她的困惑。
“包括主君。”
只当受人差遣的走狗迟早会被厌被弃。
她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仙侍不敢反驳,对着逐渐停止的帘帐,应道:“……是”
她转身离去,忽而想起帘帐落下前一抹红色闪过。
似乎是血,又像是衣领上的红纹。
回到军帐,南棠身子一软,手死死地扣进地面。
她再也忍受不住体内排山倒海般的痛楚,身体中像是有数万根针齐齐往里扎,再狠狠往外抽,激得她肩背濡湿,颤抖不止。
她咬得牙龈发酸,便含住旁边的软肉。
软肉脆弱,稍稍用力就见了血,铁锈气在口腔蔓延。
唇齿伴随着身体的疼痛,如汹涌的浪潮推波而上,她抱头蜷缩成一团,像在地府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一样,双腿曲起紧紧贴着身体,好像这样就能把折磨她的元凶赶出去。
她埋头被褥,忽而手摸到后颈有些粘稠,她摊开手掌,他掌心的鲜血在情爱中不知不觉渡给了她。
她攥着后领,连同那一片血迹纳入掌心。
舌尖推出用以堵住声音的一小块被褥,她整个人没有章法地胡乱藏进被子,冷汗涔涔地任由昏暗吞噬掉她。
六十一
狭心坡西面三十里,一到这玄亭就感受到和之前的生点截然不同的气息。
气息难以言喻,混杂血腥的风,密布尸体的地,灰暗苍茫的天,它们亘古不变,千万年的时光在此刻浓缩,压迫着它们眼中蝼蚁般的生灵。
战火燎原,风呜咽着,传颂了一段自洪荒时代的悲愤之音。
玄亭狠狠咬了口舌尖,让痛意【创建和谐家园】神经。
生点的新生,离火的爆发,兵魂的肆虐,在邵谷上空持续了千年的悲鸣在此刻用最血腥的方式拉开帷幕。
由战争开启的灾难,也由战争结束。
银刃破空刺去,两缕白烟袅袅升起。
白烟脆弱,被突如其来的大军震散身形,消弥得无影无踪。
蹄声凌乱谱出最原始热烈的战音。
大地为此震颤,为当头战将的肃杀煞住。
玄亭无言砍杀眼前的兵魂,哀鸣阵阵,白烟四起。
见了主将的军队所向披靡,锐不可当。
邵谷没有三殿下,他们无愧于过往悲鸣,他们只认青冥。
南棠醒来时天已经黑透了。
案上的两碗药已经凉透,仙侍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撩帘进来。
“仙上,药帮您再温一遍吧。”
“不用了,”一盏灯太昏暗,南棠又点亮几盏,“有来过人吗?”
“主君和少君都来过,但知道仙上的意思后都没进来,直接吩咐了让小仙好生照顾,无事不要进去打扰。”
“桑濮呢?”
语气一如先前平静,但仙侍的肩膀抖了抖,细声说:“桑公去找主君,但从主君处回来后至今未曾出帐子。”
昏黄的光照亮了南棠的眉眼,两鬓被汗水浸透,碎发凝着水。
“下去休息吧,药也端下去,今天我不怎么痛,不用喝了。”
仙侍应了一声,然而刚刚端起盘子,帐外就传来有条不紊地脚步声。
齐佑的声音穿过帘子,“仙上醒了吗?父亲托我来问问。”
南棠没听过齐佑的声音,从话语中推断出他的身份。
仙侍无措地看着南棠,帐外也不催促,南棠示意仙侍端药出去。
忍痛过后她有些混沌,对上门的算计有片刻的茫然,促使她无法出声,直到暗涌的杀意浮出水面。
仙侍撩开帘子,光微微斜进来,齐佑目光微眯,光中冷然的眉目一闪而逝,南棠垂目,杀意毕消。
微光吐露的片刻真实,又被帘帐轻易隔开。
齐佑沉默须臾后说:“战况已出,父亲在军帐中等候仙上共商。”
“小仙身体不便,就不过去了。”
隔着帘帐,南棠的声音微弱,十分符合久伤难愈的情境。
“更何况此事是小仙判断错误只是主君失去生点,此后几天兵魂应当不会进犯,因此这几日是小仙自囚赎罪。”
“仙上多虑,小小失误是下面做事不严谨,父亲已经处置过了。”
银刃拨着灯芯,烛光明暗不定,照亮烈鸟浴火而生的衣纹。
火纹在烛火中升温,烈鸟姿态长鸣,手中一动,烛火微爆,粗糙的摩擦声撕裂了她眼中的两点昏暗。
“少君不必称呼小仙为仙上,本就是主君抬爱,我是万万担不起少君一句仙上的。小仙被主君所救自然万事以主君为先,此次是我办事不力,主君如何责罚小仙都甘之如饴。小仙未曾得到仙师指点,一生随性洒脱自由惯了,但知恩图报还是明白的。”
说了这么一长段话,南棠面无表情地从喉咙里憋出两声轻咳。
齐佑生性多疑,奈何帐中字字句句都守着为仙的孤傲,威逼利诱一系列伎俩使都没处使,将才连药都是完完整整端出来的。
“您…”齐佑从牙间蹦出一句,“莫要自轻自贱。”
“并非轻贱。”里面的声音回答,“小仙为主君马首是瞻,恩怨自当分明,今日错,明日罚,连同主君和少君的那份一同承担方不负救命之恩。”
言罢,又是两声咳嗽,听到齐佑耳里催促似的。
来时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离开时乱了气度。
齐佑阴险贪心、刚愎自用,守着最虚伪的礼节气度却对此最为不屑。他能改战报,乱滕灼的大事,可见父子伦常都比不过他心中的一点疑虑和贪欲。
天旋地转间,目光掠过模糊的帐顶,她见到了另一个被贪欲所毁的人。
一道声音从记忆中被翻拣出来,太过遥远,却无比清晰。
“身份赋予我许多,为何不要?为何不用?”
他生在泥潭,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身上的淤泥。
淤泥如毒,深入肺腑,光是抵抗就费尽全身力气。
不同的是,有些毒甜如瑰蜜,有些刮骨撩肺,她为前者而生,他为后者困顿。
熟悉的气息悄然而至,玄亭轻松把她抱到身前,置在两腿之间,视线平行。
见她只望着自己却不说话,唯一的动作就是掀开自己的面具。
半面妖纹,半面妖异。
腿上的分量轻了不少,没有短打武服的包裹,身躯依旧是可见的伶仃。
这份伶仃在玄亭眼里并不弱小,他甚至为此心折,悔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