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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怒吼呼啸而过,穿过楼房却被轻易化解了力量,仅剩下的呜咽声像有人哭泣。
呴猿低低吼了一声,直起身子抵住玄亭下落的身体。
冰凉刺骨的温度让呴猿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玄亭扶着呴猿曲膝坐下,他想摸摸呴猿的头,可摊开掌心赫然是一团醒目的红。
他盯着那团红,直到出现重影,纠缠了他一夜的作呕感又一次翻江倒海卷土重来,逼迫他弯腰用力地抠住胸膛和脖颈,酸水一阵阵往上涌,为这颗心、这副心肠作呕,仿佛要将一切污秽带出这具糟心卑贱的躯体。
在夜风凄鸣的长廊中,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剧烈的呕吐声。
他急切地想要吐出什么来,却发现这东西早就融入骨血,难以割舍,他眼睁睁看着梦中相似的人影接纳对方,眼睁睁看着天地消失,唯有冰凉的地板抑制喉间苦涩。
呴猿急得不断低吼,尾巴不安地扫着,眼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指甲抠破了嘴边的皮肤,他什么都吐不出来,他只能拖着沉疴的身体,再一次卑贱地死在深不见底的崖底。
呴猿盯着他,许久俯下身子尽量靠着玄亭的颈窝。
这场局,他一败涂地。
五十一
地府的鬼没有心肝,自然不知道紧张时呼吸急促,提心吊胆的感觉,但在地狱门前能看到判官脱帽除衣,也足够让一群小鬼早就干瘪成灰的心脏狠狠一条,扬起漫天呛人的尘埃。
判官进的是第十层地狱。
地狱的小鬼战战兢兢地给判官上刑具,锁链跟条黑蛇似的一圈圈往判官身上挂,小鬼挂好锁链,青白的眼袋颤了颤,眼珠往旁边的木牌一转。
罪名是:目无法令、阳奉阴违。
东海现在说是乱成一锅粥都不为过,而且是泡满了各类珍稀海物的海鲜粥。
鱼阳族不知道使了什么法子,绝大部分海族都被他们说动了,最有利的筹码便是困在鱼阳族的敖之。
象征东海权威的龙子成了阶下之囚,自然所有人都想分一杯羹。一时间你争我夺、你杀我抢,各种阴损的招数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临君在击退了一批从土里突然冒出来海妖后,海妖的尸身伏在地上抽搐,似乎还未死得过快而不甘,他立刻着人去请瑶思,瑶思族中法器众多,其中一定有能护龙宫片刻安稳的。
然而去的人还没回来他就接到了两个消息。
第一个是元涧带着小队打算直冲鱼阳族老巢,这次一举将敖之救回来。
听到消息,临君眉心的褶就没下去过,他捏了捏眉心让来人说第二个消息。
小兵迟疑着,将第二个消息说出。
瑶思拒绝放出任何神器,她为此而来此刻就是要将不安分的妖族一网打尽,方不负天帝嘱托。
临君捏着眉心的手蓦然一顿,随即缓缓收紧。
小兵听到骨骼捏动的声响,脸上淌着血也不敢擦,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
杨公进来时就是这样僵持的局面,他挥挥手让小兵下去,自己往临君面前那么一杵。
临君长出一口气,眼神示意杨公还有什么坏消息一次性说出来。
手心东西往上一抛的时候临君还没看清,只听见叮铃两声,杨公负手淡淡道:“第二枚铜钱到了。”
临君盯着桌上的物件,“您确定元涧能狠下心吗?”
“太过刚直不是坏处,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才能走得长远,更何况还有付生华在。”杨公掏出龟壳,把两枚铜钱收拢进去,“地府那边还没信,还需要再拖会。”
临君把刚才瑶思的意思告诉杨公,杨公还没体会到得来全不费工夫的喜悦,就疑惑得脱口而出,“瑶思和东海什么仇什么怨,这时候还不忘落井下石。”
“不是东海的原因。”临君顿了顿,若真的要解释少不了一番长篇大论,只能尽量精简,“瑶思的意愿只是小部分,重要的还是上头那位的意思。”
“老龙王跟着他南征北战也有不少念头,一出事就卸磨杀驴也太狠了。”杨公摇了摇头,语气嘲讽,“早说跟着我留在下界多好,偏偏两个怪老头就爱往糟心地儿钻。”
剩下半句话临君没听清。
他有些颓然地往后一靠,“我们这么做会不会太急?”
“可我们可没逼迫他们。”杨公说,“东海是一个缩影,趁海妖那群毒瘤还未长大就能割除是好事情,换做天宫就没这么简单了。”
入侵龙宫的海族前赴后继,专挑各种薄弱无人的地方进攻,就像一只只专咬人的蚂蚁,除了微弱的痒意,下一次发觉它们便是被啃食殆尽的时候。因此他们一个地方都不能松懈,兵力十分分散。
瑶思和亶渊各守龙宫南北两处,临君和杨公守住东西两侧。
他们不敢多耽搁,杨公却在分别时突然道:“对了,我来之前闻到了一股妖气,往龙宫这来了。”
妖气?
临君问:“往哪里去了?”
“南边。”
瑶思的地盘。
临君松了口气,“那便好,有妖气的事情先别跟亶渊提起,事后我们再好好调查。”
“南边的战况也最激烈。”杨公说。
虽是为利,这些海妖拼了命的架势也着实吓人,一往无前仿佛身后有双看不见的大手给予源源不断的力量。
他也不说原因,杨公便明白又是些劳什子秘辛,也不多问了,揣着自己的老龟壳晃晃悠悠地走了。
龙族的底蕴在这,又有宸宫兵马加持,一时半会未露颓势。
海妖密密麻麻,他们最长不过小腿,生存在深海的生物奇形怪状,鱼头长尾、三眼四腿,长着一张大嘴身上密密麻麻像火燎过的斑纹皆有,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有一双贪婪至极的眼睛,里面金光闪闪,堆砌着龙宫和龙族的威严。
用原始也最痛苦的方法,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上敌对的士兵,雪白的利齿划过密集的白线,用最血腥的方式昭告天下—它们反了!
沙地上脚印狼藉,双方的临界点被临君一点点逼退,待他清理完东边的大片海妖之后便交给剩下的人,自己带着小队人马赶往龙宫南侧。
如他所想,那里形势最严峻。
似乎知道柿子挑软的捏,瑶思主神仙法器,自身的修炼比不上另外三位醇厚,临君赶到的时候瑶思一行几乎被逼至绝境。
临君挽弓,白色流矢将瑶思面前的狰狞面目刺了个对穿,血液喷射。
瑶思抹了一把脸,没好气地问:“你哪来的弓?”
“老龙王书房,”临君冷着声三箭连发,顿时血雾迸溅,“顺手拿的。”
这时两人也不去想什么恩怨,共同退敌才是大事。
弓箭一横,临君双手抵住两侧紧紧勒着海妖的脖颈,弓弦掐进海妖黏腻的皮肤中。
死到临头,那海妖竟能咧嘴笑,细长鲜红的舌头耷拉下来,桀桀的笑声不断振在临君耳侧,目光努力向上翻,露出的眼白含着大片血丝。
“刺啦”一声,海妖软软倒在地上,上翻的目光死死盯住前方。
临君心中一寒,猛地抬头。
海妖肆虐,血海翻涌的中心一个木架子高高支起,它们把他当作已经胜利的旗帜一般挂在架上,而它们的首领正自得悠闲,提前享受胜利的果实。
在嘈杂的欢呼声中,临君突然意识到杨公说得对,毒瘤都要尽快铲除,今日一战是必然,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报复。
临君缓缓起身,搭箭拉弦,用尽力气一簇寒光猛地射向笑得脑满肥肠的首领。
首领是个不堪大用的,吓得滑落椅子,瑟瑟发抖。
箭矢却不会因此放弃攻击,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箭停下的一瞬间临君感觉自己的心瞬间安定下来,握着弓箭的手不再颤抖。来者蓝肤红瞳,嘴巴里塞满了稻草,那里已经失去了可以发声的东西,他木然地将箭反手捅进敖之的胸膛。
敖之胸膛颤抖了两下,鲜血顺着他的身体蜿蜒到发抖的首领脚边。
噗嗤一声,在战场中微乎其微,微小的开关让战场有瞬间的停滞,死一般的沉寂中仿佛所有眼睛都在欣赏敖之此刻的死状。
数那位首领最为激烈,他嗷嗷乱叫,丑态毕现,他将敖之胸前的箭【创建和谐家园】又捅回去,拔出又回去,一出一进,直到敖之的身躯不再颤抖,他狞笑着回身,胜利般高举手中的箭。
战场的死寂为胜利的传递提供便利,仿佛另外三处的战斗绳都小了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很快如同惊涛骇浪般拍来,激荡着每一个角落。
付生华死死按住元涧的刀,事实上刀柄只是颤抖,而刀刃上元涧的手血流如注。
那战场中心欢乐的妖族,不费力气地抽出敖之胸膛的箭矢,突然柔软的手臂仿佛生出骨头,眼中红光一闪而过,箭往瑶思方向狠狠一掷。
海妖看似没什么用处,但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临君双目微睁觉得耳边一凉,待回身时破空而来的箭矢直击瑶思要害。
箭矢后的那双眼睛,似曾相识。
预料之中血溅当场的画面没有到来,顺瑞比箭更快,箭因为惯性在他手心多划出一半,尖端半寸没入顺瑞身体。
阒静中,顺瑞浑身上下的骨头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仿佛身体的每一处都说破碎重铸的。
他拔出胸膛的剑,朝着瑶思单膝跪地。
虔诚、卑微,充满奴性地臣服姿态。
瑶思不可置信地瞪着顺瑞,她想要解释可是喉咙跟塞满了湿透的棉花一样,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只能疯了似的踹打顺瑞。
她适时的疯癫和顺瑞的顺从,无形中给他们的关系戳上印章。
首领哀呼两声,仿佛为自己的单纯无知而叹。
不止是它,所有海妖都以为离火是易族的,而易族和龙族的交战不过是一个幌子,龙子手中肯定有更雄厚的力量,能让他们摆脱深海贫瘠荒凉的希望。
但没想到,龙子高高在上也摆脱不了被利用陷害的下场。
他们兔死狐悲,木架上没有凉透的尸首是信号,是结局。
临君搓了下脸,在转身目光饱含震惊、怒气和被欺瞒已久的愤恨。
远去救主君的元涧回来了。
迎接他的是主君的尸体。
付生华夺下敖之的尸体,对元涧摇了摇头。
刀刃上的血还未干,他身后东海的将士小心翼翼地把敖之接过,用法力为他开启一个牢固的结界,以免再受到残害。
元涧喉中腥甜被杀意驱使着一阵阵往上涌,他仰头看了看,龙宫终年不灭的光在战火中暗淡了,主君为他们换来师出有名,他们要还给敖之一个干干净净的龙宫。
“鱼阳族以下犯上!伤我主君!灭我族威!”元涧拄枪而站,森然的声音响彻龙宫的每一个角落,“瑶思神女纵容手下当众害我龙族殿下,真当我龙族无人了吗?”
“我不…”
“众目睽睽下,无需多言。”元涧用刀尖指着瑶思面前的顺瑞说道,“易族叛逆该诛!而你,当逐!”
元涧深吸一口气,掌心被铜币坚硬的边缘穿破,奴性跟着浓稠的血液顺着他的指缝连绵不绝。
“天族不仁,因一己私欲残害忠良,今日龙族便叛出天族,不再是天庭的附庸傀儡。待我主君伤号好之日,便是两族清算之时。”
风声猎猎,电闪雷鸣,他的声音响彻天地。
龙族反了,他们才是这人世间唯一的王。
五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