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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三椿玄亭-第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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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碎玉压着衣袍,在云间流动,南棠目光向上,是并不算久违的面容。

        明明没到夜间,院子里却静极了,平日来来往往、咋咋唬唬的人,现在却一个都找不着,连呴猿都不知道去哪儿了,他们跟在马车中一样安静,但失去了马车的逼仄和庇佑,竭力维持的平静只要一阵风就能起波澜。

        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寒气很重。

        南棠说:“殿下想过冬至?”

        她的目光坦荡,一如既往地没有羞赧,床榻梦醒时分的一句喜欢仿佛就是结束。马车中局限的气流没法带动冷情的湖面,它仿佛结了厚厚的冰块,只要它不愿意谁都没办法撼动半分。

        逼仄中的潮湿,冬日中的温热,阴晦中的亲密并不缺什么,汗水照样附着里衣,在气息交缠间汇集蒸发,玄亭的目光一如既往很深很静,很容易让人陷进去,但有些东西不同了。

        南棠在里面看见自己,放纵前的克制似乎是昙花一现,他们都能轻易抽身而退。

        她从面上抽出一张红纸。

        红纸很薄,也有点粗糙,轻轻一碰指腹就沾了红。

        没有外人,红纸漂浮在半空,没有外力形状却开始变化,四四方方的角变成圆弧的形状,纸张窸窸窣窣,几息之后变成另一个形态落在南棠掌心。

        她似乎来了兴致,又抽出一张想要如法炮制,指腹的殷红再一次加深,红纸停在半空,随后被人抽走。玄亭两指隔着殷红的两指,指腹轻轻扫过最柔软的地方,随后虚拢在掌心,不紧不慢地握了下。

        过程中,玄亭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南棠的脸,马车中的昏暗是她难得的放纵,却是他一时的克制与隐忍。

        他摸着她的手指,并不想抽身于那场意外。

        至少现在不想。

        “还有别的吗?”玄亭问,“不用仙力折出来。”

        “可以,但需要剪刀。”

        玄亭放开了她的手,意思不言而喻。

        两把剪刀,几张红纸,东西准备得很快。隔着一条长长的小案,小案上放满了形状不一的红纸,它们被无情地剥落,只有剪刀咔嚓的声音在屋内不停响起。

        被折下来的梅花插在案前的瓷瓶中。

        玄亭学得很快,除了最开始的那个,南棠无论教的是“龙凤呈祥”还是“贵花祥鸟”,他都一次就学会了。南棠举起红纸映着透着明光的窗,光从窗花的缝隙中露出,边缘干净整齐,花鸟栩栩如生,振翅欲飞。

        “你真的是第一次?”

        玄亭指尖勾着剪子回她,“是第一次剪窗花,也是第一次过冬至。”

        这算回答她第一个问题。

        南棠扭头,对上玄亭没有移开的眼,没了压迫和攻击那双眼依旧有些冷,没染上屋内的温热,南棠把撇开案上的碎纸,动作间可以看见掌心的红。

        细碎的声音刮擦着玄亭的耳朵,他目光静如深海,乍然间起了波澜,剪子最冰冷的地方纳入掌心,他单手盖住南棠的手,连同细碎的红纸一块。

        “上次在马车中,”他看到低垂的眼睫颤抖,说,“你说是什么通过离火控制了顺瑞?”

        颤抖仿佛错觉,她抬眼,用另一只手托腮道:“意志。”

        “或者说某种更强大的意念。意念的主人不知道经历了什么,这份意念留存至今并且经过千年不断发酵壮大,藏在离火中成为控人心魄的利器,也因此早就了许多强大无情的兵魂。”

        手背上的手动了动,指尖偏转方向扣住温热的掌心,南棠抿唇,耳畔熟悉的声音回答她。

        他问,“你可知道,离火出现时是万神还没有崛起的洪荒时代,当时魔族蛮横,内战不止,当时留到现在的神屈指可数,你是说当世留存的某位神在当年做了某样天道难容的事情,才致使离火留存到了现在,让仲尹帝君的殒身成了亡羊补牢。”

        “帝君身死,天庭无力一战因此缄口不言,修改史籍,让离火成为边疆不可触碰的禁物,除了惧怕那位神仙,便是同流合污,不能让天庭名誉扫地,即使察觉到了什么也会很快被摒弃,因为天庭威严不容挑战。”

        两人的距离很近,南棠直视着眼前的这张脸,说,“若真是亡羊补牢,离火中残存的意志倒真的要好好探究一二。”

        她说的话一直很大逆不道,从头至尾都在挑战天族威严。

        “天庭的名誉?”玄亭说,“天庭的名誉是怎么样的那些仙官最清楚,掌管雷罚的刑官最黑白分明,连天帝都拿他没办法,若真的有一丝一毫的疑惑只怕他早就上书请求彻查。刚正不阿的仙不是没有,但混沌之下人人都是棋子,他们以为所见就是真相,所忠就是圣君,做的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事,到了这个时候谁还会怀疑万年前,千里外魔族残孽的真假。”

        千年前,是掌管雷罚的刑官亲掌天族三殿下的雷罚。刑罚的台子上雷声轰鸣,惨烈的白光劈开了眼前的黑暗,黑云滚滚如黑潮般似乎都压在了受罚者身上,雷罚的疤不像手臂上的匕首是刻意留存,雷罚的疤消不了,日复一日如蛆附骨。

        奇怪的是,玄亭和她一样,对天,对天庭抱着极大的恶意,某种意义上他们同病相怜,不同的是南棠的立场永远坚定执着,单纯的恨,单纯的怨。至于玄亭,他在那片霞光四溢的沼泽中出生,长于密林沼泽,沼泽的毒气早就侵入肺腑,难以脱身。

        玄亭托着南棠的脸,“他们和你一样,惯会粉饰太平。”

        南棠轻笑,“殿下说笑了,我怎么敢。”

        “那怎么忘得干干净净,”玄亭拉着她的手腕朝着自己的方向,“现在就想跑,快了点。”

        “我跑不掉,我一颗心都挂在殿下身上。”南棠张手抓住了近在咫尺的衣领,“寤寐思服,辗转难眠。”

        玄亭贴近,鼻尖碰到了对方,“那夜你是睡着的还是醒着的?”

        “不重要。”南棠说,“后面一直很清醒。”

        玄亭笑了声,手指摩挲着唇瓣,隔着手指他轻轻吻了一下,连触碰都不算完整。

        隔着小案动作不方便,南棠绕了一圈,头贴在玄亭的颈窝,窗户透过的明光让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玄亭的掌心覆盖着她的后颈,托着她动了动,鼻尖的热气铺洒过很快肩膀贴着下巴,南棠摸到了腰间的玉,握在手心很快变得温暖,她轻轻抬眼,看见了他们的亲密的影子。

        像是永远都不会分开。

        “玄亭,我以前每年都过冬至的。”

        “我知道。”

        “有一天,我会把它送给你。”

        玄亭没问是什么东西,他闭上眼睛,过了会轻轻应下。

        过几天的冬至是一个重要的日子,但经过书院的那一遭,京中不少贵人都没这个心思过冬至,侯府也只是简单地吃个饭。

        云画的责罚是从书院退学,书院院长至今还病着,据说是惊吓过度邪风入体,要养好几个月才能有点起色。新的院长也还没有来,书院因此放了一个长假,云画的责罚也可有可无了。

        云裴下值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薛夫人先让上菜,一家四口和和乐乐地吃完,薛夫人说:“等裴儿回来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聚一次,家人团聚最重要。”

        云魁自然是答应的,因此天才黑透,一顿饭才赶上别家团圆的头就散了。

        到了离去的时候,守宝撑伞走在前面,走开几步身后暖融融的光就好像温度退去了一样,不可忽视的冷意让他顿住脚步。

        暖色一点点在他脸上扩大,越过鼻梁在另一侧投下阴影,屋檐下薛夫人正在为云画整理帽子,他垂下目光,影子伴随着主人的动作,他踩在了晃动的手上。

        回到院子里,簌簌的动静很轻,几乎和脚下的步伐同步,玄亭打开门,不意外看到另外三张脸。

        逅戚、平无顾、慕成:“……”

        玄亭:“……”

        呴猿:“嗷呜!”

        真是团圆的日子。

        玄亭目光一转,两指夹着细细的瓶口,粗陶制的酒壶适时地往后一藏。他的目光穿透一层薄薄的光,藏酒的人目光流转,视线犹如藤蔓相互缠绕收紧,到了不留一丝空隙的地步,就要断裂的时候烛火忽然爆了一声,清脆一响,南棠淡淡地撇开眸子。

        平无顾清了清喉咙正要说什么,守宝的脚步伴随着说话声贯入众人耳里,“少爷,你先前的剪纸要不要都贴上,我都给您收好了。”

        三道影子往三个方向跑,刷刷三道黑影消失,窗户咯噔一声风灌进来些许,玄亭看了眼过去关紧窗户,而后走到某人身后,托着细口瓶从两指间抽出。

        第一次没抽出来,第二下他直接就着南棠的手拔了木塞,是混杂着梅香的酒。

        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守宝探出了脑袋,南棠独坐在屋内,对守宝说:“少爷说要贴的,我从南院,你从东院贴,这样快些。”

        “行!”

        守宝兴致很高,胶水和剪纸很快就准备好了,每个人都分了几张自己找地方贴,一时间院子里热热闹闹的。

        屋顶上,从三个方向跑的人面面相觑。

        慕成抱着呴猿有些无奈,“为什么都要来屋顶上?”

        平无顾想了想,说:“大概是因为这里视野好。”

        逅戚从屋顶上探下来一个脑袋,“好热闹。”

        “家大业大,不热闹才怪。”平无顾说,“你的小崽子去凑上一堆也咋咋呼呼地热闹得紧。”

        什么叫小崽子们?什么叫咋咋呼呼

        逅戚蹙眉,“平无顾,别用崽子成不?”

        “不然用什么,猴子猴孙?”

        逅戚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什么慕成就高兴道:“快贴完了快贴完了,不用再吹冷风了。”

        从东院贴完还剩下几张,南棠拿起对着黑漆漆的天和明亮的月看,是贵花祥鸟和花好月圆的图案。

        鼻尖似乎萦绕起一层梅香,笼罩着依偎的人影。她没打伞到了渥梅轩门口。风雪已经打湿台阶,积在檐上。她到了门口才发现忘拿胶水,趁着没人手心在纸头背面拂过,指尖一动,两张纸便轻飘飘地飞到门上,任凭风吹雪打,不湿不动。

        一回头,玄亭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看了看门,又看到她两手空空,连厚实点的斗篷都没披一个。

        玄亭说:“你还真是神仙做派。”

        不知是在说衣服还是再说剪纸。

        南棠关上院门,走到伞下,“殿下也越来越像个人了。”

        伞顶在两人头顶,风过的声音让雪和伞都偏了一点方向。

      四十七

        门适时被拍响,他们匆对方眼中看见惊讶,南棠从他手里接过伞,又变出了一套厚外袍给自己披上。

        她上前推门,看清楚门外的人后很快回神,不着痕迹地躬身退到一旁,安安心心当起了普通侍女。

        玄亭的目光掠过泰平侯、薛夫人和云画,最后对薛夫人问:“母亲,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薛夫人温温柔柔地说:“佳节团圆,自然要吃团圆饭的。”

        可刚吃完团圆饭一刻钟。

        许是他的疑惑过于明显,云画说:“二哥你忘啦,咱家一向如此。”

        如此什么?

        晚饭吃两顿吗?

        玄亭眉毛微拧,他对眼前的场景有些陌生,陌生到即使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心却好像漂浮在海洋上。

        他没注意到一旁,南棠正注视着他,雪飞到她的眼睫上,下一刻化进了眼睛里。

        他说:“可大哥还没……”

        “这这儿!”云裴一看就是刚换好衣服,头发是刚跑马回来的凌乱,“可赶死我了,没错过什么吧?”

        薛夫人掏出帕子给云裴,“刚好,进来吧。”

        云画的话继续道:“一向如此等大哥回来,全家团圆了才算过佳节,往年二哥病重,甚少出门,现在身体已经痊愈所以母亲特地要在二哥这里聚一次。”

        云裴接过帕子擦脸上的汗,云魁捏了捏他的肩膀,手下力道不用说,硬邦邦的是长时间撑着坚硬盔甲的僵硬。

        外面冷得紧,几人不再多说先到屋子里去。渥梅轩甚少这么热闹,具体表现为守宝见到人连礼都忘记行就直接赶下去布置起来。好在并没有真的再吃一顿的意思,薛夫人只让下面的人上了些易消化的小食和茶,那人刚要退下准备,薛夫人突然叫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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