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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闻到妖怪口中咸腥的味道时,他还是睁开了眼睛,绿幽幽的目光中是捕猎者的畅快淋漓和他的无能无力。
他不想死!
“哧—”
突然窜出的东西他和云画都没看清,他全身发麻还没从劫后余生中缓过来就被腰后一股力量拽了个踉跄,但很快稳住身形,反将腰间的手整个拢在汗津津的手心里,云画来不及愣神,两人互相搀扶连滚带爬,用尽力气逃离身后的撕咬声。
云画记得牛翠巡查的大致位置,只能找个大概的方向,没想到老天保佑他们很快就遇见了带兵而来的牛翠,不仅如此还碰见了云裴。
牛翠见两人跑得气喘吁吁,云画气都喘不匀就把在书院见到的妖怪告诉牛翠,让他做点准备。
胸腔内心脏不断跳动,云画的话似乎也因此而断断续续,奔跑而充盈变红的脸色随着呼吸,逐渐惨白。
两人离得远,别人听不见讲了些什么,只见云裴微弯下腰,随意却熟稔地抚过云画头顶。
云画眼睛一酸,仰头又很快逼了回去。
现在的云裴是城中守将,她要让人安心。
云画和路萦怀能逃出来已经出乎他们的意料,说明来者不多,又只追着两人看来有人下达命令,而云画和路萦怀又恰巧符合某样条件。
云裴和牛翠都很快想通其中关节,他脸色凝重,刚才的晃动自驺俦岭而来,妖怪却在白鹿书院出现,牛翠吃过调虎离山的亏,看向云裴。
云裴点了点头,牛翠不敢多耽搁留下几个人保护路萦怀和云画,带着剩下的兵先行赶往书院。
路萦怀蹭着墙滑下来,云画也不顾及裙子还没放下,盘腿坐下来喘匀了气才说:“刚才…你要跟我二哥说什么?”
“啊?”路萦怀还没缓过来,花了会儿时间想了想自己当时要说的话。
“就想说,你哥真幸运。”
什么啊?
云画被气笑了,两人也算同经生死,虽然都被吓得要死,说是屁滚尿流得逃也不为过,生死面前哪还有面子可言。
“真的!”路萦怀摸着胸口,感受身体中依旧有力急促的心跳,“活着的滋味好到不行!”
三十三
一阵地动山摇惊动了不少人,灯会上的百姓不必说,为了不让他们四散导致,害怕摇晃还没怎么着就自己先踩死几个人,附近的禁军费了老大的功夫才稳住这群人。
学宴开到一半,书院里面的人也待不住,摇晃一停就从各个门里涌出来,逃上自家马车,好在街上无人,一瞬间马蹄密集如鼓点响彻长街。
玄亭捡起地上被人踩烂的破灯笼,马车被人用石头扔出了一个大洞,上面的血很浓,血腥味很快风吹淡。
牛翠的队伍赶来的时候差点被迎面而来马车对给冲散,他吼了两嗓子生生劈出一条道来,此刻赶到书院只剩下一群娇弱女眷,他们的马受惊了,此刻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牛翠巡视一圈,没发现云画口中的妖怪,倒是在马车旁见到了玄亭。
“二少爷,小姐和路萦怀已经被保护起来了。”牛翠牵过还在躁动的马,免得冲撞了玄亭,“二少爷可曾见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牛翠虽然心里纳闷他为何还在这里,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妖怪现在多半已经不在,但能找到些线索也是好的,小六奉命守在书院,但除了后巷几个晕倒的小兵他没找着其他人。
牛翠眉头紧簇,但也不好多说,正想找人将人跟云画一样保护起来,待事情了了送回侯府,毕竟他印象里,云慎还是不能磕不能碰,纸糊似的人。
“云裴呢?”
对面冷不丁一问,牛翠愣了下才回答,“将军去驺俦岭了,眼下应该快到了。”
牛翠说完又是一阵晃动,比之前那阵阵仗小了不少,但依旧让不少夫人小姐惊叫,牛翠很快稳住身子对身后喝了一声。
手刚微松,烈马长鸣一声,鼻息沉重不安地扭动牛翠扭头面前哪还有人,纸糊似的人已经在马上稳稳当当地坐着。
玄亭扯过缰绳,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气势。
“此事不少人受惊吓,你们放人进来时应该有登记人数,同书院院长去比对比对,到时有人受伤或者一时间没音讯的能够早一步上门解决,免得落人口实。”
身下的马不安分,玄亭拽着绳子的手用了劲,另一只手却抚摸着马背上的鬃毛,马儿渐渐乖顺可玄亭脸色愈发阴寒。
“还有这次妖怪袭击相当于证实了城中传言,侯府上有皇寺带来的僧人,拜在主持门下,你带着他和书院院长一同前往,此次不少人受到惊吓正需要神佛保佑眷顾,以安心境。”
牛翠眼神一亮,今天来的都是达官贵人他们可惹不起,有个院长作陪就平衡多了。
他刚想张口说明云画的位置,就听见上方声音传来。
“此次,你见到云画时可还有什么人?”
“还有路萦怀,两人狼狈得不行。”
“那你牢牢记住现在所言,日后听见什么都绝不能更改。”
亲眼所见怎么更改。
牛翠刚想问,就被骏马遽然的动作吓了半退,不知道什么时候,连接马车的绳子被玄亭砍断,没了桎梏,家养的马也有了野性,驮着浅衣人在夜色中疾驰。
为熟练的马术牛翠愣神片刻。
碎玉打在马鞍上,红穗依附着马背,玄亭朝着驺俦岭的方向,骏马嘶鸣划开夜色,今夜听过太多烈马长鸣,铁甲相互摩擦的声音。
马蹄声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冬季的风冷冽得像刀子,刮得人脸上生疼。
骏马跑过房舍连绵,齐整的石板路被枯草泥地所取代,眼前的路越发开阔,城外的风中带着荒凉的气息。
他已经许久没有闻过这样荒芜的味道,他要去往的仿佛是一块死地,死地是黄土枯骨,却也催生最烈的火,覆盖最新鲜的血液。
邵谷从来就是如此。
玄亭有些感激在堂庭山的两百年他被封住法力,至少现在不至于成为什么都不会的废人。
“殿下…”
“你们准备的阵法是三天,这三天渥梅轩的小和尚交给你了。”
玄亭和平无顾同时开口。
平无顾的短刀变大贴在足下,她和玄亭的速度持平。
“南棠呢?”
“长平郡主被带进阵法,南棠担心郡主的身份闹大引起注意,便跟着进去了。”
玄亭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眼中愈发阴寒。
“她倒是想得周全。”
平无顾抿了抿唇。
冷瑟风陡然刮起,逅戚在他们布阵前就出了驺俦岭,那一阵撼动全城的晃动是他们的阵法同阵中妖怪抗衡。
那群黄鼠狼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成了瓮中之鳖,顺瑞还在不停地撞击着结界,难以匹敌的力量震撼着他们,脚下碎石震动,整座山都为之颤抖,贪生怕死是天性,逃跑的妖怪不在少数,小八和十六对视一眼,悄悄退开。
二哥在离开之前就提醒过他们,万一有意外,山坳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那里困住了连顺瑞都不敢碰的人。
摇晃之后,南棠放下了为结界输送灵力的手。
“看不出来,你的五行术法也修得不错,还以为神仙平日都修行仙法,对这些普通术法不大在意。”
平无顾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
“实不相瞒,我也是学此出身。”
结界的灵力微微震颤,两人退开两步,山林乌压压的阴影笼罩着她们。
平无顾仰头,摸了摸脖子,“你说这些妖这次会死多少?”
“不一定。”南棠说,“三天费点劲还是守得住的。”
平无顾可和顺瑞领教过,一旦顺瑞如他们所想发狂只怕要把几只大妖的灵力掏空了才能勉强控制住。
“上次还以为你会害怕这些血腥的场面。”平无顾笑着扬了扬眉,“深藏不露啊。”
场面平稳,南棠轻快几分,将袖中的银刃放出来,在指尖转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平无顾从嗡鸣中隐隐听出了几分欢快。
南棠跟玄亭呆得久,除了海滩和后巷两次,银刃被憋坏了,此刻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整个冰冷的身体仿佛都因激动而嗡鸣。
比起其他的仙家兵器,银刃太过冰冷,是天生就该浴血而战的兵刃。
“我也想不到,你的东西能让他们毫无察觉地暂时压制力量。”
“录妖堂之前有段时间,那个时候有些人族猖狂得很,这些法子不算什么,还有更血腥的下次有机会告诉你。”
南棠莞尔,仿佛听见的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话。
“好啊,不过这阵法虽然坚固但并不是完全无法打开,我们需得在这守几天。”
“看看到时候山门这能堆几具尸体。”平无顾说,“也盯紧你的老熟人,别在里面遭了害。”
南棠看了眼平无顾,当初她送慕成回的驺俦岭却一句都没有向玄亭透露,南棠肯让她送的确存了试探的心意,但如她所愿,平无顾虽然跳脱但极聪明,无论是对她还是对玄亭,分寸感都把握得极好,她坦坦荡荡地一开始就将目标袒露反而让人安心。
知晓对方目标的朋友很好相处。
南棠撇开眼,“最好一具都没有。”
平无顾不明白,听见南棠声音淡淡。
“说明他们还有救。”
逅戚是个意外。
他臂膀下夹着的人更是意外。
逅戚面对着山前的人,手臂不自觉用力,引得那人在昏迷中嘤咛一声。
声很轻,却准确地传入三人耳中。
上次是平无顾突然袭击但自己也没落得好,真论起来逅戚能和他战个平手,只是平无顾花样太多,浑身不正经的模样不像是正经道门学出来的。
至于另一个…
南棠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沉静如深湖,她能柔如春风亦能狂猎如江海之势,她探不到湖水深处,摸不准对方的实力,上次轻松一击就能将他打退,如今这山中估计只有一个半疯半癫的顺瑞能和她一战。
可如今的顺瑞一旦被放出来,祸害的就不止她一个人。
她数月及其平淡地窝在泰平侯府,今夜守在山下却不进去只能说明和他们有着相同的顾虑,和驺俦岭难见天日的妖怪一样,他们也只是裹着皮囊的阴晦者罢了。
想通这一点,逅戚几乎是立刻卸了怀中人的半个胳膊,痛苦让长平稍稍清醒,在混沌中冷汗已经布了满额。
逅戚盯着近在咫尺的薄刃,刀光冷锋似乎劲风未散。
南棠盯着逅戚的左肩,那里有几层衣衫,里面皮肉完好。
逅戚目光转向平无顾,“录妖堂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平无顾:“谈何放不放过,各为其道罢了。”
“却要牺牲我们的土地和本性来成全你们的道,如今驺俦岭攀附上更有权势的一方,录妖堂就要斩草除根,这是哪来的道理。”
“若真要将你们斩草除根就不会只派我一个小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