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提醒:系统正在全面升级。您可以访问最新站点。谢谢!
小六嘁了一声,拿着树枝乱滑嘟囔了一句。
牛翠粗声道:“说啥呢?”
小六用力拍了马屁,马蹄扬尘喊声大得能传到对面酒楼里。
“翠儿!老子不怕你!”
这一声顺着烟尘又响又长,身后的兵大概是各个憋着尘土,满脸通红。
小二也忍不住笑了声,“这俩军爷有趣,每天都能整一出差不多的,偏偏次次都乐得紧。”
南棠目光随着远去的马儿,嘴角微弯,“他们日夜辛苦,也就这时候能省点劲儿笑骂两句。”
小二害一声,“泰平侯一家都辛苦,如今什么事都得问罪到他家头上。”
慕成说:“也是缘分,茶楼今日特地点了孤安将军这一出也算你们心意了。”
“这不是。”小二挠了挠头,“楼上有位贵人点名要孤安将军的事迹,三五天了一折折听完也不觉得倦。”
楼下有人招呼小二赔笑急急忙忙跑下楼,踏在木板上咚咚直响,轻易被楼下潮水般的掌声掩盖。
到了尾声,无论如何总要给人喝个彩,更何况还讲得不错。
三楼一道屋子的门被打开,一位姑娘走出来。
众人皆知她是出来传话的,可传话的丫鬟衣料穿得竟比普通官家小姐要上乘,也不会依着背后的主子趾高气昂,只和和气气地把银子交给小二。
“诸位听得高兴就算我家主子银子出得值,孤安将军破敌军降妖兵,我家主子和大家一样都热血沸腾,欲罢不能,因此先出了银子点的还是孤安将军的一出,望诸位莫怪,为表歉意,期间各位自便。”
小姑娘说得和气又实在,可见是大家族里出来的,于情于理平头老百姓都不会驳他的面子,更何况结账的是大爷,谁会有便宜不捡。
说书人休息片刻,很快继续。
慕成眼见小丫鬟进去,对南棠说:“有钱真好。”
“小棠?”
对面没反应,慕成狐疑地扭头,却见南棠依旧微仰头,眼神是她从未见到过的。
但无论是惊喜和害怕很快又藏入深色的瞳孔中,刚才泄露分毫仿佛都是错觉。
指尖上是刚才晃出来一点茶水,南棠抹开茶水,静静望着茶楼外又值得记住的人间。
一到点,渥梅轩就被抽去了声音,唯有一间屋子的灯光明亮又倔强地独立在一重重院中。
慕成说完的时候整个人松了口气,“师兄,这些是驺俦岭的所有信息,他们也就是表面和谐,迟迟不动我大概也不想把事情闹大。。”
玄亭的目光静静地落在慕成身上,不带任何心思却仍让慕成如坐针毡。
做贼心虚说的就是她。
玄亭在桌子下玩着红穗,“既如此你早早回地府,也免得—”
“不行!”
慕成急急打断,眼中的惊慌尚未散去,在触及玄亭神色时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大,在平静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声音高得惊动了屋顶上的两人。
如墨的夜色下,道袍灰扑扑的尚能分辨一二,另一身黑色短打几乎彻底融入其中。
平无顾说:“这是师兄妹还是审犯人,两人看着实在不熟。”
南棠脸上映着屋内的烛火,“不熟归不熟,情份在就行。”
平无顾嘶了一声,想到驺俦岭慕成和南棠的对话显然是老熟人了,就是不知道下面这位清不清楚这层关系。
不过她还没这个胆子问,无所谓地笑笑,“也对,不过她能逃出驺俦岭光这一点,三殿下就没那么容易信她。”
所以,事情要一点点揭露,真相要一点点被亲手揭开才能取信于人。
南棠问道:“我不在你是怎么说的?”
平无顾耸了耸肩,“我还在想原因三殿下就没兴趣了,正好云画送画过来我就趁势离开,之后就再也没过问过。现在你带了他师妹回来,正好功过相抵。”
慕成走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深深叹了口气,她都按照南棠说的一步步做了,一点点在言语中透露些许最后装作闭口不谈,将心有苦衷这一套装得足足的,总算没被全套出话来。
她不能留在渥梅轩,晚上还好,但白日人来人往的很不方便,倒是平无顾自告奋勇揽下了照顾慕成的活。
更主要的是怕玄亭盘问她,一不留神全说出去了。
南棠从屋檐上下来,和慕成打了个照面,慕成颔首致意,做出了头次见面的姿态。
玄亭已经解下玉佩,玉色红穗衬得指尖温润,好几次碎玉快要从指尖滑落,又在半空被险险接住,无端生出些惊心动魄来。
呴猿在桌角打滚,不时用爪子去勾垂到桌上的红穗。
“殿下。”
“你和慕成认识?”
劈头盖脸的质问昭显他此刻心情不虞。
“慕成姑娘阻止我杀逅戚。”南棠说,“她还带着呴猿。”
玄亭清楚,这两点足矣南棠带她回来。
呴猿知道说到了它,放弃勾逗弄它的红穗,转而去蹭南棠的腿,在深衣上翻滚。
玄亭瞥了一眼,并不在意呴猿对南棠愈发明显的亲近。
“你离开前故意和逅戚讲明利害,可他依旧告诉了硕戈、顺瑞等妖,由此可见是个心性坚定难受诱惑的,这样的妖很难撬动。”
南棠垂眸,摸了摸呴猿背上柔顺的毛发,“十日是个坎,顺瑞现在动不了人便是山中的妖能助他渡过难关。”
“驺俦岭中两派分裂,逅戚虽是二当家从慕成口中却从不下山侵扰山民,因此恨意只能加到硕戈一派上。”
“朔戈手下有妖叫环声,好几日不曾好好吃肉了。”
硕戈和顺瑞解放了驺俦岭的天性,让他们重回食人斗争的野性生活变要承担下没有规律、只有杀戮的后果。
摇摆不定的玉佩被倏忽攥在手中。
“慕成说她和顺妖互相倾慕所以对顺瑞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对方剥皮抽筋,就算留下了她也肯定会严加看管,看她衣衫整洁,发髻都丝毫不乱,若不是我的师妹,我都不好意思戳穿她。”
“殿下聊了那么久都没套出来,小仙更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个男妖,一个女仙。”
“殿下想的是什么?”
呴猿仰着肚子四脚朝天,安然闲适,玄亭扫了眼呴猿,目光落到深色短打,很快和桌对面坦然的眼神对视。
明明漏洞百出偏偏安然自若得很,
“无关风月。”玄亭歪头,目光如有实质一寸寸掠过南棠的额头、眉眼和唇,像还清殿开在颈侧的琉璃花,没有实物却攫人心神。
“但也都是虚情假意,他们心思太深,找寻真情实感无疑于大海捞针,你说男妖和女仙,是谁骗了谁?”
南棠微倾的动作惊动了呴猿,它猛地抽了一下,茫然四顾。
她一向是不怕他的。
“男妖。”
“为什么?”
“债多不压身。”南棠说,“只要能把东海的嫌疑洗清,顺瑞的这条命就还有用。”
她将话题拉回来,玄亭没了兴致。
“殿下早些休息。”
南棠起身,衣裳贴着她的背部,初冬的天却可见衣下的身躯。
肩背挺得很直,贴身的衣衫包裹蝴蝶骨形成流畅的线条,玄亭对着她的背影,状似无意地提醒一句:“顺瑞得活着。”
“南棠明白。”
她明白离火吞噬的生命从此消失,但她却选择抢回了师门所有人的性命。
她一向明白,可明白和实行是两个选择。
三十
“送我回驺俦岭吧。”
慕成这么说,自然是和南棠已经商议的结果,平无顾没多话,送到山岭下就离开了。
夜中漆黑但对仙人来说不算什么,慕成轻车熟路地回到自己的“监牢”。
其实并不算是监牢,只是在屋前布下结界而已。
结界被撤掉,撤结界的人此刻正挡在她面前。
慕成对南棠亲切,对玄亭忐忑,对顺瑞是无一次例外的不耐烦和漠视。
顺瑞从背后按住她的肩膀,感受对他来说过分细弱的肩膀。
“你去哪里了?”
“泰平侯府。”慕成头也不回地说。
顺瑞莫名笑了声,很快平静下来阴测测地看着慕成,“他们杀不了我的。”
慕成觉得厌恶,甩开了肩上的手。
目光紧紧锁着她的背影,顺瑞扬州布下结界,这次的结界不像之前脆弱,不堪一击,他将山坳密密实实地封印。
法力源源不断从掌心流出,带走了那处温度,身侧的手蜷了蜷,他用这只手布下结界,隔绝了一切能侵扰他的温度。
付生华把敖之在鱼阳族和东海的消息带回来。
“敖之现在日日受刑,动刑者叫苓奴,是将敖之掳走的海妖。亶渊也来到东海帮助临君同瑶思周旋,但效果不大。”
瑶思若是能轻巧制住他也不必在瑶池宴如此直接地废了她的手,让她毫无反手之力。
一条疯狗,指哪打哪也是用处。
“接下去你不用再到凡间,就待在东海协助临君和杨公。”
付生华点头,沉默下来。
“他心里怕是骂着我。”玄亭笑了声,“敢拿整副身家跟我赌的,也就几个了。”
见对面没声,玄亭问:“你想见她?”
“是。”
很快的回答,温和的嗓音甚至带上了些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