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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见“权”一字,害人不浅。
他似乎稳操胜券,言简意赅地说:“下去。”
慕成一定不动。
玄亭也不急,静静地看着慕成苍白的脸,等着看她用以掩饰的温和木讷一片片碎裂。
片刻后,眼前微暗,下一秒玄亭感觉自己手腕剧痛,他一愣转而很快怒道:“你做什么!”
“人会死,神会陨落,地府收天下亡魂人员众多,慕成提前给师兄打个记号,日后免得排队。”
上面的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对视一眼但下去已经来不及了,慕成动作很快,隔着衣物刀子迅速地划了两下,刺破血肉的声音在此刻尤为清晰,只见她起身,身下的玄亭几乎立刻跟着弹起来。
衣袖挽到臂弯,晚霞被树叶分割,树冠的金叶子簌簌颤抖,金光张扬闪烁,手臂上的两道划痕鲜红刺目。
玄亭盯着手臂,心中震惊之余竟没有多少怒气,还有不少绵延至今的痛意在胸腔血液中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等到了阴翳下温和破碎展现出来的细小利刃,利刃刺破了他的皮肤,露出真实的血肉。
他们见刀见血,因此坦诚相见,上方敖之担心询问,他耳边突然响起霍言殿中冷硬如刀尖的质问。
“这便是天神的垂怜吗?既如此赏我力量斩神,赐我法力除仙,你们允不允,给不给!”
二
重游故地触景生情,玄亭理解,可望着山头曾经金叶稍显暗淡,门庭冷落,自从他们这些【创建和谐家园】下山后,道清就再未收过【创建和谐家园】,师门清誉好坏,【创建和谐家园】在外作为他也一概不闻。
有冷情的师父,多年来【创建和谐家园】也不曾过多打扰。
玄亭腾云离开时仍然有些头疼,按理说他在山中的丰功伟绩不少,也样样拿得出手,怎得挑挑拣拣选出一件最丢人的。
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赶回天界,今日是天界的临君神君和半鲛族的清凤神女成亲的日子,临君的母亲和玄亭父亲是一个窝里孵出来的崽子,几十万年过去天帝身边多少亲人都应劫陨落,帝位冰冷,天帝更加珍视幼年情谊。而临君算得上玄亭表哥,因此第一份请柬就送来还清殿,请玄亭赴宴,还请他作为迎礼,开道迎亲。
玄亭与临君除了亲缘关系,还共同执掌宸宫二十八宫天将,两人私交甚好源于凡间临君历劫的时候,于情于理玄亭都不会驳他的面子。
天界久没有喜事,为了这次婚宴天界上下都十分重视,况且一个是凤凰膝下唯一神君,一个是五大神族半鲛族嫡系神女,天后娘娘早在下旨的时候就言明,一切按照最高礼制操办,因此临君三月前就卸下宸宫事务,宸宫由玄亭一力接下,连这次魔族兵魂反噬天帝也让他分出一道灵身监管,无需亲自到场。
玄亭也无所谓,自从魔族覆灭,残魂不消形成离火,其中怨气化作魔族兵魂年年反噬,大都是小打小闹,天后母族—朔行族,还有镇守边域的青冥将军就可以处理,只是近两年的反噬都较为厉害,才从宸宫多派两宫天将下界增援。
这次婚宴也算是洗刷前几日兵魂进犯的紧张感。
但对久居天宫的神官而言,紧张感又是十分遥不可及的。
玄亭来得及时,迎亲的队伍恰巧到了天河,俯视下如一条火红的长龙蜿蜒盘踞在天河之上,龙头将将过桥。
临君对婚宴十分上心,特地将婚宴安排在晚上,如此等新娘的鸾轿过天河时,天河与人间湖海相连,届时尽头河上花灯自人间而来,载着凡尘俗世最朴素的期盼,千万盏花灯如晨星闪烁,掩映而来。
对此,玄亭曾笑他当真入了眼,最不讲究排场面子的神君如今也讲究起来。
临君笑笑,“我也是才知道,她虽然不在意,但万事万物我只怕给她的不是最好的。”
两人站在队伍前方,背影都是一派端正,但还是引起不小动静。
一早就听说临君请了三殿下迎亲,但三殿下什么名声天宫都听说过,谁都没想到三殿下真的会来,毕竟这位有时候连自己亲爹娘的面子都不给,喜事最重要的是寓意吉祥,临君都不介意三殿下的名声,其他仙官也没工夫多操心。
许久没去宸宫,临君在队伍中跟他聊军中近日情况:“来得刚刚好,边界处理得怎么样?”
“剩下的有青冥就够了。”
也就是没朔行族插手的余地,临君了然,“对了,敖之也来了,正在婚宴中等着。”
玄亭问:“他来做什么?”
“东海易族这两年越发猖狂,已经杀进东海边岸,老龙王请敖之上天述职,增兵东海,毕竟自从调兵令下来之后要动兵难上加难,现在天帝在忙边界反噬的事情,只怕还没工夫管。”
调兵令是天帝想出来的办法,五大仙族从第一任天帝就立下规矩,除了听天庭调遣其他一切和天族无异,为了牵制五大仙族现任天帝便借调兵令组成宸宫二十八宫战将,五大仙族凡是要用兵必须经过宸宫。
东海龙族不属于五大仙族之内,要动兵除了经过宸宫还需要天宫战将主领,但好歹是洪荒时代就留存下来的神族,敖之能受不住上天求兵,想来易族现在不能小觑。
可东海在仴丹,是神女瑶思的地界,东海越过仴丹直接向天族求兵,僭越的罪名先按下不表,想来是瑶思又无故发疯,见清凤和临君成亲心里不爽快,又知道东海和他们向来交好,这才故意不管不问,逼得敖之亲自上来。
临君也想到这一层,抿了抿唇低声道:“抱歉。”
玄亭无所谓地摸了摸袖口金纹,“她能让敖之上来证明没有想赶尽杀绝,下界事务繁杂,瑶思又没有及时通报,一来二去父亲一时不察有疏漏是正常的,如今敖之已经上天通报到时候且看他什么时候发现,又如何发现了。”
这不明晃晃的钻空子给人定罪?
临君是个严谨的,不喜欢多生事端的神仙,刚想多说一二就见玄亭轻飘飘的看过来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本殿下就是要找她麻烦。
……
夜色中火红长龙浩浩荡荡,红色衣冠的新郎官立在云头,身后繁星浓云,正前方是半鲛族的鸾轿。
之所以为半鲛族是该族族中先祖也曾是全鲛,但和某位神君结合后后代都没了鲛尾,虽然容貌代代美艳出色,但落泪成珠,化腿为尾这些怕是不成了。
两侧仙侍都是半鲛族,螓首蛾眉,桃面粉腮,都是一副好样貌,一出来就引得彩蝶纷飞,仙人侧目,寻常仙侍都能如此,更遑论神女清凤了。
美色肤浅但也最引人注目。
有曾经见过神女模样的绿衣仙人对旁边还在观望的仙者说:“早年我随我家仙君去半鲛族,有幸见过神女一眼,自那一眼便再不能忘却,如今这些都只能算庸脂俗粉,已经不能扰乱我的心神。”
迷糊的仙者有些不信,“当真如此美丽?”
绿衣仙人说:“绝无虚言。”
仙者扬眉,“姐姐如此肯定想来清凤神女必定国色天香。”
绿衣仙人说:“见着真美的只会感叹造物神奇,倒不像这些神君,平日一派正经此刻哈喇子都快掉下来了。”
两人说话声音不低,有神君听着她俩的话下意识用袖子擦擦下巴,抬手时才恍然回神,一下脸比新郎官的衣裳还要鲜艳。
鸾轿前后各一匹天马,天马昂首阔步,鼻息沉重,背脊腰身结实流畅,银色甲胄冷光森然,伴随礼官一声高喊,临君上前骑上轿前的一匹天马。
天马桀骜,虽然之前被驯服但也不会乖乖就范,烦躁得扑腾了好几下落得下风才安生下来。
前面的天马如此,后面的天马只会更加暴烈,因此迎亲不是个好活,曾经就有一位神君一时不慎被后面的天马摔了下来,在宴上丢了面子好几十年都闭门不出,只管清修。
后面的身影翻身上了轿后的天马,动作行云流水单手拽住马绳。
绿衣仙人对仙者说完,才惊觉有些不对,“这不算小事,你怎的什么都不知道?”
仙者不好意思地笑笑:“小仙南棠,月老坐下仙侍,百年前才刚刚飞升因此许多事情并不知道。”
绿衣仙人轻轻啊了一声,料想南棠小仙飞升不久,大概还不知道月老在仙界红喜事中的威名。
虽说月老掌管天上地下的姻缘,从洪荒兢兢业业至今,谁家办喜事都要给月老递一份请柬请来喝酒以示谢意,可万万没想到月老感情丰沛,往往从宴席开始便攒着一泡泪,宴席不止,泪水不停,一场宴席下来光洁如孩童的脸上泪痕数道,眼皮红肿,就像被灌了水的猪肉,一戳就是满腹心酸泪水。
而且喜酒喝到兴头上还总爱拉着新娘子哭闹,嘴里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哭着:“我的心肝,我的宝,我可好不容易把你嫁出去了,莫忘了回来看看呀!这天宫青都殿,满室冰凉寂寞,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呀!”
上万岁老者的哭声跟鸭子被掐住脖子,嘎嘎直叫,干嚎夹杂着新娘的嘤嘤哭泣,真是闻着伤心,听者流泪。
新娘肿着眼皮,抱着侍女半是气半是哭,“快来人哪!把月老给我拉出去,天都快亮了还成什么亲!”
一遭过去,再没人想请月老赴婚宴了。
如此想着跟着月老什么好事儿都沾不着,绿衣小仙对南棠充满同情,又细细跟她讲了许多婚宴上的事情。
“天界婚宴没有这么麻烦,新娘进门便好,临君仙君和清凤神女今日是从人间传上来的俗礼,后面的天马是由新郎亲友所驯服,二人一前一后将新娘迎进门是请求家宅和谐之意。”说完,绿衣小仙看了眼四周,见如今无人在意她俩的谈话便悄悄凑过去,南棠也有眼色,附耳过去。
听见耳边轻轻道:“听闻啊,临君神君和清凤神女是人间历劫认识的,所以临君才特地沿用了人间俗礼完成婚事。”
如愿以偿从南棠眼里看到惊讶之色,绿衣小仙颇为自得,就听见南棠说:“临君神君当真体贴。”
“谁说不是呢,临君掌管宸宫又一心一意对清凤神女,多少仙族神女盯着这块香饽饽。”
“临君神君如此,他请来的仙君应当也是不差的。”
绿衣小仙讶然,刚想解释,天马嘶鸣长啸,不安被人骑在身下,鼻息吭哧不断,热气喷洒,玄亭左手按住马背,右手握紧缰绳重重一拉扯,天马扬蹄猛蹬猛甩马头却被牢牢控制难以牵动,两方拉锯,终于在天马长鸣一声,前蹄高高翘起,在云头高耸如银月弯钩,威势难挡。
众仙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天马奋力扭动脖颈,试图甩下马背上的人。
缰绳被狠狠往后一拽,指节因用力泛着白。
嘶鸣声惊动了周遭的小仙娥,骏马扬蹄,在半空转了个方向,马背雪白的鬃毛飞扬,南棠看见三殿下浓黑的眼中是比天马更浓烈的冷戾。
马蹄重重落回地上,玄亭扫了眼礼官,礼官愣了片刻,猛地一激灵,如礼炮一声高喊,驱动还在怔愣的队伍。
绿衣小仙也被惊了神,被南棠拉了拉才回过神来,轻咳两声掩饰刚才的失态,“这位是天界三殿下玄亭神君,你日后见了莫要失了礼数。”
“原来他就是三殿下。”
“你认识?”
南棠摇头,“只是三殿下威名甚广,听说三殿下掌管宸宫天将,母族朔行族又是天界战部,与青冥将军一同在边界抵抗魔族兵魂,想想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的确了不得,作风行事全凭喜好,无人能管,上天一百年的小仙都能听闻事迹,即使是天帝和天后娘娘也只能稍加劝诫,但效果微乎其微。
绿衣小仙曾听自家仙君说过,在天后娘娘面前,三殿下常常面色凉薄凝重,丝毫不把天后放在眼里,可怜天后拳拳舔犊之情,在三殿下处得不到半分待见。
绿衣小仙自觉心善,看不得南棠产生巨大的认知错误。
“对三殿下,你要有十二万分的小心,他可不好伺候。”
“当真?”
见南棠不信,绿衣小仙也不敢将天后的事情拿出来编排,只能拉着人悄悄挪到队伍最后,看不到天马上的人影才停下,她回忆着脑海内关于三殿下的事情,思虑半晌拣了样最寻常的告诉南棠。
“听闻三殿下曾在堂庭山学艺,百年时光中结识了阎王之女慕成,还对人家情根深种,学艺结束便到阎罗殿去见阎王,当时还不知,如今我瞧这意思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想要下聘。”
南棠听着,听到情根深种四个字眼神就变了,可惜绿衣小仙说得起劲,并没有将她的反应看进眼里,“可谁知道阎王不准,慕成也不愿意,三殿下就一怒之下打伤黑白无常、判官和无数鬼差,离去前还打破了六层地府,放出恶鬼无数,好在当时不是鬼节,鬼门紧闭,又有东海敖之殿下作陪才没有酿成大祸,阎王迫于天庭只能咽下这口恶气,但两边关系从那时起就一直别扭至今。”
说完,绿衣小仙万分重视地提醒道:“三殿下古怪乖张得很,你可千万注意。”
南棠听完,似乎难以启齿半晌才艰难地说:“没想到啊。”
绿衣小仙也跟着摇了摇头,“谁说不是呢,明明大殿下和二殿下随天帝都是性情温和,偏偏最小的三殿下谁都不像,狠戾乖张完全不相像。”
绿衣小仙感慨万千,不知南棠是没想到,几百年过去,这档子事能被人牵扯到情爱上,更加没想到的是,几百年过去了,玄亭的风评一如既往的差。
三
天马威猛,浩浩荡荡穿过天河时河灯繁密,一花一叶都是自凡间而来,临君神君有心,在河灯上施了术法,每一盏河灯都散发莹莹光辉,挤挤挨挨在一处真如百花般竞相开放。
轿中素手微抬,火红的帘子开了道口子,窄小的口子里是花灯万千,踢踏声而来,天马通体雪白,火红的身影勾着帘子又微微放大不少,隔着帘子,上面的金纹繁复却不硌手。两手短暂触碰,心跳酥麻都被火红的帘子挡了个结实。
严肃的神君望向河水,不敢看身后友人的戏谑,只让河风吹散轿内轿外的热意。
无人在意的插曲只在轿内外掀起心潮澎湃。
婚宴一切布置妥当,已经有不少应邀而来的仙人到场,临君下马转身,一旁的仙侍已经准备好递上牵红却见神君下马,弯腰撩开轿帘,单手向上伸向轿内。新郎等了半晌,不多时手心有了柔软的触感,另一双手的主人微微颤抖,她很紧张,一手心的虚汗。
临君不在意得握紧了些,牵着新娘缓步下轿。四周艳羡祝福声如攒簇的花儿拥着一对新人。
临君安排得极好,玄亭和敖之的位子安排在一块,是左边最上座,视野极好能观览全场,临君带着清凤在殿中停下,礼官一板一眼的声音下,一圈人祝福的眼神中,两人叩天拜地,额头相近,行上三礼。
在绿夭和南棠的角度,只能看见新娘头上繁重的头冠上下晃动。
绿夭长出一口气,肩膀塌下来,“这一场下来,脖子该是最累的。”
她揉了揉脖颈,想歇会儿,就感觉到袖子被人扯住。
“快看,神女要揭开面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