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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付费独家】三椿玄亭-第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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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睡醒是南棠最糊涂的时候,为了清醒些她下床走到盥洗的地方,途中要经过一地油污。

        玄亭见她低头盯了一会,不像是厌恶,好像是在思考那一团是什么东西,眼底的一小块油污还好,但他脚下力道不小,油污斑斑点点延伸出老远。

        她的样子像困在河边,一道明光洒进轻巧划分出流着污水的水流和两岸。

        半天没有动静,从床边的鞋子到她身影,玄亭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思索着呴猿和油污谁更可怕时眼前突然闯进一抹白。

        她提起裙子,露出一小截绸裤和有些松垮的白袜子,在明光洒下的河流中踮起脚尖,一点点摸索着【创建和谐家园】的干净地,脚尖踩地十分轻巧地越过了满地污浊。

        脚下软软的,除了衣料摩挲没有其他异样的声响,她的动作太过熟练,像戏水的孩子,仿佛在山中走过千万遍,踟蹰大概也是衣裳难洗这类最普通的原因。

        南棠不害怕,不羞涩,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如今玄亭难得在她身上找到了些生动的东西。

      十

        “殿下,我可以去别的屋子里睡。”

        “我知道。”

        “……”

        “月老为了你去仴丹堵了三天门。”

        若她深更半夜走出去,玄亭不怕始乱终弃的名声,月老却不会放过他。

        他怕麻烦。

        睡在地上并不是多难,只是背后有些硬,她不喜明珠的灯光因此只在床尾留了一颗,刚刚睡饱,又用冷水洗了脸,如今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便翻身背对床榻,在一片空寂中耳边的心跳声尤为明显。

        她一下一下数着,耳边突然闯进一声,“你在数什么?”

        南棠缩了缩手指,她一不小心敲到了木质地板,指甲轻碰的细微声音惊动了玄亭,可见他也一直没睡着。

        “数心跳。”

        “有用么?”

        南棠翻回去,面朝上使得声音更加清晰了些,“殿下呢?太过生气所以睡不着?”

        上方似乎安静下来了,先前玄亭掀开床帐的动作并不温柔但南棠清楚,怒气并不是冲她而来。

        玄亭心里有个疙瘩,他很矛盾,阿谀奉承若由旁人来做他根本不会在意,可偏偏是东海,是老龙王和敖之的东海,而清明纯粹的东海不该有献媚的东西,所以他生气,这气在鸿湾便已经压着。

        “你有没有很敬重的人?”

        “见过。”

        下面的声音回答得很快。

        南棠想:她师傅、师兄都是英雄。

        “那有没有见过半个英雄?”玄亭声音顿了顿,尽力描绘出脑海中模糊的影子,“他能挽弓射箭,甚至少有敌手,一张弓可令敌方闻风丧胆。可有一次敌不过战场凶险,落下伤病壮志未酬半生残缺,只能独守年轻时候的梦想直至暮年,或许到死都没法实现。”

        这次南棠没法准确地回答,半个英雄或许只是玄亭对那个人的印象,对那个人曾经满身荣光的肯定,而只被人记住荣耀光芒,对谁来说都过于片面了。

        还有许多连名姓都没被记住的,籍籍无名者他们的英雄之名又由谁来肯定。

        “殿下可曾听闻凡间有一位传奇将军,因战功赫赫凡间便自发给了他一个称号,名唤孤安。”南棠看向床沿模糊的界限,“孤身可安边疆安宁。”

        “可孤安将军最后死于战场。”

        “巩朝之战。”

        玄亭突然出声回答。

        这一战巩固了当时朝廷地位,百年不曾有外族来犯,也奠定了孤安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南棠道:“最后一战传言有许多,小仙最喜欢其中一个。”

        “传闻当时所战不仅有人还有妖族和堕仙,如今民间信奉五行之术也和这有关。最后一战中,孤安将军只身入妖营竟然大获全胜,擒获妖王。”南棠在黑夜中停了一下,似乎也觉得话本太过传奇,不可思议,却还是继续往下说,“孤安创下人间奇功,自然也惊动了天上的神仙。”

        “当时天雷作响,金光乍现,光辉笼罩的天神在云头闪闪发光,他降下天梯并对孤安将军说:‘孤安啊孤安,你立下奇功朕许你武神之职,统三万天将,守天河长宁’。孤安为民但第一时间没有上天梯,果然又听见头顶金光大盛的天神说道:‘但你必须杀掉妖营所有妖族,以绝后患,一身功绩才能上天请封。’”

        床下的声音顿了顿,过了会儿才听见那人问:“殿下猜猜孤安将军有没有答应。”

        玄亭仰面看着帐顶,“你这般问了自然是没有答应。”

        “的确,孤安没有答应,他甚至向天神问了三个问题。”

        话本中,孤安甲胄染血,长剑已钝,头顶金光祥云,脚前金梯干净如新,未曾染血,长剑一斩,孤安便在金梯和脚尖前落下深痕。

        “为何封我上天?”

        “因尔有功。”

        “为何让我杀妖?”

        “因其有罪。”

        “二者为何相等?”

        “……”

        金光无言而孤安大笑数声,似在嘲讽满天金光竟都是罪孽加身,他一步一退,长剑斩落一道道深痕,一道一道愈来愈深,溅起杂草土块,犹如不可逾越的天堑,“妖营多【创建和谐家园】孺未曾杀生却与功德相等,既然天神所言功即是罪,罪即是功,如此孤安满身罪孽功德,不配上天不配为神!更不配得庙宇殿堂,受人间香火供奉!”

        振聋发聩的话逼退霞光万道,金色长阶。

        一番豪言壮语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流传至今,南棠在凡间时听过一出便记下了。

        床榻上,玄亭翻了个身,长发越过床沿掉了下来,落在南棠左边手臂,挡在明珠的光辉前南棠的脸上蒙上一层阴翳。

        “多少人是满身荣光便有多少人籍籍无名,若只论壮志功成太伤人心。”

        战场尸山血海,每一滴血都是灼热的,但除了地府生死簿和鬼怪精魂,无人知道他们生前舍身忘死,死后还要因杀孽太多入无间地狱。

        “孤安守初心,为凡人生为妖民死。不论成功与否,他未将生命挂在天平一端来衡量功德,于小仙而言,这便是英雄了。”

        无关功德,只论初心。

        没了初心,万载功德也如同无根漂萍。

        目光适应了黑暗,纯色的帐顶在玄亭眼中模模糊糊间仿佛看见黑潮灯火,微驼的身躯慢慢挺立,搭长弓骑骏马,背影威仪转过头来却没有面容。

        高大的身影又很快浓缩,越来越远地化作一个小小的点。

        独坐高台,深处龙宫。

        眨一眨眼,画面便是水中虚景。

        他很失望,失望眼前幻境消失,失望威仪消散。

        床上窸窸窣窣动静不小,最为直观的便是长发如细柳颤动,挂在床边有些瘆人,更为瘆人的是下一秒自床上伸下来一只手,虽然看不见但准确无误地摸到南棠的脸庞。

        脸是冰冷干燥的,玄亭收回手重新靠在脑后,“你说得不错。”

        语气毫无喜意,南棠姑且当做夸奖的话。

        “可结局孤安死了。”

        “殿下这么说,临君神君怕是会不高兴。”

        她知道得还挺多,知道临君历劫时便是投了孤安的命。

        “是殿下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才会如此生气。”

        “若真的碍眼,又会如何?”

        “殿下需要小仙说吗?”

        在床下,南唐闭目睡下,已经做了决定,何必多此一问。

        ……

        南棠之后常去找杨公,将些五行八卦教给他,每每找他,他老人家不是抱着龟壳念念有词,就是撅着【创建和谐家园】对着三个铜币瞪乌鸡眼。

        “杨公,您算卦学了多久?”

        “算上未有进益的两百年,也就一万年出头吧。”

        还差十年恰巧满三千岁的南棠点了点头,“那医术呢?”

        “脑子里就有,忘不掉。”

        这话说着虽恼人恨但也实在,至少南棠来了这么多次从未见杨公翻过一本医书,凭着过硬的医术在小渔村内扎根。

        杨公终于舍得把眼睛从铜币上挪开,他本来想问问对方学了有多久,可想起教她的那个人短命多灾,又是师兄,瞧南棠如今水灵灵的模样撑死也就学了二十年。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南棠和杨公一人搬了条矮凳,坐在门口,阳光斜斜地照亮了半边脸,在灿烂金辉下一切都显得柔和宁静。

        风来得猝不及防,吹起了沙子,杨公贴得近,“哎”一声,吃进去一嘴的土。

        隔壁渔妇听到动静出来,三两下收了院子里的衣裳和晾干的菜,隔着矮墙对杨公说:“杨公,下雨啦快回去吧!小棠又来了呀,这几日刮风下雨得厉害,快进屋去,你还在生病别再受风寒了。”

        南棠一直以治病为由每日来杨公这,这里的人也大都以为南棠是城中小姐,听到杨公的名声才慕名而来治病。

        说话的是第一日来叫杨公吃饭的渔妇。

        南棠望了望天边,斜阳依旧可浓云翻滚,肉眼可见袭来,她眯了眯眼睛,可见云层中丝丝缕缕有仙气缭绕。

        杨公也发现了,嘟囔着收着自己的龟甲和铜币,“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捉人的呢。”

        东海的动静是大了些,最直接的就是狂风骤雨,不到一会功夫渔村便陷入雨水中,茅屋受不中这样大的雨,东漏一块儿,西漏一块儿,铜盆里滴滴答答的声音此起彼伏。

        南棠走进雨中,都回家躲雨此刻外面没人,她也不避讳地使了个避水诀直接在雨中行走。

        海面上水雾朦胧,更远一点的景象看不清了。

        敖之和付生华立在云头,身后是各一排银甲长枪的天兵。

        天兵四散,化作阵阵霞光在云间流窜,付生华的面具上左边刻着羽毛,右边是半张厉鬼面庞,将整张脸罩得严严实实,说话也不曾有半分变动。

        敖之一路上未说过半句闲话,付生华知道,事关东海敖之从不懈怠。

        斜阳照亮贵眼和小半羽毛,付生华侧头,“奇怪啊,易族没有半点踪迹。”

        敖之说:“东海覆有结界抵挡外人,易族应当也有此结界,只是数百年不曾有任何问题,这样的结界应当不在他们能力范畴之内。”

        “你怀疑有人相助?”付生华在面具下的声音闷闷的,“的确,可帮助一个普通海族所得不多。”

        “对方掩藏极深,多年未曾透露过一丝一毫的迹象,即使有所求想来是东海不能满足他,才会得寸进尺次次挑战东海底线,想要引来更大的东西。”他盯着下方天兵踪迹,“只是打破东海平衡、凡间安宁、降下两宫天兵,至此,无论他所求为何东海都不会放过。”

        “能控制一方海族还不惧东海,想必所求甚多,那此人仙力、地位肯定都不低。”

        敖之脸色凝重起来,这也是他所惧的,所以他按捺几日在东海所送珍珠被扣下后觉得时机成熟,直接去求了天帝和宸宫,而不是通过仴丹转达。

        “老龙王可清楚这些事情?”

        “父亲身体不好,我不想让他多操心。”敖之笑道,“何况你和玄亭都在,父亲也一定是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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