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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门口的叶镇却拦住他，有些欲言又止：“薄将军……”
薄慎直接避开他：“有事我自己担。”
见状，叶镇只好不再阻拦。
走进里殿，薄慎抬眼就看见霍危楼深情脉脉地看着自己的妹妹，两人的手也紧紧我在一起。
他脸色瞬间铁青：“陛下，您到底要做什么！”
霍危楼的目光片刻都不肯离开薄若幽，只轻声道：“我要和槐儿永远在一起。”
薄慎望着男人那疯狂而执拗的神情，心底不由得打了个颤。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大步走上前，就要去将薄若幽打横抱起。
耳畔却响起霍危楼的声音：“谁准你动她的？给朕滚出去！”
薄慎不得已站直身子，忍着怒意：“幽儿需要安息，你把她以这种方式留在身边，就不怕她在天上知道恶心吗？”
霍危楼的身子一瞬僵硬。
恶心……
他侧眸看向床榻上那抹身影，心脏隐隐作痛起来。
但紧接着，霍危楼就一面摇头，一面又要去牵薄若幽的手：“不会的，槐儿不会这样觉得的……”
薄慎拦住他的动作，胸口因气愤和诧异而起伏：“陛下，算我求你，放过她吧，行吗？”
“她已经死了，就算你日日夜夜伏在这榻前求她，她也不会再醒来了！”
霍危楼双眼赤红，像是下一秒就能流出血泪。
而他垂在的手死死攥紧，掌心已然被刺破，有殷殷的血往地上砸落。
他何尝不知道薄若幽不会再醒来？
他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回顾过往数十年，他和她之间，从一开始的美好，坦诚相待，两情相悦，再到后来的背叛、欺骗、怨恨。
明明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可他却好像被困在了某个时刻，怎么也挣脱不开。
薄若幽离开后的无数个夜晚，霍危楼都难以入眠。
而他少有的几次睡眠后，他都希望一睁眼就可以回到最初的时候。
如果他能再早些变得强大，是不是后面的那些事就都不会发生了？
也是，他现在把她留在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过去的事已经是过去，他痛苦是真的，但他不该继续折磨薄若幽了。
殿中长久的沉默。
就在薄慎以为霍危楼还要执迷不悟，准备不顾君臣之义强行把妹妹带走时，男人突然出了声。
“下葬吧。”
说完这句，霍危楼就仿佛被一瞬抽走了整根脊骨，整个人顺着榻边缓缓坐在了地上。
他埋下头，极力的克制着要冲出喉咙的痛苦呜咽，又重复了一遍：“我会把她葬在皇陵，我不想……让她离我太远。”
薄慎捏紧拳，别开眼没有再说话。
下葬那天，霍危楼仍旧不准任何人触碰薄若幽。
他亲自打来一盆温热的水，温柔地将她的身体擦拭干净，然后再为她穿上皇后专有的婚服，又把她的头发梳理整齐，戴上漂亮的发簪。
最后，他将她小心地放进了皇陵的灵柩中。
霍危楼在薄若幽的额上落下轻轻一吻，而随之落下的，还有一滴炙热滤昼的眼泪。
“别走得太快，这次就等等我，好吗？”
……
做完这一切，霍危楼独自回到了玄清宫。
殿中已被叶镇派人打扫过，再闻不到那股萦绕不去的味道。
霍危楼颓然地躺在空荡的床榻上，望着榻顶渐渐失神。
积压了几日的疲倦似乎在这一刻悉数迸发，这一次，他很快就沉入梦乡。
不知过去多久，寂静中突然响起一道很轻的脚步声。
霍危楼睡得太沉，所以根本没听见。
而下一秒，玄清宫忽然闪过一阵白光，穿着皇后朝服的薄若幽，出现在床前。
她伸手轻轻抚上了男人的脸……
“再见，霍危楼。”
轻声说完这句，薄若幽最后望了霍危楼一眼，慢慢将手收回。
她直起身，深吸了口气：“501，我们走吧。”
【好的，宿主。】
系统冰冷的机械化声音在薄若幽脑海响起：【现启动时空隧道，准备穿越遣回——开始倒计时五、四……】
霍危楼睡得并不安稳。
在梦里，他仿佛陷在一片沼泽里，窒息感像一张无形的网将他紧紧束缚，想挣扎，却更动弹不得。
可就在这时，眼前的黑暗突然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
大片的光照射进来，他下意识抬眸望去——
“槐儿！”
第二十三章
霍危楼猛地惊坐起身，还没回神，偏头就看见幽暗殿中那道不真实的身影。
他狠狠震住，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槐儿？”
怎么会？她怎么会还活着？！
霍危楼想也不想，跌跌撞撞地就向薄若幽奔去。
薄若幽没想到他会忽然醒来，心下一颤，顿时慌了神：“501，快走！”
这时，系统的倒计时也进入尾声。
【三、二、一……时空隧道已开启，开始穿越。】
话落那一霎，霍危楼一把抓住了薄若幽的手。
可还没等开口，与此同时，被黑夜笼罩的玄清宫内就突然亮起一道刺眼的白光！
守在门口的叶镇一怔，推开门就冲进殿内。
“陛下？！”
然而一片暗色中，殿内早已空无一人。
……
被白光淹没的那一刻，霍危楼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只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撕扯成了无数的碎片。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没有忘记死死抓紧手中的那抹柔软。
不能放手。
他能感觉到薄若幽的体温和跳动的脉搏，这清晰地告诉着他，她还没有死。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再放手。
然而在一阵强烈的冲击下，霍危楼疼到昏厥，到底还是没撑住，直接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去多久。
再睁开眼时，霍危楼耳边被一阵刺耳的讥笑声给充斥——
“一个宫婢生的孩子也配与我们相称兄弟？还真是不知好歹！”
“哈哈，你们快看他这幅模样——霍危楼，你要不给我们兄弟跪下求个饶，说不定我们心情一好，就放过你了！哈哈哈……”
“喂——霍危楼，你那个贱婢娘跳井【创建和谐家园】的时候，怎么没带着你一起去死啊？”
“说不定就是他把他娘推下井的，毕竟没人看见，事实到底如何，还不全凭他一张嘴？”
话落，几道不掩嘲讽的笑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霍危楼下意识攥紧手，胸腔中的怒意几乎是本能地燃起。
在他尚且年少时，这些话他听过太多太多遍。
那是他人生中最灰暗最悲惨的一段时光。
辱人的话语、仿佛永无止息的欺辱，像一颗种子，被永远地埋在霍危楼的心底，成为他一声都无法忘却的恐惧。
以至于到后来登基成为皇帝，他仍能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背下来。
也因为如此，霍危楼将所有曾经欺辱过自己的人全都杀了。
他亲手把那些苦难千倍万倍地还了回去，最后再将他们千刀万剐，丢去乱葬岗任由秃鹫啃食，一具完好的尸身都没留下。
霍危楼就是要他们时时刻刻记住，他们是被自己从前最瞧不起的那个人杀死的。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望向周围，浑身霎时发僵。
只见已被他杀掉的那其他八个皇子……正活生生站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回事？
霍危楼只错愕了片刻，便从记忆深处回想起了此时的这一幕——
十年前，皇帝寿宴，他先离场后被其他皇子追上，一番欺辱。
是梦吗？
不，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