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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宁心软，一看林氏这撕心裂肺的模样就去拉戚怀恩的衣袖：“爹爹，你不要怪他们，都是女儿自作主张……”
戚怀恩怒其不争，一手拉着戚宁，一手拉着元连墨。
“那好，银子你们也可不还，但是今日你们必须成亲！”
闻言，元连墨的眸子好似能喷出火来。
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戚宁也瞬间愣住，她怔怔地看向元连墨。
扪心自问，那瞬间她心中确实是觉得欢喜的。
可随即她就看见了元连墨的表情，深邃的眸中除了怒火就是不甘，还有那她早已熟悉的，嫌恶。
欢喜来不及一瞬，剩下的都是冷。
戚宁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她跪了下来，拉着戚怀恩哀声地求他。
“爹，你别逼他……”
戚怀恩看戚宁这伤心哀婉的模样，心中更疼。
“我的傻儿啊，你看看他这个样子，哪里值得你的付出啊！”戚怀恩狠狠瞪向元家母子，“不愿意成亲，那就把银子拿出来！”
元连墨转身就要去拿银子，却被林氏死死抓住。
她哭着求戚怀恩：“戚大哥，连墨马上就要进京了，这个时候怎么能成亲呢？您看要不……要不我们先立婚书！”
屋里一片哭声交织……戚怀恩终究还是叹气妥协了。
“那就立婚书！”
林氏连连点头，她赶紧拉住元连墨：“儿啊，你就答应娘，先立份婚书让你戚叔叔放心吧！”
看着她哀求的眼神，元连墨就已经明白，林氏是绝不可能退钱的了。
白纸黑字，元连墨在上头愤愤按下指印。
戚宁看着他那冷漠嫌恶的眼神，好似这不是婚书，而是夺命的死人书。
她犹犹豫豫地，哀求地看向戚怀恩，可他这次却铁了心。
戚宁抬起拇指，却怎么也落不下自己的手。
元连墨见状，哂笑一声，冷声道：“这一切都合了你的心意，何必又开始惺惺作态！”
这一瞬，他的话像一把利刃狠狠刺痛戚宁的心，直刺得鲜血淋漓。
林氏却已迫不及待的将她的手直接按了上去。
自此，两人在名义上就成了夫妻。
纵然元连墨不爱她。
第七章 你不配
元连墨走后，戚宁时不时就将婚书拿出来看。
看着婚书上那两个写在一起的名字，她的心里却一片空空的。
她总会想起元连墨那冷漠嫌恶的神情，像绵绵的针扎在她的心上，痛得她难以呼吸。
戚宁终究还是将那婚书收了起来，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秋闱过后，很快就到了放榜的日子。
元连墨竟真的一举高中探花！
京城的消息传到沂水镇，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戚宁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的喜悦连布巾都遮不住，满心满眼都替他开心。
可她却没看到乡邻们怜悯的眼神，一个回乡的乡亲犹豫半晌，还是将实情告诉了她。
“戚宁，你别再等他了，元连墨要在京城跟太傅之女成亲了！”
大晴天，兜头一瓢冷水浇下来。
她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连墨哥……他要娶别的女子了？
她愣愣的回到家，那婚书还好好地放在盒子里面，上面清清楚楚的两个人名，排列在一起。
就好像能在一起一辈子似的。
她不相信。
戚宁跑去元家问林氏，林氏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随即她拉住了戚宁的手，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宁宁啊，你要学会体谅连墨才行……你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个贱籍。当然，你们帮了我们很多，我会让连墨纳你为妾……”
戚宁觉得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莫名地冷，抬起头看见林氏笑眯眯的双眼，像极了那戏台子上吃人的鬼！
她吓得将手抽了出来。
“可是……可是连墨哥跟我早已定亲，我们还有婚书！”
戚宁虽然只是乡野姑娘，却也知道妻妾的区别！
她怎么能做妾！
林氏一听到婚书，脸色顿时骤变，她阴沉的脸色盯着戚宁。
“戚宁，你也不会拿镜子照照你自己，让你这么个丑丫头给我儿做妾都是委屈了他！我早就想说了，你娘怎么走的时候没把你也带走，留在这世上就是想来祸害我儿子吗！”
戚宁吓得步步后退，她的背抵在门框上。
她从不知道……原来她一直敬重，当成半个母亲来对待的林氏竟然是这样想她的！
外头阳光正好，可她却觉得连骨子里都阴冷得很！
她拔腿跑回了家，戚怀恩也知道了这件事，看到一头扑在床上的女儿，他是又心疼又生气。
“儿啊，这桩婚事咱们不要也罢！爹爹一定给你找个更好的！”
戚宁却只是闷声流泪。
她知道自己丑，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乡野村姑，明明那么多的奚落和嘲讽她都熬过来了，可为什么这次却突然就忍不住了呢？
戚宁将自己蜷成一团，疼痛，一点点地从心里往外蔓延，将她撕扯成一块块。
连墨哥，你那么聪明，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却觉得自己好像快死了呢？
眼泪蒙湿了枕头，睁着眼一整夜，戚宁下定了决心，
她要见元连墨一面。
哪怕是元连墨真的不要她了，她也想听元连墨亲口说出来。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戚宁就瞒着戚怀恩出了门。
她将婚书揣在了怀里，孤身远赴京城，去寻一个永远也不可能的回答。
一月之后，她终于到了京城。
此时的她浑身都脏兮兮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个乞丐。可她开口一问便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探花郎和权倾天下的太傅之女的婚事。
“你这小叫花还真会赶时候，今日正是他们大婚之日！”
那人遥遥一指，戚宁就看见不远处的大道上一个红衣男子骑着高头大马朝她这边行来，好不风度翩翩。
那马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连墨哥。
第八章 一拜天地
骑在马上的元连墨衣着光鲜，气质高华，高人一等。
而地上的戚宁却脏兮兮的，脸上蒙着的白色布巾都成了深灰色，十分狼狈不堪。
短短几月，却已经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白马行至戚宁的面前，戚宁强撑着抬起头，直直看向元连墨。
可元连墨却一眼也没有看她，那匹白马从她身边路过，就像他路过了她的世界。
他没有认出她。
几步之遥，却仿佛隔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戚宁眸光朦胧，眼看着元连墨一点点地走远了。
他身上大红的衣衫艳丽得刺目，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她想要的那个答案，不过是痴心妄想。
戚宁啊戚宁，你真的还想听么？
她心中又哀又痛，就好像是生生从她心尖上摘下了什么似的。
“连墨哥……”
她捂着隐隐发痛的心口，回过神来，已经傻愣愣地跟在了花轿的后头。
太傅府前，元连墨翻身下马。
戚宁看着他面带浅笑走向花轿。
那是他从没对自己露出过的笑容，温柔而缱绻。
这一刻，他看起来是那么陌生。
戚宁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这个男人，不是她的连墨哥哥。
可那人的眉眼又分明就是他。
元连墨将喜轿中的女子牵了出来，动作生涩中带着小心，看起来是那么疼惜疼爱她。
戚宁也曾幻想过这一幕，可当时她怎么也想象不出元连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这一刻，她知道了。
旁边的喜娘开始说吉祥词，小厮撒着成袋成袋的铜钱，预祝新人百年好合。
戚宁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铜子，那一枚枚，皆是新铸的铜钱。不愧是太傅府邸，跟她家的杀猪摊子比，真的不一样。
而那穿红嫁衣的女子，跟她……也是云泥之别。
婚书从她的怀中露出一角，这一路上，哪怕她自己伤痕累累，却都不曾让婚书有半点损伤。
她低头看着自己怀中婚书，眸色一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