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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每一次，她被人嘲笑奚落，被人推倒在地，却又都会撑着自己站起来，朝他露出一个丑的十分难看的笑容。
每一次她露出这样的笑容，他的心就揪得发痛。
所以他越发地讨厌她。
他也是过了很久，在他终于失去她之后才明白，原来他心底一直爱她。
他习惯了她跟在自己身后的模样，习惯了她不顾一切的付出，习惯了她不管怎么被打倒，也能自己一个人站起来的模样。
所以他就忘了，她也是个人啊。
她也会痛会心伤，会想过要放弃……
如今，她终于醒悟过来，放弃了他。
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不过是他活该罢了。
元连墨在院子里面站了好半晌，直到天边下起了绵绵的春雨，他才黯然离开。
他人一走，躲在廊后的阿好就跳着去了赵宁那里。
“小姐小姐，那个相国大人走了！”阿好是个活泼性子，她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您说他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会迷路到您院子里来呢？这里明明是最里面的院子，难道是闻到了杏花香过来的？”
赵宁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被雨打湿的粉色杏花。
“谁知道呢。”
反正跟她也没有关系了。
“小姐，新做的衣裳到了，您要不要先试试？”
阿好不知道为什么小姐的情绪忽然低落起来，她回想了许久，她好像也没有说什么得体的话呀？
赵宁瞥了一眼那捧在侍女们手上的华美衣裳，上面的纹绣栩栩如生，丹红色的料子上绣着浅粉色的桃花，一眼看去，好像真的绽放在上面似的。
她伸手抚过那温柔的面料衣裳，浅声道：“这样的花，应该要绣很久吧。”
想她当年，可是连一朵都绣不出来。
林氏嘴上说着把她当做女儿，可却连一点绣花的技巧都不愿意教给她。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不上她罢了。
“小姐，这件好看，我们宫宴就穿这件如何？”阿好看着那件丹红色的衣裳，眼睛都在发亮。
赵宁却转过头。
“丹红太艳，还是素一点儿吧。”
如果可以，她压根不想去这什么劳什子的宫宴，也不想见到那些不愿见到的人。
第十九章 暗流涌动
四月转眼就到，大舅母拉着赵宁去看给她新打的首饰。
足有指甲盖大小的南珠珠花，足金足两栩栩如生的蝶花钗，还有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看得人眼花缭乱，好像进入了梦幻霞彩的珍宝世界一般。
大舅母让赵宁换上新衣裳，又给她一个个试着这些首饰，看起来很有兴致。
大表哥赵子昂温和沉稳，送了首饰便走了，二表哥赵子川则是个明朗大方的性子，赖着留下来看着赵宁打扮。
“啧啧啧，看我妹妹这个样子，也不知道那个男子有这个好命能娶了去！”
他看着换好衣衫首饰的赵宁，忍不住赞叹。
赵宁选了件青碧绣海棠上袄，搭配着深黛色镶云斓边湘裙，看起来好似春日里清丽的海棠，姝妍清丽，气质清婉。
赵宁被他这么一夸，脸上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微微低下头，朝着赵子川行了个福礼。
“二表哥仪表堂堂，二表嫂才该得人羡慕才是。”
倒是用他的话来说他！
赵子川一张俊脸也泛红起来，他急忙指着赵宁：“你、你别排揎你嫂子！当心以后她给你小鞋穿！”
大舅母走过去在他头上一拍。
“你胆儿倒是肥了，还敢威胁你妹妹！”
赵子川立马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模样，委委屈屈地捂着头：“娘，妹妹还在呢，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
赵宁捂着嘴笑。
大舅母也被他这模样逗笑了，但是很快又故意板起脸来。
“你还要什么面子，去去去，女儿试衣服，你们男人围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碍我们的事。”
大舅母将赵子川赶走了：“让他笑你，以后再这样就让他去罚站校场。”
赵宁噗嗤一声笑起来：“好啊，看二表哥不愁眉苦脸地过来找我道歉。”
说完，两人都是一愣。
赵宁顿时露出惶恐的神情，她有些无措，虽然大舅母对她很好，但是她怎么能说出这么骄纵的话来呢！
可大舅母却泪盈于睫，伸手揽住了赵宁的肩膀。
“好孩子，你受苦了……以后啊，你想笑就笑，想骂就骂，你外公你舅舅，还有你两个表哥，全都替你撑着，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赵宁听得心里发暖，眼泪便不由自主地流淌下来。
她倚在舅母的怀里，觉得舅母的怀抱好暖，如果她有母亲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温暖吧……
将宫宴要穿的衣衫换下，她换回了平素的衣裳去给赵云天请安。
却没想，又看见了元连墨。
今日的他穿着朝服，看模样是下朝就过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赵云天身上的朝服也没有换，舅舅赵建也陪在一旁。桌上的茶满着，说不定已经续过一轮，糕点也空了几块。
赵宁心想，他到底有什么事，最近总是来将军府不说，今日更是这样的着急？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元连墨见她过来，便起身跟她见礼。
“郡主安好。”
眼观鼻鼻观心的，一眼也没有乱看。
“外公，相国大人，舅舅。”赵宁也规规矩矩地行礼，“既然外公这里有客人，那宁儿便先行退下了。”
赵云天似乎也不想她多听，问了她几句日常起居还有新衣裳首饰的事情，她都一一答了。赵云天这才挥挥手，让她下去。
经过几年相处，赵宁差不多也摸清了自己这个外公的性格。
越是有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越是不动声色。
换做平常，外公不会这么事无巨细地询问她，尤其是还有外人在场的时候。
离开的时候，赵宁忍不住抬头悄悄看了元连墨一样。
却正见他也看了过来，眸色深沉。
她心中莫名一慌，赶紧低下头，步履匆匆地走了。
第二十章 需要你的帮忙
接下来一连好几天，赵宁天天都听到阿好说相国大人来了。
她的心里越发不安起来，偏偏舅母对这些一无所知，还天天拉着她说要给她再打些镯子璎珞之类的。
赵宁不想让舅母也跟着担忧，便不动声色地陪着她做这做那。
但离开之后，他又去找了赵子川。
“怎么了？你来找我什么事？”赵子川有些匆忙，“大哥还让我出府办事，你的事情需要出府么？要的话我就顺路帮你办了。”
他还以为赵宁是想让他出去买些东西回来呢！
赵宁有些生气，却也知道这件事不能着急。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什么也不会的人了，她应该要冷静点，好好思考着之后再行事。
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来。
“赵家，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赵子川先是一惊，随即皱眉：“没有！赵家怎么可能出事，你听谁乱说的？”
这急切要撇清的样子，就是赵宁想不怀疑都不行。
“二表哥，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跟外公打了胜仗有关？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跟赵家共进退的！”
她认真起来，眸中熠熠闪光，令人无法忽视。
赵子川先是看了她好几眼，随即才叹道：“你跟我来。”
他们进了一处凉亭，这里建在一座矮山上，不过十几级的台阶，却能将周围情况尽收眼底。如果有人靠近，立马就能发现，是个很好的说话之处。
当然，赵宁也是上了凉亭才发现的。
她不由佩服起赵子川来，他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心思也十分缜密。
“南诏与我国交战多年，爷爷这次的胜利十分来之不易，你也知道，南诏历经此次战役，估计十数年之内不敢进犯。可皇家之人，向来爱飞鸟尽良弓藏这一套。”
赵子川的脸上出现了些许不屑。
“有言官觐见弹劾说爷爷居功自傲，目无君上，要罢官削爵。”他冷哼一声，“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赵家代代都为武将，替我国打下多少江山，抵御多少外族进犯，现在他们随口一句功高震主就想要我们的命！真是好笑！”
赵宁听后，心中无比震惊，原来真是这样！
赵子川看她一脸受惊的模样，又温声道：“你也不用担忧，天塌下来还有我们赵家的男人顶着呢，你啊，只要想想每天怎么穿得漂亮的就行了。”
赵宁斜睨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思去想穿什么？”
赵子川哈哈大笑，摸着她的头道：“这还真是件重要的事情，到时候我们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呢。”
需要她帮忙？
赵宁有些不敢相信，正如赵子川所言，她一个深闺女子，又能帮上什么忙？
“这个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赵子川朝她眨了眨眼睛，不管她怎么问都不肯说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赵云天忽然派人来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