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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覆在轮上细白纤细的手指还有那戴着帽子的脑袋，应该是个女人。
他眯了眯眼，总觉得有种熟悉感。
“季先生？”
陈医生的声音吧季霆筠的目光拉了回来。
“嗯，就按照你说的做吧，往后几天我会来看她的，我先走了。”季霆筠整了下风衣，视线不由地再次飘向眼前越来越远的人。
“好。”陈医生应声后转身进了住院楼。
季霆筠薄唇微抿，如夜的墨眸盯着那轮椅上那看起来有些紧绷的身子。
看轮椅在亭子边缘处停了下来，他才迈开腿走了过去。
安诺看着眼前的阶梯，还有地上到脚踝的积雪，眼中的慌乱逐渐明显。
而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让她心头直颤，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需要帮忙吗？”
季霆筠即使是说着助人的话，却因为那清冷的声线显得尤为冰冷。
安诺屏声敛息，总觉她的呼吸声都能让季霆筠认出她是谁。
住院楼一般都比较安静，此刻更只听得见亭外的风声。
安诺的手揪着衣领，有点后悔没有带围巾出来，否则把脸挡住一半也能躲过去。
见眼前的人不回答，季霆筠眉头微微蹙起。
他刚想说什么，轮椅轻响了一声，突然向前滑了下去，安诺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下台阶，安诺认命地闭上了眼，但脸颊突然一热，腰际突然多了一只手。
一声闷响，她趴在一个温暖的怀中，脑子里绷的紧紧的弦差点断掉。
季霆筠倒不觉得有多疼，背下有雪，身上的人又不重。
他抬了抬头，只能看见茶色的帽子。
“没事吧？”季霆筠的声音似是在试探什么。
安诺心却已经慌得不行，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下人的衣襟，猛然惊觉后立刻松了手。
季霆筠眸光一沉，收紧了覆在身上腰间的手，轻而易举地抱着她站了起来。
安诺站不住，完全只能依靠着季霆筠，她没有抬头，甚至恨不得把头埋进雪里。
“安诺。”
轻柔的像羽毛一样的声音让她瞳眸紧缩。
她怎么也不可能相信这是季霆筠的声音，他会这么温柔地叫她名字吗？
不，不会。
他从一开始就讨厌她，在他们还没离婚的时候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拿钱羞辱他。
那样冷漠、心狠的他才是季霆筠。
可安诺却觉眼眶一热，心里好像被火烧了一样难受。
季霆筠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心头一痛，声音低哑：“我知道是你。”
从抱到她那一刻，他就知道是安诺。
安诺眼眶渐渐变红，想回答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压着嗓子低声道：“把我放下。”
第二十六章 十年
季霆筠才发现安诺只穿了一件薄的病号裤，身上也只穿了件红色的及膝棉袄，根本挡不住这刺骨的寒风。
他将安诺又往怀里搂了一下，腾出一只手将轮椅扶好，在把安诺轻轻扶了上去，捡起掉落的毛毯盖在她的身上。
安诺终于喘了口气，抬眼看向季霆筠，两人都一怔。
不过两年，竟然都觉过了十年。
安诺有些愣神地看着季霆筠。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眉如墨画，眸如星辰。
无论是机长制服还是平常的衣服，他总是穿的比别人好看。
但是眼神却不似从前那么冷情。
安诺垂眸，不愿与他视线相撞，总觉这像重逢一般的相遇太过可笑。
对于她还活着的事情，季霆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失望还是无所谓？
她的眼波流转在季霆筠看来像是在逃避什么。
季霆筠紧紧握着拳，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压制住去抚摸安诺那苍白消瘦的脸的冲动。
在心速渐渐加快的同时，他近似贪恋的眼神紧紧定在她的脸上。
季霆筠的唇微微张着，却又不言。
安诺低着头，看见了季霆筠手上的戒指，眼神一滞。
他结婚了吗？
还没等她将这疑惑琢磨怎么问出口，季霆筠的声音终于打破了这一快要凝结的气氛。
“为什么不告而别？”季霆筠的语气又回到的从前那般冷厉，只是仔细一听，却能听出颤抖的尾音。
安诺抓着衣袖的手渐渐收紧：“我和你已经告别过了。”
离婚那天，她不是已经说过祝他幸福了吗？那就是她对他的告别。
季霆筠目光一凛，莫名冒了火，好像两年中积在心口的所有情绪都因为安诺的话都释放了出来。
他双手撑在轮椅两侧，俯视着她：“看着我。”
安诺没有看他，只是眨了眨眼，将眼泪逼了回去。
突然，季霆筠扼住她的下颚，将她转了过来。
力道不大，却让她觉得分外难受，还有些难堪。
“丢下年迈的妈自己去寻死。”季霆筠眼底带着几许不满，“安诺，你‘勇气ʟʟʟ可嘉’。”
安诺闻言，面上立刻有了怒意：“然后呢？你要教训我的不孝吗？”
她心中有委屈，或许季霆筠不知道她有遗传病，但他这话就像是离婚那天他给银行卡时那样伤人。
季霆筠有一刹那的后悔，他是气安诺的不告而别，甚至差点丢了命。
最重要的是安诺躲避的态度，看起来她恨不得躲他远远的。
手不觉攥紧，季霆筠深深吸了口气，才压下心头那团火：“你的腿，怎么了？”
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安诺却觉得他这关心不痛不痒。
“残废了。”她淡淡地回了一句，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意思不言而喻。
“……”季霆筠眉一耸，声音沉了下去：“如果不是这次偶遇，你打算藏多久？”
安诺呼吸逐渐顺畅，也越发平静。
“不知道，而且……”
她抬起头，看着季霆筠：“和你有关系吗？”
语气宛若一杯白开水，可季霆筠听来却让他喝了黄连水一样苦涩。
他目光深沉地转了转，半晌直起了身：“没关系。”
安诺手无意识地再次紧握，神色却如常，她偏过头，视线再次从季霆筠身上挪开。
“知道就好。”
第二十七章 失望吗
气氛似乎比这冬日还要冷上几分。
季霆筠冷着脸，走到安诺身后，手握着轮椅把手，爽利地将轮转转了过来：“你病房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安诺神情一僵：“不用了，我自己回去。”
季霆筠脚步停了几秒：“你病房在哪儿？”
语气透着点威胁的意思，好像安诺不说，他就不走一样。
安诺还未褪去红意的眼角微垂着，不情愿道：“5楼，23床。”
季霆筠闻言，不觉一愣。
安诺在5楼，而安母就在6楼，她应该是不知道安母被他接到这儿来了。
将安诺推进病房后，季霆筠无比自然地掀开安诺的毛毯，一手穿过她的膝窝，一手放在她的背上，想要将她抱起来。
安诺立刻就抓住了轮椅扶手，眼一瞪：“你干什么？”
季霆筠看她全身都防备起来的样子，微微凝眸：“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你还矫情什么？”
话音刚落，他一把将安诺抱了起来，轻轻放在病床上。
安诺只觉所有气血都冲上了脑门，本来有些苍白的脸被这一起变得通红。
她瞪着季霆筠，竟有种想骂人的冲动。
季霆筠将被子给她盖好，撞上安诺那恨不得扇他一巴掌的眼神，眼眸里的情绪也淡了下去。
安诺扭过头，不想再看眼前这个以前让她伤心现在让她生气的男人。
她还曾幻想过，如果季霆筠直到她没死，对她的死里逃生会不会改变态度。
哪怕当她是个朋友，给一句敷衍的关心也行。
他倒好，还是能用最短的话来最大化的伤她的心。
“谢谢，你走吧。”
安诺开始下逐客令。
季霆筠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低垂着眼，视线再未从她身上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