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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好歹是手足，他竟然一次次的下死手。”
也正是这时，楚怜无比后悔，她若早知道萧沐风是这样的人，她就不该帮他治腿。
萧衍之苦笑：“最是无情帝王家，为了那个位置，手足又算得了什么。”
两人相互搀扶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杂草丛生的小路前，看到了一像是庙宇的屋子。
楚怜眸光一亮：“那儿好像有个破庙，我们先过去歇会儿。”
她扶着萧沐风，一步步朝“破庙”走去。
然而这里并不是一座庙，而是一个看似荒废已久的祠堂。
里头的一片狼藉，挂在夹杂残雪的檐上的褪色破烂绸布随风而动，碎裂的瓦片四散落在满是野草的地上。
楚怜将萧沐风小心地放下，又从药兜里拿出一颗药丸喂给他。
她喘了几口气，环萧四周：“这里暂时可以挡挡风，只不过这祠堂为何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闻言，萧衍之心底有些不安。
他们莫不是误打误撞地走到了楚将军祠？
楚怜转头，带着叹息和疲惫的眼神猛地滞住，呆愣的目光直直落在那落满灰尘的铜像上。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缓缓走了过去。
台上铜像约莫七尺，是一身穿甲胄的将军。
灰厚的如同给他披上了一层绒布，却仍旧掩盖不住那刚毅的脸，他眺望着远方，如同一只猛虎对峙着着敌人。
楚怜看着，只觉心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痛却不敢相信心中的猜测。
突然，脚下似是踢到了什么。
她低头望去，瞳孔骤然紧缩。
那是一块同样落满了灰的牌位，上面写着——护国将军楚青山之位！
第三十三章 屈附子
“爹……”
楚怜俯下身，颤抖的手小心将牌位捡了起来后拂去灰尘。
她仰头看向面前的铜像，通红的眼中涌出大颗泪水。
这破烂不堪的地方竟是她那为国捐躯的父亲的祠堂……
萧衍之听见楚怜那一声饱含悲戚的呼唤，便知他们真的误入了楚将军祠。
他紧皱着眉，望向楚怜。
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她那难以比拟的悲痛。
“爹！”
楚怜“咚”地一声跪了下来，心中的剧痛让她无法克制地痛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
她想起自己问城中人楚将军祠怎么走换来的闪躲回避，再看这片满目苍凉，楚怜恨而不解。
那些人难道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平安是她爹用命换来的吗？为什么要把他遗弃在这不见人烟的地方？
痛不欲生的哭声像是刀割着萧衍之的心脏，他眼中蒙上了一层心疼：“阿怜……”
楚怜哽咽着，将牌位紧紧地抱在怀内，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爹，对不起，上一世女儿没有保护好娘，也没能来为您磕个头，这一世女儿还是没能护娘周全，亦不想您死后竟是这般景象……
萧衍之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来了，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数。
楚怜轻轻放下牌位，扯下一块破绸爬上台一点点将楚将军铜像上的灰擦掉。
渐厚的云慢慢遮住了阳光，整个祠堂内都暗了几分。
楚怜靠在萧衍之肩头，满是血丝的双眼呆看着那牌位。
“我怕还没治好你的眼睛，我们就死在萧沐风的手里了。”
闻言，萧衍之握紧了掌心的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楚怜阖眼咽下喉间的酸苦：“叶麟说的‘叛徒’，是不是平远城的人？”
萧衍之犹豫了一番后才嗯了一声，将叶麟的话都告诉了她。
楚怜想哭，眼眶却干涩的流不出泪，只有满心的悲凉。
“也许楚将军也没想到，自己人的背叛比敌军的刀剑还要锋利伤人。”
萧衍之感叹一句，字里行间都是对楚将军的同情。
楚怜苦笑：“我以为萧沐风已经够无情了，想不到……”
话还未说完，一阵脚步声让两人顿时警惕了起来。
萧衍之凝着脸，眉目间升起一丝担忧。
若还是萧沐风的人，那楚怜就危险了。
楚怜心底漫上点点恐惧，她抓起一块石头，冷汗从额间话落。
难不成今日自己和萧衍之真要命丧于此吗？
脚步声停在门外，而后一个驼色的身影出现。
楚怜视线上移，眼神一怔：“师父？”
听到她这一声唤，萧衍之也愣住了。
楚怜的师父？
一身驼色素袄，鹤发童颜，大有道骨仙风之气的游医屈附子诧异地看着一脸惊喜的楚怜:“你是……阿怜？”
楚怜扔下石头，起身上前：“师父！”
屈附子打量着她，眉眼含笑：“你我师徒分别数年，想不到竟然在这里重逢了。”
“师父，您这些年都去哪儿了？又怎么会来这儿？”楚怜连声问。
屈附子叹气，望向楚将军的铜像：“得知楚将军战死，我每年都会来此祭拜一下他。”
提及楚将军，楚怜心不免又是一痛。
“咳咳咳……”
萧衍之终是忍受不住楚怜把自己抛之脑后，故意咳嗽了几声。
虽说是师父，可终究是个男的……
楚怜回过神，忙跑到萧衍之身旁，朝屈附子恳求：“师父，您能医好他的眼睛吗？”
屈附子视线这才落在萧衍之身上，他眉头微蹙，迈步上前。
他细看着双空洞的双眼，而后上下又看了一会儿后抚须道：“太子殿下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第三十四章 值得
萧衍之眼神一闪。
自己和楚怜并未透露他的身份，想不到这屈附子竟然看出来了。
他抿了抿唇：“那本宫这双眼睛可还有救？”
楚怜紧张地看着屈附子，生怕他摇头。
屈附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后道：“自然，不过这里不是久留之地。”
而后屈附子为楚将军上了香后才带着他们离开。
楚怜回头不舍地看了眼楚将军的铜像，眼眶泛红。
她相信萧衍之不会对当年的事坐视不理，她也相信她能等到当年的真相。
三人回到府邸，侍卫总管一个七尺男儿险些哭了出来。
梅朵满脸泪水地抱住楚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姑娘……你终于，回，回来了！奴，奴婢担心死了……”
楚怜疲惫地笑了笑：“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说完，转身望向萧衍之：“有师父在，你很快就能恢复了……”
然而话刚一说完，楚怜腿一软，整个人栽倒在地。
“姑娘！”
听到梅朵的惊呼，萧衍之心狠狠一揪：“阿怜！”
申时。
房内萦绕着丝丝药香，桌上摆放在两副银针。
屈附子将最后一针扎进萧衍之的穴道后着手配药水。
萧衍之隐隐觉着他扎的针与楚怜有些不同，此刻他的双眼像是被灌进热水，带着浓浓灼热感。
想起楚怜，他有些担心。
昨天她不知道找了自己多久，又用身体暖了自己一整夜，她身子弱，肯定是病了……
“不必担心阿怜，她只是有些疲劳过度，休息一天就没事了。”
听到屈附子的话，萧衍之眼底划过一抹惊诧：“你知道本宫在想什么？”
屈附子捻着药沫，笑道：“我虽已年近六旬，但还算是耳聪目明。”
他声音确如一个和蔼长者，让萧衍之也放心了些。
许久，他问道：“不知本宫这眼睛多久才能好？”
“三天。”屈附子摇着药葫芦，风轻云淡的让人觉得他只是随口一说。
萧衍之也愣了：“三天？可阿怜说……”
“正是因为阿怜这几数月的医治，所以三天便可恢复。”屈附子将摇匀的药水倒进碗中，“只是老朽多嘴问一句，殿下对阿怜可是……”
“师父既然看得出，又何必问本宫呢？”萧衍之淡淡一笑。
屈附子端着药走到他身旁：“看得出却难看透，毕竟有秦王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