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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黎明端着水过来，满眼都是心疼，“要坐起来吗？”

  “嗯。”苏玖点了点头，动动胳膊却一点劲儿都没有。

  他放下水杯，坐到病床上，把她抱了起来，又帮她放好了枕头，“医生说，刚醒的时候全身没劲是正常的，你的身体很虚弱，而且可能麻药劲还没太过去呢。”

  这时，皇甫爵缓步走进来，没敢走太近，远远地停下了脚步，看着她。

  苏玖看到他的脸，眼泪瞬间泉涌，“出去。”她嘴唇干巴巴的动了动，几乎没发出声音。

  皇甫黎明皱眉，歪头看向皇甫爵，“她现在不想看见你。”

  Vivian也不想看皇甫爵，只管给儿媳妇擦眼泪，“不能哭了啊，你身体太虚弱，医生说不能太伤心的。”

  皇甫爵不舍得看着苏玖，只能转头出去。

  没多久，张妈带着粥和炖好的汤过来，看见病房外站着的皇甫爵，只低声叫了句“先生”没多说什么，便进了病房。

  汤是他们去医院的时候，她就开始炖上的，想着苏玖肯定要喝，粥是李晴到医院之后给她打电话让她做的。

  “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了。”李晴简单回了一句。

  张妈不放心家里的甜甜和默默，“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姑娘你好好养着，我会安慰好甜甜和默默的。”

  苏玖点头，还是连话都没力气说。

  皇甫爵见张妈从里面出来，赶紧叫住她，“小玖怎么样了？”

  张妈抹抹眼泪，说：“看着像没了半条命，先生，你真是太对不起我们二姑娘了啊。”她想到之前的事，更加心疼小玖，不想在他面前情绪失控，不得不快步离开了。

  皇甫爵歪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又怕被她看见惹她伤心，又急急收了回来。

  苏玖一点胃口都没有，吃了几口粥，喝了两三口汤，就再也吃不下，只觉得累，想再睡一会儿。

  皇甫黎明担心她的情况不对，找来医生做了个简单的检查确定都是正常现象之后，才踏实下来。

  早就过了晚饭时间，李晴吃了点粥，让皇甫黎明也去吃饭，“晚上有我在这看着就行了，你回去吧。”

  “我来，你自己在这我不放心。”皇甫黎明不客气的说。

  李晴看他一眼，知道现在的皇甫黎明是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的状态，便只能妥协，“随便你，反正我晚上要留下，不然她上个厕所什么的，你一个大男人在这也是不方便。”

  “那你吃点粥？”李晴见饭盒里还剩着一些。

  皇甫黎明摇头，“我不饿。”

  她叹口气，收拾好东西，拿出去给门口站着的皇甫爵，“回去吧，这有我和黎明照看着。”

  皇甫爵接过饭盒，低声问：“她怎么样了？”

  “就那样。”李晴叹口气，“出去说吧，我怕吵到她睡觉。”

  母子俩走到外面，李晴才问：“你想怎么解决苏想容。”在她眼里，这个女人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必须被解决掉的物件了。

  “我问过医生了，胎儿四个月的时候就可以抽脐带血化验，如果能救甜甜就留下。”后面的半句，他没说。

  李晴点头，“别等着我出手。”

  “知道。”

  “小玖的身体近期肯定不能再要孩子了，就算你有你的理由，也想想怎么安慰她吧。”李晴皱着眉头，不知道儿子还能不能把这个妻子留住。

  皇甫爵点头，“知道。”

  “回去吧，小心点开车。”李晴叹口气，看着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是不心疼的，可心疼之后也想说一句活该。

  晚上，皇甫爵哄着两个孩子睡觉后，发现手机上有苏想容发来的信息，询问苏玖的情况。他用手指擦着屏幕，最后还是解锁了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两点，不要再出现在皇甫家，不要让你的孩子有事。”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苏想容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生气的砸了手机，“明明是她自己摔那的，跟我发什么脾气。”

  彩霞听见动静，赶紧跑出来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放到茶几上，她有些犹豫的说：“皇甫太太没事吧？”她只是个底层劳动者，很怕自己会因此惹上麻烦。

  “什么皇甫太太？”苏想容剜了她一眼，“我才是皇甫太太。”她摸了摸肚子，恶狠狠的说。

  彩霞叹口气，没敢再说什么，识趣得走了。

  下午，她们回来之后，苏想容就让她去医院打探消息，但医院的人一听说她问皇甫太太的情况都很紧张，而且第一时间通知了皇甫先生，她是被皇甫爵从医院吓回来的。

  其实，苏想容也不是太关心苏玖的情况，看地上的血，她多少也猜到了点结果，只是想确定苏玖是不是活着罢了。

  在她心里，她要是这么倒霉，一下给摔死了，那她这头皮也算没被白揪。

  苏玖感觉自己一直在做梦，梦里甜甜一直在叫妈妈，她拼命的找却也找不到她，不知跑了多久，总算看见了大哭的甜甜，她说：“妈妈，我好疼啊。”她想过去抱她，然后甜甜忽然变成了一个婴儿，面容模糊甚至看不出男女，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婴儿忽然变成了一滩血水。

  她从梦中惊醒，脸上一片凉。

  皇甫黎明一个机灵醒来，借着月光看见她惶恐的眼色，赶紧握住她的手，“不怕，我在呢。”

  第156章 皇甫爵低头

  苏玖直愣愣瞪眼看着屋顶，像是还没从噩梦中醒转，好半晌才长出口气，眼眶迅速被眼泪攻陷，她扬手捂住眼睛，干涩的嗓子发出沙哑的哭声，好委屈。

  要知道，这一次，不仅仅是没了一个孩子，也有可能是断了甜甜生的希望，老天爷就是要抢走她所有的亲人吗？

  苏玖崩溃了，她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她受的那些委屈甚至被人家成倍的报复回来了。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这一次，还搭上了女儿的命。

  “我就不该回来……”她咧着嘴，说得断断续续，粗嘎的声线像被砂纸磨坏了嗓子。

  皇甫黎明把她的脆弱看进心里，“哭吧，哭出来能好受一点。”他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水，静静等着她哭累之后继续睡觉。

  有时候，人就是得学会跟伤痛和平共处，你看着伤口溃脓，再艰难，也得狠下心往上面倒盐水，因为还得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等到不疼的那一天。

  苏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她心里稍微痛快一点的时候，嗓子已经像被火烤过一样，又干又疼，嘴里都是黏涎，感觉口气都上溯到了鼻子眼，难闻得要死。

  她用手背胡乱抹抹，撑着坐了起来。

  皇甫黎明马上起身把枕头竖了起来，“开灯吗？”

  苏玖摇头，“不要。”

  “好。”他答应一句，借着昏暗的夜色，把水杯塞到她手里，“这个温度正好可以喝。”

  苏玖听话得喝水，带着点甜味的温水让她心里也好受了很多，“谢谢。”她刻意歪了头，怕自己的口臭呛到他。

  皇甫黎明不懂，歪着脖子凑过去，非要看她的脸，“怎么了？落枕？”

  苏玖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口气有点重。”

  皇甫黎明忍不住笑了，扬手拍拍她的头，“放心，我又不是大哥，没有洁癖。”

  他话以出口，就感觉气氛有点僵，急忙打圆场，“现在是……三点多，喝点水，再睡会儿吧。嗯，你要是想去厕所的话，我可以去叫Vivian，她在隔壁的病房。”

  苏玖摇头，“谢谢。”

  她低着头，喝光了杯子里的水，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儿，才又躺下，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歪头看了看趴在病床边的皇甫黎明，有些过意不去，“你去沙发上睡吧，要不……就让值班护士去找间空病房，我没事了。”

  “我不放心。”皇甫黎明夸张得打了个哈欠，“你快睡吧，我以前上学的时候特别喜欢这样趴桌子，有时候晚上失眠，白天往教室的桌子上一趴，睡得特别香。”

  苏玖还想再劝他一句，干巴巴张开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最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喜欢我？”

  皇甫黎明愣住，为什么呢？他也不太知道，只是见到她的时候很开心，很想跟她聊聊脑子里关于她的那几个不多的记忆，看见她，就像看见那个没心没肺大笑着的小姑娘。

  他看着她，微笑，“其实也没有很喜欢，大概就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吧，你也不用太在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他却在她的眼睛里看见了害怕。

  “嗯？”苏玖愣了一下，像是没听懂他的话。

  “如果让你误会了，那……对不起。”

  “没有没有。”苏玖长出口气，心里倒是轻松了。

  “不过，我绝对是你最可靠的朋友。”他想了想，“之一吧。”

  “嗯。”她答应了一句。

  “好啦好啦，赶紧睡吧，困死了。”皇甫黎明唠唠叨叨，帮她盖好的薄被，像在照顾一个孩子，然后又坐下趴在了床边，还特意扭了头不看她。

  如果她需要的是一个好朋友，那他就成为那个好朋友在她身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皇甫爵就过来送早餐，不知是不是出来得有些匆忙，没有喷发胶的头发乱糟糟的，下巴上挂着胡子的青茬，眼角还隐约可见被打的伤，看上去十分落魄。

  皇甫黎明见到他，就起身想把他赶出去。

  苏玖连忙说了一声“没关系”，她见皇甫黎明转身看他，又说了一遍，“没关系，让他进来吧。”她扬头看着皇甫爵，微微皱眉。

  心痛的感觉总是猝不及防，哪怕她昨晚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还是没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苏玖以为自己会很恨他，会冲动到想手撕了他，但都没有，她看着他，无比平静，只想把剩余问题解决完。

  “我给你带了粥。”他缓缓走到病床边。

  “嗯。”苏玖应了一声。

  Vivian看看两人的脸色，拽拽皇甫黎明的胳膊，挤眉弄眼示意他跟自己出去。皇甫黎明紧皱着眉头有些不情愿，但见苏玖看了他一眼，才跟Vivian出去了。

  两人走到病房门口，Vivian叹了口气，“有些事，必须他们两个来解决。”

  皇甫黎明拨开她的手，“我不饿，我在这看着。”

  Vivian瞪他，话到嘴边却没能骂出来，只能无奈的自己去找早餐吃。这一个二个都不是她能管的，许是她上辈子欠了夏岚的人情，所以两个儿子才会跟她的女儿纠缠不休。

  皇甫爵把粥盛出来给她，笨拙的端到她跟前，本是想喂她。但苏玖很不自在，从他手里要走了碗，“我自己来。”

  皇甫爵紧张的搓着手，在她面前就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想得到原谅，又怕听见即将面对的惩罚，惴惴不安满心惶恐。

  苏玖安静地吃小半碗粥，便将碗放下了，擦擦嘴，像在做最后的准备。

  她双手叠在身前，盯着手指头静默了几秒，才开口，“离婚吧。”

  皇甫爵的心沉下去。

  这是他想到的最坏的结果，她到底还是要选择离开吗？

  “可以听我解释吗？”他看着她，眼中第一次充满了恳切的请求。

  苏玖点头。

  “我跟你做完那次身体检查后，医生说你的情况很糟，上次分娩给身体造成了太大伤害，几乎不能再怀孕，但我怕你听了难过，没让医生说实话。”他叹了口气，“所以我在听说苏想容怀孕的事情后，觉得对甜甜来说，或许是个机会。我之所以容忍苏想容，完全是为了甜甜。”

  苏玖叹口气，“我知道。”她昨晚睡不着，已经把这些事都想明白了。

  第157章 叫嚣

  皇甫爵皱眉，“我昨天也是怕你伤到她的肚子，无心之下才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