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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玖跑到围栏边朝下看，可黑漆的海面上除了那个亮着荧光的救生圈，什么都看不见。

  皇甫黎明也是一脸一焦灼，可这时候，除了等，再没更好的办法，“放心，大哥的水性很好，不会有事的。”

  苏玖却有些傻眼，爱一个人真得可以蠢到去死吗？可死了又有什么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她紧紧握着围栏，就像在紧紧揪着心，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她的心也越揪越紧。

  终于，皇甫爵拖着苏想容从水面冒出来，抓住了那个救生圈。

  第84章 忽然告白

  被救回来的苏想容呆坐在床上，眼神游离，一言不发。皇甫黎明坐在一边看着她，防止她再冲动做出什么过激行为。

  皇甫爵换了船上备着的白色浴袍，一脸阴沉坐在沙发上，眼神冰凉。

  他最讨厌不珍惜生命的人，这世上有太多人想好好活着，却无能为力，可这些有机会好好活下去的人却不明白自己的幸运。

  船上的条件有限，苏玖煮了红酒姜汤端过来给皇甫爵放下一碗，“喝点吧，驱寒。”说完便端着另一碗去了苏想容的房间。

  苏玖把姜汤放在床头柜上，“喝了吧，没毒。”

  苏想容冷笑，“我没死你是不是特别遗憾？”

  她脸白得像纸，声音虚弱，挑衅的眼神都没什么力道了。苏玖第一次觉得她可怜，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就是那种遭人恨的可怜。

  “你死不死活不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该明白，你今天差点害死皇甫爵，你知道你的礼服泡水之后会变多重吗？要不是你的秘书林华不放心坐救生艇下去，你们可能都上不来了。”

  苏玖平静的看着她，将汹涌的情绪压制下去，“你已经害的苏家父女家不成家了，你还想害多少人才肯罢休？”

  苏想容紧紧攥着拳头，冷笑反问，“我害了她们？”她缓了口气点头，“好啊，你不是说苏玖还活着吗？你让她自己来找我算账，你知道她离家出走，爸爸被气进医院，我是怎么挺过来的吗？你来给她报仇，要抢走皇甫爵，我没了他活不下去，我去死，你们不就都满意了吗？”

  她说着眼泪涌出来，瘦弱的身子微微战栗，看上去孤单又无助。

  苏玖看着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倍感恼火，禁不住站起来，质问：“因为觉得我抢了皇甫爵，就去伤害甜甜？她才四岁！”

  “我没有！”苏想容用了所有的力气吼道。

  这时林华冲进来，挡在了苏玖面前，面色不善的沉声警告：“Wenny小姐，如果你有证据大可去告苏总，她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请你出去！”

  皇甫黎明随即起身，把苏玖拉到身后，对林华怒目而视，脸上结着一层冰，是他少有的表情，杀伤力却是一点不输皇甫爵。

  林华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听见争吵的皇甫爵也跟了进来，看一眼泣不成声的苏玖，微微皱眉，随后看向苏玖，“船靠岸了，你们先回去吧。”

  皇甫黎明拉住她的手，“咱们走吧。”

  苏玖忽然想到当年，他带苏想容去医院前也是这样的眼神吧。她被满心的落寞席卷，一时仿佛被人扼住喉咙，难受得想死。

  她蓦地停住，转头看着皇甫爵，眼底有恨有不解，更多的是，藏不住的伤。

  “因为她会装可怜，所以就更值得被可怜吗？”

  皇甫爵皱起眉头，看着她的的眼睛，心底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痛，逐渐蔓延开来，他抿抿唇角，却什么都没说。

  这种时候，他能说什么？是或不是都需要解释太多，他……真是没那个心情。有些事她不懂，他也说不明白，就只能随它去。

  苏玖看着他的默不作声，点头，深吸口气，转身挽住皇甫黎明的胳膊，“咱们走吧。”四个字几乎没有气力。

  她很感激皇甫黎明，没让她此时孤立无援，抬头在心里跟他说了声谢谢，却对上一张灿烂的笑脸，好像在告诉她，不管怎样，都会过去的。

  皇甫黎明紧紧攥了攥她的手，柔声应了一句，“走吧。”

  待他们走后，林华很识相地离开了，苏想容抬头，咬着下嘴唇，像有很多话踹在肚子里，却不知从何说起。

  皇甫爵坐在沙发上，酝酿片刻，问：“当年，给苏玖灌堕胎药的佣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苏想容心中一恸，可怜的表情变得冷硬，目光从皇甫爵的身上移开转向目前的虚空，好半晌才深吸口气说：“不是。”

  皇甫爵点头，“所以甜甜也不是你找人伤的。”

  苏想容抬眸看他，紧紧咬住下嘴唇，一脸隐忍，眼泪还是流了下来，“我只是爱你，爱得太卑微了，爱得只好自己去死！我要是真能狠下心，干脆往Wenny脸上泼硫酸何必为难自己……”

  皇甫爵看着她，终究没能再说更重的话出来，起身走到门后，背对着她站住，“你……好好休息。”

  苏想容看着他消失在自己眼前，怔愣片刻，忽然嘶吼出声，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皇甫爵，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能心软！”她哭得喘不上气，哑着嗓子，喃喃：“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啊……”

  林华有些看不下去了，“苏总，感情的事真的不能强求啊。”

  苏想容抬头，恶狠狠地看着他，“为什么苏玖可以我就不可以？”

  林华叹口气，“当年，皇甫先生是为了皇甫才娶了苏玖，可现在皇甫蒸蒸日上，苏总您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回到事业上，这样皇甫先生才会离不开您。”

  苏想容冷笑，“离不开我？你是不知道皇甫如今的形式还是不知道苏氏如今的形式？”

  “那……真的要往Wenny脸上泼硫酸吗？”

  苏想容垂下发红的眸子，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你说呢？”

  苏玖坐在车上一路无语，脑子一片空白，直到车停下，她才蓦然回神，却半晌没有下车。

  皇甫黎明歪头看着她，虽然有些不解，却也没有打扰。她受过的伤，他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给出最大的包容。

  苏玖深吸口气，低头，抱歉的说：“其实，我今天在利用你。”

  “我知道。”他笑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倒是有些意外，只是她说的内容，他的确心知肚明。

  并不是每个艺术家都不食人间烟火，他是从无间地狱走出来的人，可以感受阳光雨露，也能感受喜欢的人的情绪啊。

  “你知道？”苏玖却是大感意外，歪头看着他，见他笑微微点头，不由得更加内疚，“对不起。”

  皇甫黎明挑挑眉，对她口中的事，颇无所谓，“我希望你能看见我的好，而不是跟我说对不起。”

  苏玖一下愣住。

  看着他弯弯的眼睛，大脑停顿了三秒钟，赶紧开车想走，刚把脚迈出去却发现动弹不得，惊慌之下才发现没解开安全带，好半天，才从车上冲下来，逃也似的走了。

  皇甫黎明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失落的奴奴唇，“好像是吓到她了。”

  等他的车开走之后，皇甫爵才从阴影中走出来，给苏玖打了电话。

  第85章 放弃

  苏玖正在洗澡，看电视的张妈接听了电话。

  电视声响，盖过了开门的声音，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的苏玖，被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皇甫爵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皇甫爵起身，“去你房间吧，张妈和甜甜才睡。”他说完关上了电视。

  苏玖和甜甜的房间隔着一个客厅，想不吵醒她们，去她房间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她皱着眉头犹豫再三，“你十分钟之后再过来，我……穿上衣服。”

  苏玖回到房间，赶紧套上了宽容的睡衣，然后把梳妆镜前的凳子搬到了离床最远靠墙的地方，这才去给皇甫爵开了门。

  “你就坐那吧。”她指指凳子，自己在床上坐下，双臂抱在身前，翘起了腿，好像自己坐着的是办公室那张无比舒适的转椅。

  皇甫爵像是没看出她颐指气使的态度，真就乖乖坐在了凳子上，倒是让苏玖一愣，有些不太适应。

  皇甫爵还穿着游轮上的白浴袍，就算坐姿端正，也颇像逛澡堂子的大哥。但他脸上的表情十分庄重，实际上，他此刻头痛欲裂，都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要来找她。

  可他就是有点不放心。

  苏玖也心里乱得很，没看出他脸色有什么不一样，等半天不见他说话，莫名有些紧张。

  “我……”皇甫爵双手放在膝盖上捏了捏，眼皮越撩越慢，忽然歪了身子，朝一边倒了下去，哐啷一声摔在地上。

  “皇甫爵！”苏玖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冲过去，才发现他紧皱着眉头，全身都在发烫。

  他昨晚被苏玖甩开后，迷迷糊糊在小区的排椅上睡了一晚，早上醒来才回了家，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苏玖家的小区里，虽然在家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下午出门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够清醒。晚上又在海水里溜达一圈，终于扛不住了。

  听见苏玖的声音，皇甫爵勉强睁开眼，“对、对不起。”

  苏玖哪还有心情听他道歉，连叫了他几声，都没见他回应，只能起身从后面把他抱起来，吭哧吭哧往床上拖。好歹她胳膊上有点肌肉，要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弄这个庞然大物。

  她坐在床边喘粗气，身上顿时出了一身汗，转身瞧皇甫爵一脸痛苦的表情，顾不得再休息。摸着他身上浴袍有点潮，只能硬着头皮先把衣服给他脱了。

  苏玖盯着皇甫爵，心里多少有些负担。

  第一次是他喝多了，她什么都没明白过来，就直奔了主题，第二次，是她脑袋一热，说到底也没想明白，根本也来不及有什么想法，就睡着了。

  如今，她手放在他浴袍的带子上，却有点下不去手了。

  苏玖在心里对自己十分鄙视，电视里那些潇洒女王可没有谁会在乎这些小事。

  她一咬牙，速度解了带子，生用蛮劲儿把衣服拽了下来，赶紧用被子把他给盖住了。

  苏玖长出口气，心情复杂的看着他，最终还是起身，去找了毛巾和酒精，先给他擦了身子，物理降温。

  这一晚上，又是给他用毛巾敷额头，又是递水，直到天快亮，摸着他额头没那么烫了，她才上床睡了。

  皇甫爵是被渴醒的，发现床头柜上放着暖水瓶和杯子，先咕咚咕咚喝下两大杯，这才舒服了不少。看看缩在旁边的苏玖，又看看床头柜上的毛巾和酒，以及这满屋子的酒味，多少想起点昨晚的事。

  淤塞在心里的坏心情，瞬间一扫而光，虽然脑袋有些发蒙，一点精神都没有，但还是开心得不行。

  他躺下想继续睡，这一动，却把旁边的苏玖给弄醒了。

  她艰难的撩开眼皮子瞅瞅他，没说话，先打了个打哈欠，“还发烧吗？”

  “应该没事了，头不疼了。”

  “那就好。”她说完合上眼。

  皇甫爵看着她，忍不住微笑，“谢谢。”

  苏玖闭着眼睛咕哝道：“没事了就赶紧走，把枕头还给我，老子脖子都要折了。”

  皇甫爵听罢，展开胳膊，戳了戳她的肩膀，“给你枕。”

  苏玖不耐烦的看了看，很是嫌弃，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继续睡。

  等她睡醒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据张妈说，皇甫爵是中午走的，走之前留下话，让她睡醒后打个电话给他。

  苏玖想到昨天发生的种种，有些不想打这个电话，就故意把手机扔到了一边，泡澡、看剧，清空大脑，然后给甜甜在国外的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

  “我希望能再进行一次基因库配对检索，嗯，钱不是问题。”

  “甜甜的情况比较特殊，找到匹配基因的概率非常低。”

  “没关系，好，我会尽快在网上填好申请表格。”她挂上电话，马上打开电脑，进行相应的申请，完成了相应费用的支付。

  其实，这样的基因检所匹配她不知已经做过多少次，找不到匹配的基因，钱就打了水漂，如果不是遇见了师父，她连给甜甜治病的钱都没有。

  可如今，她对皇甫爵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心灰意懒，她高估了自己，她放弃了。

  如果她不能救回女儿，她就跟女儿一起去死好了。

  苏玖苦笑，心里反倒坦然了许多，这些日子，她真的很累。

  在电脑前发了几分钟呆之后，她开始写辞职信，发到了皇甫爵的邮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