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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甫爵微微蹙眉。

  虽然是早就计划好的，但想到刚和儿子相认就要让他去做那么痛苦的检查，而且日后为了他妹妹，不知道还要让他遭多少罪，他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不由自主的想到的当年的皇甫黎明和自己，他看着默默，一时间张不开嘴。

  默默的耳朵好使，虽然李子木的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见了，使劲儿忍住眼泪，看向皇甫爵，“爸爸，我想现在就去做检查。”为了妹妹，不管多么难受，他都会承受！

  皇甫爵上前两步摸摸他的头，“谢谢。”

  对于儿子的表现，他不知道除了谢谢还能说什么。

  要知道，一旦检查结果过关，就意味着皇甫默成为了甜甜的药引，就算骨髓移植成功，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续的问题，皇甫默很可能会因此成为医院的常客，哪怕什么病都没有，也要接受无休无止的抽血和检查。

  他想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画面，很担心儿子只是一时热血才会这么干脆地做出决定，一旦他体会到了其中的痛苦，还会这样吗？

  他知道这是女儿唯一的活路，却没办法残忍地要求儿子付出，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一旦在儿子心中埋下怨念，那即便甜甜康复了，这一生也要活在对哥哥的愧疚中。

  他不想他们成为第二个他和黎明，不愿因此毁掉两个孩子的生活。

  他可又知道苏玖的心情，知道她是多么想让甜甜能活下去，作为父亲，他对这件事的期待并不比她低，但他明白，自己不能对皇甫默那么自私！

  “等等！”苏玖收起眼泪，哽咽着在他之前开了口。

  第251章 懂事的默默

  苏玖很郑重地看着皇甫默，“默默，妈妈知道你为了救甜甜什么都愿意做，但有些事，妈妈要跟你说清楚，抽骨髓很痛，抽完之后，也会做后续的检查，甚至可能会让你被迫休学，这些你都愿意吗？”

  虽然她一时冲动去求了皇甫爵，但冷静下来之后，她已经想明白了，哪怕皇甫默跟甜甜只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对皇甫默的爱都不会变，就算再有私心，她也不能自私到以爱的名义毁掉一个孩子。

  皇甫默毫不犹豫的点点头，用同样认真的口吻说：“爸爸，妈妈，我在第一次跟你们提要去做骨髓检测被你们拒绝之后，就去看过相关的书籍，知道救妹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会害怕，或许也会有退缩的念头，但我相信自己一定能克服这些障碍，因为我不想失去妹妹。”

  他跟甜甜没有血缘关系的时候，都选择勇敢尝试，现在知道甜甜是他的亲妹妹，跟他流着同样的血，更没有退缩的理由。

  他无比坚定的看着妈妈，即使害怕也不想犹豫。

  苏玖看着皇甫默懂事的样子，一时间又有些心酸。

  老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皇甫默在皇甫家虽然衣食无忧，但肯定是个没人爱的孩子，皇甫爵弄个孩子来就是为了应付奶奶的逼迫，即便有父亲的样子，对皇甫默的爱多有限也是可想而知，要不然，孩子也不会宁愿跟她这个相处了几个月的后妈走，也不愿再留在生父的身边了。

  加上苏想容那个戏精的为人，苏玖几乎脑补出了儿子在皇甫家长大这几年是多么的不容易，兜着下嘴唇，作势又要哭出来了。

  皇甫默看着妈妈的样子，很心疼，“妈妈，我真的想好了，相信我。”

  “妈妈相信你，我们默默最勇敢了。”苏玖努力笑出来，摸着他的头夸奖，其实心里想的却是另一番话，她不想他这么勇敢，希望他不愿意的时候说出来，希望他害怕的时候撒个娇，希望他像个普通的小孩子一样，天真一点，傻一点，任性一点……

  皇甫爵也蹲下，拉住儿子一个手，“一旦你不想继续的时候，一定要跟爸爸妈妈说，妹妹的病要怎么治，该大人来想办法，你没有义务去承担这些事。”

  皇甫默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皇甫爵拍拍他的肩膀，“皇甫默，你是爸爸的好儿子，我为你骄傲。”

  皇甫默很少得到爸爸的夸奖，听见这样的话，一时双眼放光，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尽管皇甫爵和苏玖已经跟皇甫默说了自己所能说的一切，李子木也对抽取骨髓时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跟皇甫默说了一遍，但见他躺在手术台上，像虾米一样被医生折成一个卷，皇甫爵和苏玖的心还是揪了起来。

  这样的画面，苏玖已经见过很多次，只是之前都是甜甜，而这一次换成了她刚刚相认的儿子，见医生拿起针管的时候，她闭上眼不敢看。

  皇甫爵轻轻拉她一把，让她靠在自己怀里，扬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不一会儿，检查室里传出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就算有手捂着，苏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心也跟着揪到了一起。

  苏玖全身战栗，紧紧抱住了皇甫爵，如果不这样做，她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冲进去把医生推开。

  皇甫爵不忍地闭上了眼，这是第一次，他这么心疼。

  皇甫默从检查室出来的时候，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但他见到苏玖和皇甫爵的第一时间，竟然露出了微笑。皇甫爵弯腰把儿子抱起来，第一次情不自禁的想要亲亲他。

  回去的路上，皇甫默躺在后座上，枕着苏玖的腿睡着了。

  他在里面哭得那么凄惨，却一句别的话都没有说。

  苏玖一路都低头看着儿子的脸，一颗心，又是酸涩又是欣慰。

  反正小学的课程对皇甫默来说也不算什么，苏玖和皇甫爵商量之后就给他请了三天假，等骨髓匹配的结果出来再做打算。

  这几天，苏玖的身体虽然很虚弱，但还是尽量每天进厨房给两个孩子做饭吃，皇甫爵干脆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家里，如果有实在重要的会议才会去公司一趟，剩下的时间也都跟孩子们在一起。

  第三天一早，皇甫爵接到了李子木的电话，好消息，皇甫默和甜甜的骨髓匹配成功了，需要让两个孩子马上住院，先进行一期治疗之后，看甜甜的身体状况安排手术。

  “但现在甜甜的情况已经不如去年，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希望你们做好心理准备。”

  “不高是多少。”皇甫爵很讨厌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在百分之八十到五十左右，要对甜甜的身体进行进一步的检查我才能给出更确切的估计。”

  “知道了。”皇甫爵挂上电话，对上苏玖期待的目光，把刚才李子木说的话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这个成功率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因为当年他的时候，比这低多了。

  但他不知道苏玖的承受能力，说出来之后一直观察着她的表情，有些担心。

  “比我想象中好太多了……”苏玖长出口气，竟然又有些想哭，“我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皇甫爵搂住她，“你本来就这样。”

  苏玖往上吹口气，好像能把眼泪吹回去似的，哽咽着说：“不行，我要当个坚强的妈妈，要给两个宝贝当榜样才行。”说完她缓了缓神，马上撩开被子下床，她要去给两个宝贝做早饭，然后告诉他们住院的事。

  甜甜的治疗过程远比医生料想得还要顺利，半个月后，皇甫默和甜甜一同被送进手术室。

  远在法国的李晴和三叔，皇甫黎明、皇甫昕、楚念非和夏莎都赶到了医院，尽管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但大家还是执意要来，希望能在手术室外给两个孩子祈祷。

  手术由李子木主刀，持续了将近四个小时，手术室的灯才熄灭。

  众人马上把目光汇聚到门上，仿佛每过一秒都焦灼难耐。

  第252章 你要幸福

  李子木从里面出来，笑着说：“手术很成功。”这也算是他对皇甫爵的一个交代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的苏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抱住皇甫爵的腰哭了出来。

  她的身体太虚弱，连续坐四个小时对身体都是极大的负担，现在根本站不起来。

  皇甫爵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难得对陌生人露出了微笑，“谢谢。”

  之后，甜甜和皇甫默都被送去了加护病房，皇甫默等身上的麻药劲过去就能出来了，但甜甜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虽然手术很成功，但还有可能会出现排异反应，要在起码在医院住上两个月才行。

  皇甫爵让苏玖回家，晚上他在这守着就行了，但苏玖怕甜甜醒了要找妈妈，说什么都不愿意。

  皇甫爵无奈，不得不换了严厉的口吻：“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要是因为这次的事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苏玖拧起眉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

  之前因为年纪轻，虽然受了重创，却还是凭着身体底子好缓了回来，如今她马上就要三十岁，身体素质肯定大不如前，加上这半年，接二连三的住院，身体的亏损一直就没有补回来，现在硬撑不一定会出先什么后果。

  孩子们还小，她必须珍惜自己的身体。

  她叹口气，只能妥协，“那好，如果有什么事不管几点你都要电话给我。”

  “知道。”皇甫爵摸摸她的头，没有再说什么哄她的话，但眼神里都是温柔。

  “好啦，你就相信他吧，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他现在比以前靠谱多了。”夏莎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又对皇甫爵说：“放心，儿子和老婆都会给你送到家。”

  皇甫爵微微颔首，算作感谢。

  皇甫黎明离开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晚上，苏玖问皇甫默要不要跟她一起睡，儿子很开心的接受了邀请。

  两人相认之后，差不多都是在医院过的，她的精力不够，要好好休息还要忙着照顾甜甜，也没时间跟儿子好好说说话什么的。今晚，苏玖本来想跟儿子说几句悄悄话，可她实在太累了，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皇甫默轻轻拉住她的手，在心里说，妈妈放心，妹妹不会有事的，咱们一家人以后都会好好生活在一起的。

  另一边，甜甜的麻药过去之后醒了一次，因为才动过手术，她觉得自己全身都疼得难受，虽然眼睛红红的想找妈妈，但想到妈妈最近身体不好，需要好好休息，就没让爸爸给妈妈打视频电话。

  她的点滴有镇定效果，皇甫爵给她讲了一会儿故事，小家伙就有迷迷瞪瞪睡着了。虽然睡得也不是很舒服，但总比醒着的时候好过一些。

  皇甫爵听见手机震动，是皇甫黎明发来的消息，说他在门外。

  皇甫黎明不知道病房里的情况，怕敲门会吵到甜甜，就给皇甫爵发了信息。

  晚上外面还是很冷的，皇甫爵让护士安排了一间附近的空房间，两兄弟这才有了吃夜宵的地方。

  说是夜宵，但其实很寒酸，只有一些烤串，以及泡面。

  皇甫爵看见这些东西之后就没了食欲，但皇甫黎明却兴致极好，“这个泡面的味道特别好，相信我。”他拿起一个向皇甫爵推荐，很中肯的样子。

  皇甫爵依旧皱着眉头，但见他一副“相信我没问题”的样子，不由得松口，“好吧。”

  皇甫黎明马上去给两碗泡面加了热水，一边吃烤串一边等泡面好，知道皇甫爵那个洁癖是一定不会吃烤串的，就没有为难他。

  皇甫爵见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主动挑了一串鱼豆腐，尝试着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

  皇甫黎明挑眉，“怎么样？好吃吧。”

  皇甫爵没说话，看着弟弟故作开朗的样子，想到懂事的儿子，有些百感交集，“谢谢。”他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谢什么？”皇甫黎明听不懂。

  “很多，比如你救了我的命，比如……你当年为我受的苦。”

  “你说过很多次了，不客气，毕竟，我就是为了救你才被生下来的，如果从这个角度想的话，我应该谢谢你给了我生命。”

  皇甫爵习惯了他油腔滑调的样子，只是没想到他们还能有这样一起聊天吃夜宵的机会。

  半个小时后，两人把泡面也解决掉了，每个人的额头上都吃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皇甫黎明揉揉吃饱的肚子，抻个懒腰说：“我今天可以谁在这吧？”

  皇甫爵挑眉，“你来找我，就是因为没地方住？”

  Vivian虽然跟三叔还是朋友关系，但想必应该早就比朋友更进一步了，所以这次回来她知道家里不方便住，就直接去了三叔的家，皇甫黎明如果不想当电灯泡，就只能去住酒店。

  他当然不能去夏莎家睡了，尽管她做为朋友提出过邀请。

  皇甫黎明眯眼一笑，一副知道你还问的样子。

  皇甫爵懒得理他，起身道：“你睡吧，我去找我闺女。”

  皇甫黎明一搭他的肩膀，“大哥，你要幸福啊。”他说得很随意，但看着皇甫爵的眼神无比真挚。

  “我会的。”皇甫爵答了一句，离开了房间。

  转眼两个月过去，甜甜恢复得很好，以后只要正常吃抗排异反应的药就不会有问题。

  面对每天一把的药片，甜甜一点都不觉得难，想到以后自己就能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她就开心得不行。

  因为要在医院陪甜甜，皇甫默这段时间都没有去上学，虽然整个一年级他的听课时间少得可怜，但为了留住学籍，还是去参加了期末考试，结果自然是轻轻松松就拿到了全校第一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