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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暖暖接过，低头闻了闻，很香。
“你们怎么来了？”
“来接你回家啊。”沈骆殷勤地给她打开后车门，“你这几个月不在，我天天都要饱受我哥思念之苦的折磨呢。”
程暖暖一怔，看向沈寻。
看来他还没有把那天的事告诉沈骆。
坐上车，程暖暖给傅博言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回公寓收拾东西。
沈骆还在叽叽喳喳的说话，一会儿说自己追女生的坎坷，一会儿说明天一起去吃什么。
有他在，气氛永远都不会冷掉。
程暖暖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以前是，现在也是。
但……
她深吸了口气，从后视镜里看向沈寻和沈骆，淡淡出声：“我和傅博言重新在一起了。”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沈寻猛地踩下刹车，刺耳的摩擦声穿透每一个的耳膜。
而后，车厢里一片寂静。
沈骆一脸惊诧，满眼不可置信，而沈寻看起来没什么表情，手指却紧紧攥着方向盘。
程暖暖顿了顿：“我知道你们不能一时间接受，但是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必须如实告诉你们。”
沈骆终于回过神，骤然转过头：“暖暖姐，你疯了！”
“你忘了他当初是怎么对你了吗？他根本就是一个不值得依靠的渣男，你怎么能重新和他在一起？！”
“他是不是告诉你他的心理疾病，用这个让你来心软的？！”
“小骆！”沈寻突然出声喝止。
然而程暖暖已经听到了。
她浑身一颤，眉心深深皱在一起：“你说什么？什么心理疾病？”
沈骆瞬间就明白，程暖暖根本不知情。
他狠狠咬了下唇，把头转了回去一声不吭。
程暖暖攥紧了手指：“沈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什么知道他有心理疾病？”
“因为……”沈骆开口。
却再次被沈寻警告打断：“沈骆。”
可沈骆却不管不顾，一口气给说了出来：“因为我哥就是他的心理医生！”
说完，他又看向沈寻：“哥，你觉得这件事还瞒得住吗？”
沈寻垂着头，一言不发。
这件事无疑像一个炸弹在程暖暖的脑中炸开来。
傅博言有心理疾病，而他的心理医生就是沈寻？！
她怔怔地看向沈寻：“沈骆说的是真的吗？”
久久的沉默之后，沈寻很轻地点了下头：“是。”
程暖暖呼吸一滞，胸口像堵了块大石头，让她喘不上气。
怎么会这样？傅博言怎么可能会有心理疾病？
“你们从来没跟我说过，为什么？”
第八十一章
太寂静了，寂静到只能听见车外吹过的风声。
半晌，沈寻终于出声：“我们和傅博言都觉得，这件事不该让你知道。”
程暖暖声音微颤：“所以你们就一起瞒着我……多久了？”
“两年。”
沈寻深吸了口气，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一句句传到程暖暖的耳朵里。
“傅博言两年前确诊重度抑郁，伴随着中度焦虑，当时已经出现严重的躯体化症状，胃痛、呼吸困难。那时候……你刚出国不久。”
“我建议他做MECT，也即是无抽搐电休克治疗，但因为有副作用和后遗症，被他拒绝，坚持只吃药和做心理咨询。”
“你离开前的那一天去找他彻底摊牌，他一个在全黑的环境里呆了太久，引起了应激障碍，从此不能在没光的地方睡觉。”
“而他还有思维反刍，会不断重复回忆那些让他痛苦的事，还会不断地梦见所谓前世的那些梦。这导致他的失眠很严重。”
“服用药物之后，他虽然能睡着，却会间断性惊醒，总梦见自己从很高的地方摔下去，所以他抗拒睡眠，不想梦见你走的样子。”
“这两年，他去过好几次巴黎，你的两次生日，其余几次就是看运气，因为不一定能碰见你，你一直待在公寓里不出门。”
“你回国之后，他的状态也很不好，因为遭到你的拒绝，之前他来医院，我给他做过心理检查，虽然结果是有所好转，但紧接着就发现他的脑部情况很不好。”
“他不愿意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拿自己的病换你的一时心软，至于我和沈骆……也不希望是这样。”
听完，程暖暖彻底失去了所有反应。
从她回国到现在的这一段时间，所有事情仿佛都有迹可循。
傅博言三番两次的进医院，迷糊中还说要吃药，不愿意关灯睡觉，以为她的出现是一场梦……
程暖暖使劲地抹了一下眼睛，牙关打颤，不只是心脏，身体里的所有器官都好像被用力地攥成了一个团，在胸腔中撞来撞去，发出闷闷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
不都说爱是好东西，怎么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变成这样？
她宁愿傅博言把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宁愿他真的爱上别人从此过上潇洒生活，也比见到他这样千疮百孔好得多。
他发病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会比她当初发病的时候更难熬吗？
原来……原来他们都在表面上像正常人一样地或者，背地里却始终没停止过自我折磨。
程暖暖打开车门，不顾身后沈寻和沈骆的叫声，疯了一样地往前跑去。
她跑了很久，跑到呼吸道都好像在燃烧一样。
终于回到那个别墅。
程暖暖站在不远处，通红着眼眶，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座曾经生活了八年的家。
她看见屋子里点着灯，像冰天雪地里的一团火，吸引着她往前走。
倏地，手机响起，程暖暖拿起来看。
是傅博言发来的消息：“那我明天过去接你吗？”
所有呼之欲出的情绪在这一刻竟然通通偃旗息鼓。
程暖暖深吸了口气，拨通了沈寻的电话。
“沈寻。”
“我在。”
“别告诉他我知道了这件事，好吗？”
第八十二章
挂断电话，程暖暖蹲在原地，哭了很久。
将所有的情绪悉数发泄了出来之后，她擦干眼泪，深吸了口气重新站起身。
她一步步走到别墅门前，按下那串熟悉的密码。
门打开，正在客厅接水的傅博言一顿：“你不是回公寓了吗，怎么就回来了？”
他又往她的身后张望了眼：“行李呢？”
“没拿，明天再拿。”程暖暖弯下身去换鞋，用头发来遮住自己有些红的眼睛，“想你了，就回来了。”
傅博言走过去，声音温柔：“应该让我去接你的。”
程暖暖起身，先一步抱住他：“没关系，我想回来。”
她感觉眼睛酸的不行，松开他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个澡，今天杀青宴上他们抽烟的特别多，一身味。”
但手臂被拉住，傅博言又从身后抱住了她。
程暖暖摸摸他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你每次突然出现的时候，我都觉得像做梦。”傅博言低声说。
程暖暖喉间一梗，用了些力气才压下眼泪：“那是好梦还是噩梦？”
傅博言吻了下她的耳朵：“最好的梦。”
洗完澡，程暖暖很累，熟悉地推开主卧的门找到床躺上去。
身边还有傅博言身上的味道，她觉得好安心。
傅博言在书房吃了药之后，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见程暖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露出个脑袋。
这一幕，是他曾经拥有但后来失去，在梦里幻想过无数次又最终破灭的场景。
程暖暖动了动，傅博言走过去轻声问：“我把你吵醒了？”
“没有，我也没有睡太熟。”程暖暖摇摇头，伸手攀上他的脖颈。
傅博言回抱住她，叹了口气：“我怎么总想抱你。”
程暖暖没说话，她知道现在这个时刻，拥抱和陪伴比任何话语都有效。
她抬起头，轻轻地亲傅博言的脖子、喉结、下颌、脸颊。
傅博言的呼吸重了点，在黑暗中找到她的唇，吻了下去。
亲累了，程暖暖躺在他的手臂上，问：“学校的事都办好了吗？”
傅博言点了下头：“校长一直不舍得我走，还留着位置给我，等办好重新入职的手续，我就回去了。”
“人生重新回到正轨了，博言。”程暖暖有些困了，往他怀里蹭了蹭，“我很开心。”
许久没有听到她这样喊自己，傅博言的心脏猛地停了拍。
他更用力的抱住怀中的她，那样真实，那样温暖，那样让他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