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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傅博言垂眸摇头，“我不会用这件事来获取她的可怜。”
“那昨晚……”沈寻喉间一梗，缓缓攥紧了手。
傅博言突然想起程暖暖，他学着她的语气说：“你应该去问她……又或者，你不信任她？”
沈寻怎么可能去问，他根本就没有资格问。
但是在情敌面前，他不能输了气势。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沈寻淡淡开口：“从你来找我看病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之所以放着那么多心理医生不找，就是想通过我知道程暖暖的消息。”
“你知道，但你是医生，不能拒绝病人的求助，哪怕是情敌。”傅博言接着他的话说。
沈寻突然笑了声：“是。”
医生的职业道德，让他不能拒绝傅博言。
他先是一个医生，然后才是喜欢程暖暖的一个男人。
沈寻在傅博言的肩膀上拍了下：“有空来做个检查。”
傅博言没应声，但两人都知道，他会去的。
分别后，傅博言去了剧组，却发现整个剧组没剩几个人。
一问才知道，剧组要拍一场打斗的戏，跑到山上去了。
傅博言看着天上灰蒙蒙的一片，有点不安。
刚走到半路，就下起了雨。
傅博言好不容易找到剧组在的地方，却哪里都没看见程暖暖。
打电话过去，也没信号。
吴茜哎呀一声：“暖暖刚刚说要去散散步，往那边走了好像。”
她指了个方向，傅博言一秒都没犹豫，顶着雨就去了。
天越来越黑，他的心底就越来越不安，一边跑一边找一边喊：“暖暖！程暖暖！”
“傅博言？”
一道小小的声音传来。
傅博言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隐蔽的山洞里探出个脑袋，正是程暖暖。
他连忙跑过去，将怀里没沾到一点雨的毛巾递给她：“快擦擦，别冻到。”
程暖暖被雨淋到，发丝都贴在脸上，她有些诧异：“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你！你没事一个人乱跑什么？这种深山老林你也不怕出点什么事？”傅博言语气很急，带着严厉。
程暖暖自知理亏，抿抿唇不反驳。
傅博言从找不到她开始，一颗心就吊在半空中，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松了这口气，他忽然觉得很累，坐在地上不自觉地靠向程暖暖。
距离拉近的那一刻，傅博言简直要被疲惫冲散了。
他握住程暖暖的手，手指霸道地嵌进她的指缝，直到十指相扣。
第六十六章
程暖暖一怔，稍稍动了下。
傅博言把头抵在她肩上，语气委屈巴巴的：“我好累，让我牵一下。”
好像她欺负了他一样。
程暖暖有点想说，又不是她让他来找自己的。
但想想，还是没说。
沉默了一会儿，这种寂静的气氛让程暖暖有些不自在。
她淡淡问：“听伯母说，你两年前就辞职了。”
“恩。”傅博言低低地应了一声，仿佛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但他又继续说，“那时候想安排好所有事情，这样就算突然死了，也不用担心之后的事。”
“我做了一个很大的计划，每完成一项，就划掉一项，但实际上我感觉我像是在划掉自己剩下的寿命。”
他垂下眼，手很轻地颤了一下。
虽然很轻，但程暖暖的手和他握在一起，很明显地感觉到了。
又安静了半晌，傅博言突然轻声叫她：“暖暖，对不起。”
他感觉掌心里程暖暖的手指一紧，接着空了，她把手抽出去了。
傅博言慢慢坐直，转头看她：“我只是想和你好好道歉，不管是因为什么，我当初都伤害了你，就算我觉得是为你好，但却是都是我的错。”
“一个人瞒着做了那些事，夜不归宿，故意冷漠，提出离婚，让你难过了，让你受委屈了，还把你一个人置于那样无人依靠的地步，全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别说了。”程暖暖的声音微微颤抖，在狂风暴雨的嘈杂声中也很清晰。
可傅博言再次握住了她的手：“一个人去看病治疗的那段时间……一定很辛苦吧，抱歉，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让你没有勇气和我说。”
程暖暖浑身一颤。
她心跳突然跳的很快，她不想承认自己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动摇，可事实好像的确如此。
因为傅博言的对不起太认真，不同于说出真相时的那样迫切，也不是在提起旧事时带着痛的样子，他的突然道歉来得没有缘由，却比任何一次听起来分量都重。
傅博言的头有些昏，他闭了闭眼：“暖暖，那段时间……真的辛苦你了。”
“你这两年过得很好，我替你高兴，那和我当初决定离开你的时候所希望的一模一样。我希望你过得好，哪怕没有我。”
“但……”他的声音突然有点哽咽，“但我控制不住，总还想着能离你更近点。”
“对不起。”
程暖暖皱着眉别过头，发现看不清东西，她眨了下眼睛，才意识自己哭了。
她一直以为一切都过去了，以为她可以在提起往事的时候面不改色，也可以冷眼相对。
但现在才发现，傅博言的忏悔对她来说仍旧是能轻而易举地打破她巩固的城墙。
有些事情是永远存在的，比如她对他二十几年的爱。
程暖暖深吸了口气：“是好事，现在我们都还好好活着，以后就算面对命运的安排也可以坦然面对了。”
“而且这说明，我们的确分开更好。”
傅博言摇头：“不，我不好。”
程暖暖隐蔽地擦了下眼泪，攥紧手心。
“如果愧疚让你很难受……那傅博言，我原谅你了。”
第六十七章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
傅博言转过头，怔怔看着程暖暖。
程暖暖重复了一遍：“我原谅你了。”
付出的爱没有错，哪怕它最后收获了一个不太好的结局，没有完成她想要白头偕老的心愿，但不能因此否定。
那些爱本身是无罪的。
但程暖暖紧接着开口：“其他的就算了，要是你不想做陌生人，就做普通朋友。”
傅博言还是愣愣的，完全说不出话。
普通朋友……也好，总之比陌生人好，至少现在的程暖暖愿意稍稍接纳他，不会再冷若冰霜地拒他千里之外了。
可那句“其他的就算了”，又像一碰冷水浇下来。
他的一颗心仿佛在坐过山车，忽上忽下，饱胀的兴奋里掺杂着失落。
该知足的，可他还是想要更多。
雨停了，乌云散去，光线亮了些。
程暖暖站起身：“走吧。”
可一垂眼也看见傅博言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她皱起眉：“你发烧了？”
傅博言撑着站起来，没回答，伸手抱住了程暖暖。
“暖暖，谢谢你原谅我。”
顺着原路返回，剧组还留在原地，吴茜看见两人赶紧迎上来：“哎哟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吧？”
程暖暖摇摇头：“我没事，但他得去医院看看。”
吴茜一看，傅博言的白衬衫湿透了，头发也是，唇色有点白。
她连忙喊助理要送他去医院。
临走的时候，傅博言转头看向程暖暖，犹豫着问：“以后……”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先去看医生。”程暖暖说。
傅博言点点头，再没停留，像是个听话的孩子。
等他走远，吴茜戳了戳程暖暖：“他被你拿捏死死的，真羡慕啊。”
程暖暖扯了下嘴角：“别乱说。”
医院。
傅博言坐在输液厅里吊水，正要睡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一件白大褂。
“咱俩刚分开应该没有几小时吧，这种见面的频率，我会以为你喜欢的不是程暖暖。”
沈寻在他身边坐下，难得调侃。
傅博言没回答，看了他一眼就垂下了眼睫。
半晌，他才低声说：“她说她原谅我了。”
但这句原谅带给傅博言的却不是完全的解脱，也不是松了口气，而是对程暖暖更深更浓烈的愧疚。
沈寻身形微微一怔，嗓音忽然有些哑：“那很好。”
又忍不住问：“那她怎么没跟你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