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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暖暖攥着电话的手机不自觉蜷缩了一下。
傅母叹了口气：“他……他最近过得很不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低血糖加上胃痛，直接就倒下了。”
过得很不好？
程暖暖突然就想起来那天她去找他对峙的时候，他的脸色似乎就已经很不好。
但当时天色太暗，她在气头上，没去确认。
沉默了片刻，程暖暖淡声说：“既然这样，伯母就让他好好治疗，多听医生的话，也别让他乱喝酒了。”
傅母很明显地愣了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暖暖，你不能来看看他吗？”
程暖暖掐住手心，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伯母，我还有事……而且我也不是医生，去了又有什么用呢。”
傅母久久说不出话来。
程暖暖不确定傅博言有没有把所有事情都给她讲，但毕竟自己也欺骗了傅母，心里总归是有些愧疚。
她怕再说下去，会碍于傅母的面子而去医院看傅博言。
便匆匆说了句：“伯母我要去忙了，改天去看望您。”就把电话给挂断了。
另一边，医院。
傅母将手机轻轻搁在桌上，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傅博言：“都听到了？”
傅博言双眼失神地沉默了好久，才沙哑着说：“听到了。”
“你说说你们两个人，怎么就搞成这样的呢？”傅母眉心深皱不解，“暖暖那孩子不是什么心肠硬的人，现在竟然连看看你都不肯。”
傅博言敛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有的情绪：“是我的错。”
都是他的错。
在吊水的安眠效用下，傅博言渐渐睡去。
他梦见了上次没有做完的那个梦。
公主手拉缰绳坐于马上，神色在听到那句“不曾”之后如同结了冰霜。
她深吸口气，别开眼：“我明了了，那便……就此别过吧。”
博言起身，送上一把匕首：“公主，保护好自己，往后的路，您要自己走了。”
暖暖拿起匕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终究是一言不发，驾马离去。
直到在看不见她的背影，婢女樱儿才从地上起身：“驸马这是何必？您该和公主一同离开。”
博言眸色如夜，隐在黑暗中深不见底。
“我不能走。”
敌军攻城，必要斩草除根，寻不到公主的身影他们定会追来。
耳边传来远处马蹄踩地的声音，空气一瞬剑拔弩张。
铛的一声，博言拔出腰间佩剑，寒光在眼前闪过：“樱儿，你逃吧，不要白白丧命于此。”
而这里，有他为她清除忧患便足够了。
护她，本就是他的职责，只是他再也无法护她一世了。
……
看着侍卫倒在血泊之中，傅博言以为这个梦就该这样结束了。
然而眼前画面一转，又出现了公主的身影。
只见暖暖驾马离开之后，却没有跑远，而是停在了深林之中。
她拿出那把匕首，神色逐渐痛苦。
下一瞬，她忽然抬起手臂，然后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中。
傅博言浑身一震：“不……”
第四十七章
傅博言浑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本能地做起深呼吸。
他心有余悸地回想起方才梦里的那一幕。
为什么……她会选择死？
而又是为什么，那么巧，她死在了二十八岁？
程暖暖从前就做过这个梦，是不是她也梦见了自己死在二十八岁生日的那一天？
很多断断续续的东西好似可以连成一条线，但是还不明显。
傅博言揉了揉发痛的头，重新躺回了病床上。
有些事情想再多也想不出答案，不如不想。
可他还是情不自禁的想起程暖暖。
从前只是听人说，说思念是一种病，能蚀人骨肉，傅博言不信。
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发现，这比蚀人骨肉更痛苦。
……
傅博言住了半个月的医院，出院那天，刚好是除夕夜。
回家的路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
上海有好几年没下过雪了。
他倏地响起有一年，程暖暖趴在别墅的沙发上，抱着手机有些不满的抱怨：“博言，冬天都要过去了，看来今年也不会下雪了。”
彼时的傅博言正在看资料，闻言抬起头，笑容温柔：“你要是想看雪，我带你去北京看。”
程暖暖坐起身：“还是算了，你学校那么多事要忙，只要等到上海下雪，你陪我出去玩就可以了。”
傅博言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
思绪拉回到现实，傅博言已经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他看着雪出神，才发觉离那天竟然已经过去了那么久。
物是人非。
另一边，程暖暖正在极力劝导沈寻和沈骆回家过年。
她父母离异，现在已经有了各自的家庭，她回哪边去都是打扰，索性就留在公寓里。
可没想到沈家两兄弟知道这件事，说什么也不肯让她自己留下。
沈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态度很明确：“暖暖姐，要么你跟我们回去过年，要么我们留下陪你，只有这两个选择。”
程暖暖有点头疼。
她无家可归，可不想让他们也跟着不在家里过年。
但她跟着他们俩回家过年算怎么回事？
沈寻看出程暖暖的纠结，放轻了声音：“暖暖，我们是朋友，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如果你觉得不行，我们过完大年初一就回来。”
“不可以。”程暖暖想都没想就拒绝，“你们现在就回去，我不跟你们走。”
“暖暖……”
“暖暖姐！”
两个人异口同声地开口，而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程暖暖的电话。
是傅博言。
程暖暖走去阳台上接起，一低头，却看见楼下停着辆熟悉的【创建和谐家园】。
而傅博言就倚在车门前，嘴里衔着支烟。
白色的烟雾混着白色的雪花，让他那双漆黑的眼睛格外明显。
他似乎是没想到程暖暖会突然出现在阳台上，要去拿烟的手停在半空，直到香烟烧尽了才回过神。
程暖暖看他一眼，收回目光，背对着他接起电话。
这时，沈骆走进阳台：“暖暖姐……”
剩下的话都在看到傅博言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他来干什么？！”
程暖暖挂断通话，越过他走进屋中。
“我晚上去傅家过年。”
第四十八章
闻言，沈寻和沈骆皆是一怔。
沈骆先激动起来：“暖暖姐，你怎么还能去他家？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程暖暖淡淡地看过去：“我去傅家不是因为傅博言，从小到大傅伯母和傅伯父都把我当成亲女儿对待，我没有理由拒绝。”
一句话浇灭了沈骆心中的火。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断了和某个人的联系，但两个家庭不可能隔断。
而且她和傅博言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她对傅家夫妇的态度。
沈骆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沈寻没表露什么情绪，但他眸光微微暗了些。
没一会儿，沈寻和沈骆拖着行李离开。
“暖暖姐，你什么时候走啊？”
程暖暖顿了下：“我还没收拾好，等会儿。”
门关上，程暖暖回到自己屋，松了口气。
其实是傅母让傅博言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过年的，但她没答应，撒谎说今晚会和程母一起过，转过身来又骗了沈寻和沈骆。
除夕夜对于她来说和每一天并没有什么分别，而她哪里都不想去，只想一个人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