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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宝琳的衣服湿了一半,一到家就赶紧去浴室洗了个热水澡,酒气还没散完,她还是有些晕乎乎的,把花理好之后,她把向日葵放到书桌前,就像挂了几颗太阳在书桌前。
发现窗户忘了关,雨水已经落到屋内,她走过去打算关窗,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方游谦他们家,她心脏一跳——
那里没有人在吞云吐雾,反倒是有一支漂亮的向日葵。
它生得笔直,孤零零的,比她桌上的那几支更像一颗太阳,很漂亮,也被主人安置得很好。
乔宝琳心情愉悦,关上窗户后,她给方游谦发消息,「养得不错!」
方游谦没有立刻回她,等了一会儿,她就去睡了。
屋外雨声淅沥,方游谦坐在客厅里,盯着窗台的那支向日葵看。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着屏幕,上面是乔宝琳的消息。
过了不知多久,他摁下手中最后的一点红星,起身上楼休息。
桌上的小缸里堆着不少烟头。
15.她会永远被爱意包围
方游谦失眠了,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睡着,可他睡得并不安稳,中途醒过来好几次,伴着潮湿的空气和渐大的雨声再次入眠,最后,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还是个初中的学生。
是个噩梦,是他认知中的第一双捏碎他美好幻想的手。
他再一次体会到那种绝望无奈感觉,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可已经成年的他还是像以前那般窘迫难堪。当然,在梦中的他最终还是做了和那时一样的选择,一切都不会变,他还是那般怯懦……
在他的认知中,他们家的家境是很不错的。周围人的艳羡的目光,还有从不短缺的吃穿住行,都能让他隐约知道自己的幸运。
他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最耀眼的那个人,尽管他不喜欢那些过于炙热的目光,但时间一久,他便能自若地看待。他的外形、家境和成绩都是他被如此关注的理由,虽然从没把这些东西放在心里,但他知道,这三样东西的确让他比其他人幸运许多。
尤其是家境的作用,他从来都不敢小觑,甚至多次在心底里感激它。
就是因为殷实的家境,他才能和乔宝琳当上朋友。如果他不住在她隔壁了,如果他们的父母没有因为商业结缘,那么他们这辈子都不会认识,乔宝琳也不可能看见他、和他做朋友。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她的差异过大,不管是性格,或者是爱好,他们都是背道而驰的。 但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他们父母认识,和她青梅竹马的这个身份不知让自己窃喜过几次,也曾幻想过说不定他们就会像许多电影里的演的那样,从小认识,最后就能顺理成章地在未来结为夫妻。
但现实却让他大受打击,他看着她的背影,发现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了,发现她跟别人交往时总是很开心,发现她有更合得来的人,发现周围的人都喜欢她……这些发现让他感到恐惧担忧,但他知道他们之间有着别人没有过的纽带联系——他们是青梅竹马。
这样的认知让他稍微安定了一些,甚至还能在心中继续偷偷计算着他们最后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他本就理智冷静,将两人的可能性分析得精准,抓紧了他和她从小就认识的这唯一优势,给那青涩萌动的情感留了一丝可能性。
但这样的可能性,那么一点本就微弱的希望最后还是破碎了——
他们家破产了,在他初中的最后一年。
那个很会做生意的父亲因为投资失败,赔光了自己的所有财产,卖了车,抵了公司才勉强能够还清债务。
一夜之间,意气风发的父亲成为丧家之犬,从未担心过经济的母亲也开始变得省吃俭用,他们家唯一剩下的只剩这套房子。
起初,方游谦是没意识到父亲破产这件事对他来说到底有多大影响,但那天他却真切体会到,他那唯一一条和乔宝琳连接的纽带似乎已经断了。
学校举办了冬令营活动,他知道乔宝琳是肯定会参加,于是他也将那张宣【创建和谐家园】带回家。
母亲的笑容在看到价格的那一瞬间僵住,她看着他,将宣【创建和谐家园】折了起来,声音低哑,“这活动对学习也没什么帮助吧……”
方游谦一愣,却也很快反应过来。
母亲坐着,他站着,垂眸就能看见她藏在黑发里的白发丝。
他将那张宣【创建和谐家园】从母亲手中拿回来,然后弯腰扔进垃圾桶里,他说:“那活动只是去玩的,去不去没差的。”
母亲露出苦涩的笑容,“……那我们就不去了。”
方游谦点头,“好。”
乔宝琳过了不久之后发消息问他会不会参加那个活动,他斟酌半天,将对话框里的文字删删减减,最后只留了“不去”两个字。
当时的他和乔宝琳在一个高中学习,关系却很冷淡。
初中那三年,他们不在一个学校,他只是听说了乔宝琳在学校里吃得开混得好,当时的他很渴望和她一个学校,他们好不容易在高中同校了,他却因为她过好的人缘而在心中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嫉妒情绪,青春期那种骄傲的情绪让他变得别扭。无数次见到乔宝琳和新朋友嬉笑打闹,他明明很不爽,嫉妒就像火焰一样烧得他口干舌燥头脑发昏,可他的面上淡淡,只是安静地和她擦过,装作没见到她的样子。
他发现自己以前总是在给自己上枷锁,将自己困在笼子里不让自己靠近她。可是那天晚上,他意识他的脚真被锁住了,他连一场冬令营都没办法陪她一起去。
这就像是一场诅咒或者是报应,老天想让他知道自己以前有多么愚笨骄傲。
他总觉得自己愚蠢,有机会的时候,他不知道把握,等到那点关系都断了,他才开始懊悔。
可他又想,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给他的指示,命运在告诉他——他凭什么敢做那样的梦,他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
于是他狠下心将总是落到她身上的眼光挪开,用其他事情麻痹自己。
他不再做梦,不再肖想,只是努力,伸手抓住自己能触碰到的一切。
当然,乔宝琳并不在此范围内。
梦中窒息失落的情绪让他心悸彷徨,重重呼吸几趟后才从梦中苏醒过来。
天已经大亮,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世界都被洗净。
他洗漱完后下楼,走到窗台边,端详着那支向日葵。
它淋了一夜的雨,嫩黄的花瓣上还挂着水珠,明亮又清新,他那阴郁的心情被这抹亮色治愈。
方游谦将那支向日葵送回屋里,就放在他的卧室里,放在起床、睡前都能看见的地方。
他准备去乔家吃饭,却正好收到了他妈寄来的快递,是那天她在电话里说给他买的衣服。
方游谦本打算吃完饭再拆,却收到了他妈的消息,她让他赶紧试穿一下,说给他买了很多件,看起来都很适合他。
方游谦答了一句好,便拿着衣服上楼了。
十分钟后,他妈迫不及待又发消息给他,问他试穿得怎么样。
方游谦看着床上那些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皱了眉,他回复:「挺好的,你和爸怎么样了?」
夫妻二人还没等到他高考就走了,说是外地有个朋友打算带着他们重新做生意。
父亲方赴宏天生是个生意人,自然不甘心就这样萧条一生,打算东山再起,破釜沉舟地决定从头开始。
父母不说,方游谦并不知道他们在外地过得怎么样。
他们平时也忙,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关心他,知道方游谦让人省心,便也只是偶尔才发个消息问问他。
方游谦自然理解自己的父母,他也已经长大,知道成年人需要肩负的责任到底有多大,他也只能做个体贴懂事的孩子。
周如月回他:「挺好的,你高考成绩出了吗?」
「快了,应该就在这几天。」
「好,到时候通知我们一声。」
「嗯。」
短暂的对话就这样结束。
方游谦低头收拾床上那些穿不下的衣服,陡然,他想起昨晚韦泽森那一身昂贵的衣服。
以前他也有那些衣服的,可是现在,他没有了。
他一直都懂事沉稳,但偶尔他也有些不懂事的时候,就比如现在——
负面情绪总是来得猛烈, 一下就能把他引以为傲的沉稳卷走。
他陷入了一个自卑的漩涡,他将自己和韦泽森进行比较,得出的答案是他不配,他比不上韦泽森。不管是哪个方面,他都不比韦泽森有优势。
所以,他不配。
虽然已经接受了自己这样从云端跌下的命运,也知道父母的财富并不能决定他的未来,他会自己努力用自己的双手创造他应该拥有的一切,可是看到能够和她比肩的韦泽森时,他还是会嫉妒。因为乔宝琳,他变得不够冷静,做出了许多自己从没想过的事,但他还是没办法朝她靠近一步。
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有钱就好了,之前甚至想过和乔宝琳一起出国,也尝试着问了问周如月,可她一口就拒绝了他。他不埋怨父母,却不可自拔地陷入浓浓的遗憾中。
可他也知道,他也不只是经济这方面比不上她,还有和她几乎背道而驰的个性——她总说他闷,他多少次想改,但是很难。
似乎除了很喜欢她之外,他没有一点拿得出手,但乔宝琳最不缺的就是很喜欢她的人。
她会永远被爱意包围。
而他的那份爱意对她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的。
他已经认清这样的事实,也无数次亲手打破自己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就算知道他们没可能,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地朝她靠近,偷偷关注她,因为她对他说的话而心跳加速。
他不知自己需要多久才能真正死心,也许需要几年,也许是一辈子……他真的不知道,无法强制干预,就只能把它交给虚无缥缈的恶时间,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段时间偷偷冒出来的那点情愫重新压回去。
他打开昨晚和她的对话框,回复她:「随便找了个花瓶而已。」
16.忍耐着凑合着生活着
乔宝琳从机构下岗后,能看见方游谦的几率小了很多——她起得晚,下楼吃早饭时,方游谦的碗都被收拾得干净。只有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们能见上一面,但方游谦最近明显是忘了她给他提的要求,别说是一天十句话了,他一天都没瞧她十眼。
乔宝琳将他这种行为归咎于他平时上班太累,没有多余的精力完成她的要求,于是很大方地没在嘴上提起,只是在心里默默记着仇。
但见方游谦颓靡久了,她反倒开始担心,甚至在私底下问了余衍晴,疑惑他是不是被机构老师骂了。
余衍晴说没有这回事,然后又提出自己的看法:「是不是因为要出成绩了?」
乔宝琳觉得余衍晴说得在理,虽然很多人都说他学有余力,但他很看重学习,对成绩也十分在意,可能就只是在担心高考成绩而已。
不过她记得方游谦的高考成绩很好,也成功录取了他的第一志愿。
当天,吃过晚饭后,方游谦洗过碗就回家了。
见他又心情恹恹,乔宝琳心不在焉地在沙发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后,还是起身往外面走。
付青问她去干嘛。
乔宝琳说嘴馋了吃点冰。
可她出门后却是右转,轻车熟路地进了方家。
推开大门,客厅依旧没人,到处都井井有条,却莫名让她感觉到一阵空荡——这里并不像有人生存的地方。
目光随意地扫射过四周,最终停在客厅茶几上的小缸子里。
她眯眼看向那个烟头山,皱了眉,愈发担心方游谦的状态。
二楼突然发出声响,她回过神,抬眼看过去。
方游谦就站在楼梯口,视线落在她眼前的烟灰缸上,但只是怔了两秒,他就反应过来,面无表情地下楼。
比上次自若多了。
他看她,低声问:“怎么了?”然后若无其事地弯腰将那些不慎留下的把柄都倒到垃圾桶里。
乔宝琳垂眸看他,知道他其实在紧张,他握着烟灰缸边沿的手指微微收紧,睫毛都在颤动。
但她并没有要数落他的意思,当初让他戒烟是怕影响到孩子,现在的他只是个刚高考结束的学生,也已经成年,自然有权利去吸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