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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Z】掌河山段怡崔子更-第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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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个手指头还有长短,有的东西不必强求。你先前也说了,你家姑娘多威风?没有我靠人的,只有人靠我的,不是么?”

        知路止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哭丧着脸,将桌面上的残羹冷炙端了下去,一边走一边嘀咕起来。

        “姑娘五岁的时候,相爷要送你来剑南。夫人哭哭啼啼了几日,亲自给姑娘收拾了行囊。”

        “姑娘八岁那一年,是顾使公整寿,夫人来信要回乡团年,姑娘从入了腊月起,便在门前坐着等,脸冻得通红。最后夫人没有来,因为五姑娘病了。”

        “姑娘十岁那年,出了痘,夫人……夫人也没有来。”

        段怡拿起书卷翻了一页,听着知路的话,摇了摇头,“怎么半个字不提我爹呢,这话听得像是我爹死了。既是死了,该找一枚棋子,把他的名字刻上去才是!”

        知路听着一梗,眼泪都忘记流了。

        姑娘的脑子,同一般人不一样!

        可她仔细一想,觉得颇有道理是怎么回事!

        她将眼泪一擦,手脚麻利的替段怡煮消食汤去了。

        待她一走,屋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屋子里全都是锅子的味道,知路开了窗散味儿。段怡托着腮,静静地看着夜空,黑漆漆的,得格外仔细的去看,方才能够瞧见星光。

        锦城多雨,鲜少出太阳,不下雨的时候,多半也都是阴沉沉的,空气都好似十分的粘腻。

        等天气再冷一些,那股子寒气像是要侵入肺腑一样,让人难受得紧。

        “姑娘若是难过,我给姑娘吹笛吧”,知桥轻轻地说道。

        段怡回过头来,看了看站在阴影里的知桥,眨了眨眼睛,“我不难过,但是有人吹笛子,不听白不听!”

        知桥木着一张脸,从腰间取下来一支笛子,吹了起来。

        “这世间不会有人比知桥你吹得更好了。过两日我祖父要重开青山书院,你知道的吧,你小哥哥也来拜师了。”

        知桥手一抖,气一短,吹漏了几个音,她的脸黑了黑又接着吹了起来。

        段怡见她的窘样,笑了起来。

        一曲终了,知路端着三个碗,走了进来。

        段怡搓了搓手,快步的走到了圆桌跟前,坐在了那碗红彤彤的山楂汤跟前,又看了看另外的两碗面,“哎呀呀,这是谁啊!怎么煮了这么多面,还有一碗没有葱花,卧了蛋的!”

        知路哼了一声,将那碗窝了蛋的推开了些,“姑娘不克化,不能吃;我不爱吃蛋,谁一直等姑娘没有用晚食,还饿着肚子,谁就吃罢。”

        知桥将笛子插回了腰间,走了过来,诧异的看了一眼知路,在那碗卧了蛋的碗跟前,坐了下来,“你真是个傻子。”

        知路又哼了一声,骄傲的抬起了下巴,“我随我家姑娘,胸怀比岷江都宽广!再说了,在姑娘同祈先生面前,是人都是个傻子,大傻子同小傻子,有甚区别?”

        段怡噗的一声,差点儿没有将碗中的山楂水给吹出来!

        冷着脸的知桥,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她夹起那颗蛋,咬了一口,黄黄的溏心流了出来,“你应该说,五十步笑百步。”

        知路摇了摇头,“我是傻子,不懂这个!不过先前我就想同姑娘说了,姑娘姑娘,刚要煮消食汤,发现咱们院子里的山楂没了,就去了大厨房,你瞧我遇到了谁?”

        段怡喝了一口汤,摇了摇头,“我又没有那千里眼,哪里晓得是谁?”

        “我瞧见了大姑娘屋子里的喜鹊,她搁那里给大姑娘煎药呢!嘿嘿,姑娘同夫子读书的时候,我听得困得很,就在那儿看小药童煎药玩儿……我一闻就知道那是什么药!”

      第28章 能者多劳

        段怡听得颇为诧异:“你还有这本事?”

        她也时常去保兴堂,还帮着祈郎中晒药,闻起那中药味儿,除了难闻说不出第三个字。

        知路一听,越发得意:“铁钉巷有个钱婆子,她家二媳妇成亲两年了,肚子里都没个动静,后来一查,竟是因为做姑娘的时候,天天浣纱闹了宫寒之症。”

        “她们找保兴堂的柳郎中看的,那钱婆子叫一个凶狠,当场就闹起来了!嘿嘿,姑娘你是没瞧见,柳郎中的左脸被刨了三道血花子!”

        “柳夫人是个醋坛子,回去之后,把他的右脸又刨了三道血花子,丑得他半个月硬是没抬头!”

        “所以这同我大姐姐有何干系?”段怡无语的问道,柳夫人是个醋坛子,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知路一愣,将手中的筷子一搁,“姑娘你莫要着急,且听我说着。”

        “那钱婆子休了自己的儿媳妇,转头又偷偷的领着她闺女钱秀儿来寻柳郎中瞧病了。柳郎中一瞧,也有些寒!就给开了药,他照着铜镜,想着自己个跟花猫儿似的脸,气得往里头加了好些黄连!”

        段怡若有所思地喝了一口山楂汤。

        保兴堂为了让药童里能多练手,可以代人煎药,不少嫌麻烦的人,就在那里煎了。

        “所以,我大姐姐吃的是治宫寒的药?”

        知路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喜鹊还说是治水土不服的,可她哪里能够骗得到我?我就觉得奇怪了,大姑娘一个冬天冷不着,夏天热不着的贵女,怎么会有这毛病?”

        段怡摇了摇头,对她做了一个闭口的动作,“这话你可别到处说,是旁人隐疾。”

        “嗯嗯,姑娘,我知晓的”,知路也跟着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我好不容易发现的,哪里能告诉旁人,那我不是亏死了!”

        段怡扶额,无奈的笑了起来。

        知路见她笑了,自觉做了一件好事,也跟着乐呵了起来。

        ……

        一宿无话。

        翌日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段怡便起了身,雾气浓郁得像是滚滚白云,站在主屋门前,连院子门口是否站了人,都看不清楚。

        知路打着呵欠,替段怡挂了灯。

        自打跟着顾使公习武,她家姑娘都是闻鸡起舞,几乎是六年如一日的练着。院子角落里立着的那个木头人,一茬一茬儿的换,每一个都被段怡的长枪,戳得千疮百孔。

        直到天大亮了,小厨房里传来了小面的辛香气,段怡方才收了枪。

        她接过知桥递来的帕子,轻声道,“把我昨儿夜里画的图,拿去给关老爷子瞧。秋收已过农闲开始,今年我不便出门子。还照往年一般,挖渠修路囤梯田。”

        知桥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我按照姑娘说的,去探过了。不过老神棍没的那夜,城中乱糟糟的,委实分辨不出,那些人到底是谁身边的人。”

        段怡并不意外,知桥没有多言什么,一个闪身,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待吃光了一碗小面,老夫人身边的妈妈来唤了,她方才穿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衫,同知路一道儿,往那上房中去。

        去到的时候,这头刚撤掉朝食,一群人围着火盆子,高兴地说着话儿。

        见到段怡进门,顾杏立马起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母亲,先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说这次宴会,要从姑娘中挑一个来主理,其他的也在一旁帮衬着。”

        “我们段家的几个,都生得如花似玉的,不管哪个,我都舍不得嫁出去的。可没有办法,这管家之事,还是该练起来了。”

        顾杏说得欢快,段怡冲着她笑了笑,便朝着在座的人瞧去。

        大姑娘段娴穿着一身海棠色的衣衫,手中还端着一盘切好的瓜果,拿银签子插着,喂给老夫人吃,见段怡瞧她,她抿嘴一笑,一颗牙都没有露出来。

        二姑娘段淑则是哼了一声,“就属你来得迟。”

        老夫人眯着眼睛,对着段怡招了招,“来了便坐下吧。”

        至于其他人,像是背景板儿似的假笑着,不值得一提。

        “就是就是,怡儿快坐下。你祖母正让人毛遂自荐呢!你姐姐妹妹们都谦逊得很,一个个的都说旁人好!”

        顾杏说着,目光流转,走到了老夫人卢氏身边,一把抱住了她的胳膊,“母亲母亲,我今儿个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一回。你看怡儿如何?”

        “娴儿淑儿都是有本事的,可她们到底初初来锦城,对这里不熟悉,难免不应手。怡儿打小在哪里长大的,这哪里的瓜好,哪里的菜香,她都晓得。”

        顾杏说着,对着段怡鼓励的眨了眨眼睛。

        段怡一时语塞,哪里来的【创建和谐家园】美人!

        你一个武将的女儿,便是武功不高,那力气也不小,看你婆母的胳膊,都要被你箍断了!

        老夫人扯着一摸笑容,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她拍了拍顾杏的手,“我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好的,怡儿你说说看该如何?”

        说是书院初开摆宴,但是几乎全锦城的公子哥儿都会来,说是一场相亲盛会,那也不为过。

        若是这宴会办得好了,自然会落得一个贤惠能干的好名声!

        顾杏这么一说,段淑果断的拿胳膊肘,捅了捅一旁的段娴,张嘴就道,“这宴会重要得紧,三妹连小宴都没有办过,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让段家闹了笑话。”

        “我觉得大姐姐好,去岁太子殿下生辰,都是大姐姐帮着阮贵妃办的……啊……”

        段淑说着,突然呼痛,她摸了摸自己的大腿,有些神色不好的看了一眼段娴,哼了一声,将头别到一边去,不言语了。

        段怡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笑道,“我觉得二姐姐说得极对。我除了给老祖宗们办祭祀会,旁的一概不会,万一把供桌上的菜端上来了,当真是要闹笑话的。”

        “大姐姐性子稳重,一看就是个操心的,能者多劳,就让她干吧!”

        “正所谓长幼有序,祖母不是要给大姐姐说亲么?我有二把子力气,到时候就站在那里护着我大姐姐,省得那些夫人,个个都想将我大姐姐抢回去!”

        一个是忙得吐血,摔烂盆子碗搞不好要倒贴钱,一个是吃点子嗑瓜子看大戏,选哪个?别人段怡不知道,她坚决选后者。

      第29章 葫芦簪子

        屋子里的人,个个脸色精彩纷呈。

        段娴闻言,先是一僵,随即娇羞一笑,她将手中的盘子搁在了桌子上,拿帕子捂了捂嘴,朝着老夫人嗔道:“祖母,您瞧瞧三娘这个皮猴儿,没个正形的!”

        老夫人闻言,笑了出声,她不着痕迹的从顾杏手中抽出了胳膊,轻轻地拍了拍段娴。

        “娴儿还臊上了!你三妹妹话糙理不糙!”

        段怡发誓,她从段老夫人的嘴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她挑了挑眉,不嫌弃的拿起银签子,叉了最大的那块果子,塞进了自己的嘴中。

        不过是两日功夫,老夫人这暖寿阁已经大变样了,墙上换上了老夫人最喜欢的花鸟工笔画。

        在窗户下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三个大寿瓶,里头看似随意的插着几支闲花杂草的,可仔细一瞧,那些花头儿,整整齐齐的都朝着东。

        “即是如此,那娴儿也不推脱了,有祖母镇着,又有妹妹们帮手,我便斗胆挑了这个事儿了!”

        尽管绕了个山路十八弯,但是到底事情按照原先预计的走了下去。

        除了顾杏有些恨铁不成钢,其他的人都是皆大欢喜的,一时之间,这屋子里竟然其乐融融起来。

        段老夫人说着话儿,冲着一个老嬷嬷招了招,“我享天伦之乐,你这老奴也跟着笑什么?还不将那我那匣子拿出来,我这些孙女儿,一个个如花似玉的,怎能没有新花戴。”

        那老嬷嬷姓李,是老夫人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妈妈,当年的陪嫁大丫鬟。

        “老奴这不是替您高兴么,一早就备好了”,李妈妈生得一脸的和气,说话间举起手中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放到了桌面上来。

        老夫人伸出手来,摩挲了那匣子几下,有些怀念的说道,“这还是我从前戴过的,来剑南之前,拿去银楼里翻了新,样子不新鲜,不过倒是有几分古意。”

        她说着,啪的一下子打开来,抬头看向了段怡,“你们这些雀儿,这么多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的,都先挑过了,这会谁也不许跟怡儿争,让她先挑罢!”

        段怡微微一愣,她的老祖父段文昌到底是给老夫人吹了多少枕头风,才让她转了一百八十度弯,同初见之时的态度,有了天壤之别。

        “那我就不客气了!”

        段怡说着,眸光一动,朝那匣子里看去,只见上头整整齐齐的摆着五根簪子,簪头都嵌着玉。最大的那一支,是一朵近乎逼真的绿萼牡丹花儿;最小的那一支就是个简简单单的水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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