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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崔子更,一瞧便是个心狠手辣,不好相与的。
晏先生想着,凑到了崔子更旁边,“不如你也笑笑?”
崔子更瞥了他一眼,“留到先生灵堂上再笑。”
晏先生一梗,段怡同祈郎中已经毫不留情面的哈哈笑了起来。
……
城楼之上的崔大郎见状,突然朗声道,“父亲若是瞧见你我兄弟相残,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二郎,我当你那日想差了,方才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
“顾念着手足之情,想着父亲生前,对你宠爱有加,我给了你一条生路。可你竟是不知悔改。”
“父亲本就将这江南东道留给我了,各位叔伯均是亲眼所见。如今你竟然勾结外人,来犯我苏州……二郎,你就这么想要这江南王的位置么?”
“想要到泯灭人性么?”
崔子更抬起头来,看向了崔大郎。
“许久不见,兄长还是这般会颠倒黑白。父亲是谁杀的,你心中最是清楚。”
不等崔子更说完,崔大郎摇了摇头,看也不看他,背过身去,下了城楼。
周道远亦是一言不发,跟着离开了。
段怡瞧着,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来你果真败在脸上。瞅瞅人家,茶香四溢,那张脸日日用茶熏,方才这么入味儿吧!简直是太能演了……”
崔大郎同周道远一走,倒是显得他们落了下乘,不配同他们对战似的。
段怡注意到崔子更紧闭的嘴唇,哼了一声,“打仗靠的可不是演戏同嘴皮子,那是真刀真枪真功夫,谁打赢了,谁还是硬道理。”
段怡说着,将手中的长枪挽了一个枪花,拍马朝前一步。
她惯是打前锋,又自带了嘲讽技能,刚一出列,对面的何一霖便迎了上来。
他生了一张娃娃脸,偏生长了一脸的大胡子,一对眉毛呲着,看上去好似无时无刻,不在怒发冲冠一般。
“妖女,你把程穹放了,我便饶你不死。不然的话,叫你知晓爷爷的厉害。”
他说着,像是有意炫技似的,将手中的板斧转出了花。
段怡挑了挑眉,举起了左手,“知桥,给我一个大子儿。”
知桥得令,扔了一枚铜钱过来。
段怡头也没有回,长枪一拍,那铜钱便朝着何一霖的面门飞去。
何一霖嗤笑一声,骂道,“你就这点本事?简直是叫人笑掉大牙!难怪我义父看都不看,便知晓胜负已定。”
他说着,手一抛,于虚空之中抓住了那枚铜钱。
那铜钱一入手,何一霖便觉察出不同来,那钱在手心中不停的翻滚着,像是要将他的手心整个戳穿一般,几乎是一瞬间,他那因为练武而生满了茧子的手,便被打出了血来。
何一霖鲁归鲁,但却并非是毫无脑子之人。
他立即放弃了炫耀之意,将那带血的大子儿,揣进了袖袋里,顺带着将手心里的血迹擦掉了。
今日出战之前,周平安再三叮嘱,叫他一定要保持冷静。
果不其然,小鬼难缠,这段三娘如同传闻中一样,是个喜欢走歪门邪道的。
段怡瞧着,勾了勾嘴角。
“这有人表演杂耍,姑奶奶怎么着也得给点打赏不是?毕竟人家像猴一样,费尽了功夫,讨人欢心。”
段怡说着,鄙视的看了一眼何一霖。
“猴得了赏,都还要作个揖。你这人倒是好,直接揣兜里……啧啧,下回赛过猴,姑奶奶给你两个大子儿。”
去他的保持冷静!
何一霖脑子一嗡,顿时气血涌上了头,他提着板斧,猛得朝着段怡冲来。
坐镇军中的关山脸色一变,想要拦他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何一霖怒发冲冠,提着板斧就朝着段怡的面门劈来。
段怡轻轻一闪,避开了去。
何一霖一斧头刹不住,劈了下去,却见一柄大锤横空插了过来,朝着斧柄重击而去。
何一霖大骇,心道不好,可他这一下使了十分力气,想要抽身谈何容易?
且那斧头柄乃是木制的,虽然是他精挑细选的,可万万耐不住这一锤。
“韦猛!”何一霖怒吼道。
他认识的使锤的人,只有韦猛一人。
第199章 各有计谋
韦猛天生神力,乃是真真的老天爷赏饭吃。
平日里两人对战,何一霖那都是输多赢少,更何况这像是钢铁一般直脑筋的韦猛,竟然学会了使诈!
何一霖暗道不好,就听得咔嚓一声,他那板斧的斧柄,硬生生的被砸断了去。
巨大的锤风,吓得马前腿一软,跪了下来。
何一霖猝不及防,一个倒栽葱落了下马。
他心中大骇,就地一滚,想要逃过挥来的第二锤。
可是刚滚没一会儿,便感觉胸前一重,段怡的脚已经踩上了他的胸膛。
何一霖怒极反笑,“你使诈,明明是一对一单挑,你竟然让人帮手!简直就是【创建和谐家园】至极!”
段怡挑了挑眉,“你这个人,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段怡本来就是这么【创建和谐家园】之人啊!你气不?”
他怎么不气?他都快要气死了!
他堂堂七尺男儿,竟是被一个小娘子,踩到了脚下。
若是打输了,他认,可是,她竟然使诈!
段怡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冲着他摇了摇头,“虽然你不聪明,但是也要跟着周道远好好读书才是。”
“对战?我只是歪了个脑袋,连一枪都没有出,同你对了哪门子战?就凭你这种一个大子儿就能表演耍猴的家伙,也配同姑奶奶对战?”
何一霖只觉得喉头一甜,一丝血丝从嘴角流了出来。
段怡瞧着,一脸惊奇。
“这么说来,诸葛孔明将周公瑾气得吐血,也未必就是不可能的。你看,你不是被气得吐血了么?”
何一霖气得闭上了眼睛,他一扭头,看向了一旁木木的韦猛,骂道,“你这个叛徒,程穹呢?程穹怎么样了?我义父待你不薄,你一个棺材子,竟是也学了旁人做那墙头草。”
韦猛摇了摇头,“棺材子很好,我要跟着段怡。”
段怡听着,如沐春风,瞬间得意了起来。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韦猛同苏筠在一起久了,都会说话了!
何一霖一愣,棺材子很好么?
他刚才一时气急,骂了韦猛棺材子。这三个字一脱口,他便后悔不已。
韦猛是程穹的挚友,他们两个因为都是刚猛型,从前经常在一起切磋,算是不错的朋友。他明知晓韦猛最在意这三个字,若不是气急,又岂会故意踩人痛脚?
韦猛去了乌程才几日,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管何一霖怎么想,那苏州军却是一片哗然,骚动了起来。
这只不过是一招功夫,他们苏州四虎之一的何一霖,便被生擒了!
不光如此,韦猛倒戈,那么程穹呢?
正在这个时候,那苏州军中,突然飞起了一把油纸伞。
段怡瞧了过去,只见那油纸伞黑漆漆的,上头画着点点星云。
虽然两者毫无关系,但是段怡却是一眼就瞧出来了,这图案她见过……
就在崔子更的腰带之上,黑漆漆的腰带上头,遍布星辰,仿佛一年上头,都不重样的。
崔子更不说,但是她能够猜到,十有【创建和谐家园】,是同玄应军有关的。
那伞一飞起,苏州军瞬间乱了套……
在万军之中的关山,瞬间脸色一变,朝着那伞所在的方向看了过去。
“王叔这是何意?你可是在崔家祖宗牌位面前,发过誓的!”
他说着,朝着城楼上看去,那城楼上的人瞧着,立马飞奔而去,去寻那周道远同崔大郎了。
“誓言,算个屁!”
段怡听着这话,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那右军之中,一个穿着蓝色袍子的人,飞跃而起,他伸出了白皙的手,一把握住了那把伞,缓缓地落了下来。
好一个仙气十足的美人!
段怡眼睛一颤,自从段思贤死了,段淑随着长孙凌去了荆州,她的眼睛便甚少再有这么欢愉的时刻了。
此人应当就是崔子更说的,他那个异于常人的王叔了。
段怡正惊艳着,就瞧见那崔惑落在了马背上,抠了抠鼻子,嚷嚷道,“孩儿们,还愣着作甚?崔子更回来了!我们玄应军,回来了!”
苏州军一下子炸开了锅,像是一锅煮沸的水一般,阵营当中,那些分散的玄应军,全都呼应了起来。
关山面色发沉,“崔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要违背誓言,等着断子绝孙么?”
崔惑一听,呸了一口,“你爹没发誓,不也断子绝孙?”
段怡听着,抚掌大笑起来。
这崔惑当真是妙人一个。
周道远无子嗣,义子再亲,那也不是亲子,可不就是断子绝孙。
崔惑懒得理会关山,大喝一声,“臭小子还在等什么?等着给你叔叔我收尸么?”
崔子更瞧着,勾了勾嘴角,大鼓响起,发起了冲锋。
崔子更手下先是有黔州军一万,又有暂借的苏家军一万,又有乌程降军两万人,合在一起,除了耗损,约有三万万千之众。
再加上里应外合的玄应军,同那苏州军,完全有了正面厮杀的能力。
苏州军被冲了个大乱,段怡瞧着,将那何一霖捆了,扔给了老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