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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瘦挺拔的背影即将淡出视线，男生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若有似无的傲慢。
沾满咖啡的平台上，穿着夏季校服的少女杏眼微睁，细长的右手前只剩空气。
02 不是校霸
一个半月的暑假将人的交谈欲激发的淋漓尽致，学生手肘边的孔雀蓝桌布摩起褶皱。理科班女生少，喜欢趴在桌上传字条，反倒是男生口若悬河挥笔指点江山，比窗外的知了还健谈。
林青竹到的时候，眼里全是陌生的脸孔。她从后门进去，扫了眼屈指可数的空位，选择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座位。
窗外能看到明理亭，紫藤萝枝缠成的绿茵，大理石长凳子上落了几片黄绿色细叶。
“嗨，缺同桌吗？很主动这种。”忽然，一个短发女生肩垮着链条包跳过来，双手撑在桌前问。她化了淡妆，两边颧骨和鼻头的橘色系腮红连成直线，正对着林青竹抿唇笑，能看到两颗尖尖的虎牙，漂亮又个性。
林青竹干巴巴的说了句，“你好”。直接往墙边一靠，让出外面的位置，用动作证明她是很欢迎的。
“嘻嘻，我叫安舒，以前高一2班的。”安舒介绍完盘腿坐在椅子上，等她报家门。
“林青竹——青青竹林的意思，我高一在18班。”林青竹遇到不熟悉的人尤其腼腆，轻声细语，像只乖巧的小兔子，她放好书包，把两个人的防尘桌布取下来。
安舒撅嘴，“亲亲竹林？”
“是——青。”林青竹前后鼻音说不准，吸吸鼻子，对安舒认真念了一遍。
“我看过分班表，知道你名字。”安舒双手抱脚踝咯咯笑，她同桌眼睛圆圆的，要是语速再慢点，跟树懒一模一样，不禁逗，萌死了。“天，我同桌怎么这么可爱。不管啦，以后我就叫你青青。”
林青竹愣愣点头，在适应——坐了不到十分钟的同桌给她取的亲密称呼。
“小青青，虽然咱是理科生中的香饽饽，也要注意下形象。”安舒越看林青竹越对胃口，帮她理好衣领，又从兜里拿出随身镜递过去。
林青竹接过镜子才发现脸颊两边沾了白灰，一边三个印子，应该是摸完墙蹭上去的。她赶紧擦掉，懊恼地咬了下舌尖，“我很爱干净，平时不这样的。”
“噗——”安舒笑着说没事，“我都帮你整理领子了，不嫌弃你。”
“谢谢。”林青竹想到什么，不好意思地问她，“我刚刚那样是不是看着不太精明？”
“怎么会，你很好啊，所以我就主动过来啦。”
安舒看了名单，班上不到10个女生，有几个认识的跟她八字不合，林青竹一进来她就瞄上了，长得白白净净，看着很舒服，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像她早上吃的夏黑。
“谢谢你。”
林青竹也弯了弯唇，因着同桌爽朗的笑，对新班级有了好感。她想，有这样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在，未来两年应该不会太难熬。
讲桌上，数学书重重落下，震得粉尘溢出几米远，墨绿色黑板被人推开，露出醒目的“静”字。
“吵什么吵，高二了，心思还野的很，房顶都快掀翻。这么会讲，怎么不去晨会上说。该你展示的机会不把握，该学习拼搏的时候，不自觉。多大了，还要我看着学？不给你们好脸，就舒坦了是吧？”
彭海端着茶杯走进来，凌厉的眼神扫视一圈，教室彻底安静，五十几双眼睛聚焦在讲台，他嘴边的肌肉才慢慢放松：
“还有新同学不认识我，我简单讲两句。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彭海，带数学科目，有任何问题都可以联系我。”随即大手一挥，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电话。扫完全班后，话锋一转：“我来点名。”
“高齐，周佳佳，夏之遥......”
“报告。”
门外倏地窜出个人影，不太规矩的喊了声。
“李明晞，第一天就迟到，干什么去了？给我捋直舌头说话。”
“海哥，不怪我，程旷出了交通事故，我好心陪他检查才迟到。”男生耍宝的样子，惹得大家发笑。
彭海问：“他人呢？”
“喏，不就在后面。”李明晞吼一句，“程旷你倒是快点。”
“急什么，你见过几个出交通事故走路利索的。”程旷踏着步，散漫地从门外拐进来。
这个声音......
林青竹写名字的手顿了下，刚刚被那声油腻的海哥肉麻到，莫名觉得耳熟，现在后来的声音让她确定了心中所想。
她揉了揉眼睛望过去，像做题一般开始验算，真的是早上遇到的两个男生。
大水冲了龙王庙，她撞到的居然是同班同学。
彭海问：“真被撞了？”
程旷回：“谢海哥关心，还能喘气。”
“别跟我皮。”彭海上下瞅了个遍，确认他没事，嘱咐了句：“李校长值班，你记得穿校服。”
交通事故、喘气......
林青竹觉得他的话术都可以去骗保了。
“林青竹，你撞墙干嘛？”安舒见她好端端对着墙壁发呆不算，脑磕还了上去。
“我试试硬不硬。”
话落，身后哗啦啦坐下两个人，后面课桌碰到了她的椅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似刀枪相碰。
“什么硬不硬？说出来一起研究研究。”李明晞移开尤进给他占座的五三，探身问前桌求知欲爆棚。
“我的拳头，你要不试试？”
“切，没劲。”
李明晞初中和安舒一个班，互相知根知底，没想到高二又同班了。
彭海朝这边瞪过来时，斗嘴声才平息。
林青竹一动不动地窝在两摞书中间，默默将事情捋了一遍，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变扭的，这么一想她突然挺直了脊背。
成功点完名后，彭海按部就班地进入新学期必备的尴尬环节：自我介绍。
同龄人的默契在这一刻发挥，闭紧了嘴巴。教室好像突然下了雪，室内温度降到零点，对这个环节爱不起来。
“我先来。各位兄弟妹妹，我叫李明晰，彭老师的嫡系【创建和谐家园】，一班直升的。天文地理懂得不多，吃喝玩乐尽管找我，以后我带大家一起玩儿。”
李明晞的社交牛逼症，让林青竹刮目相看，他放松的样子一点不像来高考的。
“头盖骨玩不玩？李明晞，明天考试掉出145，我打电话让你爸扒皮。”彭海瞪了他一眼，“下一个，站上去讲。”
李明晞热沸了场子，五花八门的自我介绍一一登场。叫黄莹莹的女生还准备了音乐，展示才艺舞蹈。
安舒在桌子下面握住林青竹的手，压低声音耳语：“瞧这腰扭得，矫揉造作。”
“挺好的啊，这么多人看着敢跳。”挺教室的空间不大，人又多，黄莹莹发挥受限，但长发飘飘身姿摇曳，别有一番看点。林青竹不会跳舞，看得移不开眼。
“又不是艺术节，耽误剩下人时间。关键是，看到没有，她那双眼睛一直对我们这边放电。”
“放电？”
“醉翁之意不在扭啊。”安舒眼角疯狂抽搐，“你看后面”。
林青竹不解，扭过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离得太近，她瞧见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他看到的是盛满清水的圆潭。
呃，她忘了，身后这个是自己造的孽。
本着谁心虚谁尴尬的原则，林青竹平静地扫一眼后门，装作看外面一眼又转回去。她沉默地挪到安舒身边，表示她看到了。
安舒用手肘把草稿纸挪到桌缝，林青竹看到粉色的颜体字写着几个不认识的韩语，可爱箭头下，加深了四个大字：“是程旷吖。”
程旷......
林青竹终于把身后的人和主席台前领奖的人对上了。
原来，不是校霸，是校草啊。
03我错了
安舒：“你肯定听过程校草的名号吧。”
林青竹说听过，又问：“一中有几个校草？”
“only one ，公认的。”当事人就坐在后面，安舒克制着激动，在纸上分享初中追光圈流传的一句话‘上有池安，下有程旷，不谈风月，光芒无双。’
林青竹没有投票，觉得不算公认。
“你有没有听过...”
林青竹低低的声音被彭海打断，到安舒上台了。她本来想告诉安舒十八班的那个，也很出名的。
安舒站在台前，祝大家像她的名字寓意，一生平安舒服。
林青竹也被这种气氛感染，大大方方的介绍自己，“大家好，我是林青竹，林间瑟瑟石，数竿青青竹。一起努力圆梦吧！”
李明晞见安舒同桌上去，给面子的放下手机，等看清女生的长相，他瞬间炸了，“靠，害你湿身的傻妞，居然一个班的。”
程旷靠墙，没什么反应。顺着李明晞发现新大陆的眼神，他扫过台上女生的领子，已经齐整规矩，不轻不重的声音甜软顺耳，像个乖学生。
李明晞：“我觉得她居心叵你，离得这么近，你要小心。”
“吵死了。”
程旷推开凑过来的脸，屏幕上显示Game over ，他锁屏。
林青竹说完下去，跟上台的程旷在半道擦肩，两人目不斜视，谁也没有看谁。
程旷从进班级开始，黏身上的视线就没断开过。不知道彭海是不是故意的，留他在最后登场。拍桌起哄声一片快把楼顶掀翻，彭海不得不黑脸出来维持秩序。
“啊啊啊，好帅，林青竹，快帮我拨119，有人在我心头纵火。”
“安舒，你先放手啊，好好听你家草说话。”林青竹的胳膊被安舒按到发胀，本能吸气。
安舒花痴般点头，不枉自己耗费心力考来一中，分科后能和程旷在一个班。更巧的是，自己这座位选的太好了，同桌她满意，后桌也顺心。
林青竹捏捏手臂，见那个人站定在讲台中央，颇有气场。全班就他没穿校服，白色T恤简单干净，黑色休闲裤，包裹着双大长腿挺拔如松。黑色短发层次分明，浓眉被额前的碎发半遮，黑眸剔透漂亮，白面粉唇，精致高贵。
校草，倒也不负盛名。
他说：“一中程旷，前程的程，旷课的旷。”
声音懒懒得，介绍很不走心。
台下有男生起哄：
“都旷课了，还谈什么前程啊。”
“就是。”
“怎么前程似锦啊。”
底下人笑得前仰后合，连彭海也忍不住笑出声。
林青竹余光瞥见台上人微提唇角，眼神没什么变化，不慌不忙道：“旷是奇才，什么不行。”说完挑眉一笑，肆意的桃花眼吊着，又拽又痞。
晨光熹微，透过窗沿洒进来，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光线太亮还是他太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