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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成------”
她被簇拥着向后方走去。
五十三:花烛
她独自坐在这里,虽然不合礼节,可早就饿得肚子都扁了,喜婆看到这位小姐坐在桌上胡吃海喝,想要阻止,忽然想起少年叮嘱她的话:若是她饿了,就多备点东西,不用在乎那些礼节。
她擦了擦自己汗,心想这位少年帝王倒真会疼人呢,小姐若嫁了他,日后也定有享不完的福报。
直到天黑了,外面有些朦胧的暗,几支梅在风雪见挺立,含苞欲放,冰天雪地里的一抹红,竟然有些灼人眼睛。
室内昏暗,时沅点燃一盏煤油灯,虚起的火苗照亮了房间,南声喝的酩酊大醉,被人搀扶着送了过来,她替少年脱了靴。
少年喝的醉醺醺的,火红的服装遮不住脸颊那一抹红,他抱着玉枕头,像是把它当成了时沅,此刻歪歪唧唧,好不亲密。
她扶着自己头上的步摇,唤来了婆子,那婆子看见少年帝王与一个枕头歪歪唧唧,霎时间觉得有些荒唐。
时沅笑了笑:“帮我把珠钗卸了吧。”
喜婆不敢看,摩挲着珠钗玉环,一一帮时沅卸下来,少女青丝如瀑,看着有几分柔和娇美。
南声喝了太多酒,一路脚步恍惚,昏昏沉沉,他是今日的主角,推杯换盏之间不好拒绝,况且那些冷面的大臣今日都笑呵呵的,夸他眼光好。
他不知不觉便被灌多了,那群老狐狸,想方设法的明里暗里暗示要把自己的闺女也塞给他。
他可不想走上自己爹的老路,想起死去的母亲,轻柔的唤着他的乳名,南声睫毛轻颤,一滴泪无声的落下来。
时沅瞅着哭泣的南声,觉得有些奇怪,手指头不自觉的朝他脸上伸去,沾到眼泪,指尖都发烫起来。
他像是个蜷缩在母胎里的小孩儿。
时沅觉得他此刻似乎很脆弱,那个与群臣周旋的少年像是变回了少不经事的小孩,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像是纸堆搭起来的摇摇欲坠的塔,一触碰便散。
她缓缓朝着南声脸上摸去,那眼泪几乎要灼伤心脏。
南声只感觉到冰凉绕指柔,自己的泪被轻轻抚干,少女身上的果酒香气有意无意的环绕着他,他有一瞬间的惊醒,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模糊的少女。
她今日涂了口脂,抹了腮红,青丝如瀑垂在腰后,少女一身雪白的中衣,闻着熟睡的香气,他莫名觉得有些口渴。
炽热,呼吸声都很清晰,他缓缓爬起身来,少女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凭借着本能去做,直到贴上了一片绵软,时沅浑身一僵。
少女泛着水光的睫毛微微轻颤,她感觉到唇瓣温热,如月尖触碰春水,少年对这事似乎无师自通,看她有些出神,不满的轻轻咬了一下。
一阵电流蔓延到全身,她头皮有些被电的错觉。
她不由得低吟了一声,如今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她从来感受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任君多采撷。
她腰肢很软,少年只觉得昏昏沉沉,双手扶着。
时沅觉得自己要软成一摊泥了,只靠着少年强壮有力的臂膀支撑着,才不至于绵软的倒下去。
她眸含秋水,眼睛里的水光跳跃着烛火,明明灭灭,外面喧鼓齐鸣,这一处显得狭小昏暗的房里声音迭起,一层盖过一层。
时沅一大早起来只觉得腰酸背痛,昨日折腾的太久,如今很不舒服,她隐约记得到最后两人便坦诚相见了。
她莫名有些躁动起来,一大早就醒了,看着身边还在熟睡的人,小心翼翼的起床,跨过睡得与死猪一样沉的少年,轻轻穿好绣鞋。
元朝初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打点,南声唤来婆子给时沅送过去一些吃食,她裹紧了那件红斗篷,指尖轻轻捻着花瓣,看到自己的指甲被染的红彤彤,花汁四溅。
雪地上凭空出现一点红。
南声端坐在朝堂上,底下人大汗涔涔,他们也没想到这看起来容易拿捏的小少年的态度居然如此强硬。
南蛮边境进犯节节败退,南声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
他冷静的驳回了大臣的无理要求,心底嗤笑:这些人也是够胆大的,朝代初立,自己功都还没立一件,就敢要求东要求西了。
左潘额角冷汗冒出,如今新帝登位,他便是开国功臣,风向不对的时候,趁着这个少年声名鹊起之时,便把宝押在了他身上,如今果然不负他的期望。
他自诩有几分功,想着新帝既然要重振朝纲,必然有要拉拢大臣的心思,便腆着脸开口:“如今新帝即位,这后宫冷冷清清,不如再多添点儿新人,吾家有女初长成,名唤......”
“够了。”
南声手指骨搭着身下的龙椅,眼睛闭上,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含着的愠怒。
左潘到底是猜不透这位天子的心思,一时间话卡在喉咙里,心底也有点儿不舒服。
这天子到底是冷漠无情了点。
朝会散后,他走下御书房去批阅奏折。
婆子煲了一碗银耳梨羹,满面红光的塞给小姐。
哎呦,现在该叫皇后了。
时沅看着自己手里的汤,里面银耳被泡开,有几粒红枸杞零零散散在汤间。
“天子下朝后,甚是疲惫。”婆子说的欲言又止,显然是等着她自己明白。
“知道了。”碗里盛得太满,像要撑死他似的,时沅端着这碗汤往书房走。
那边的小侍从看见这位皇后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拦住,一旁的人赶忙拍了他将要拦着的手。
他笑嘻嘻的站直,做了个请的手势:“陛下在等您。”
时沅看着如此机灵的小厮,觉得他很可爱:“赏。”
她端着碗走进屋来,看见印着万马齐吟的屏风后面绰绰约约的人影。
五十四:日常
时沅把碗放下,碗底触碰到桌子,发出了沉闷的声响,只见那人端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扶着额头,看起来像是在闭目养神。
他听到时沅发出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一双大大的猫眼里满是不解,直直盯着她看了好半天。随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耳朵一路慢慢烧的红彤彤的。
“你......你怎么来了?”
时沅示意他看桌上的汤。
南声眸子里有光在闪烁着:“你做的吗?”
时沅如实答道:“不是,是喜婆子托我过来给你的。”
他眼底的光芒像是一瞬间熄灭了,此刻是剩下几分可怜巴巴的委屈:“下次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时沅抽了抽嘴角,有些疑惑他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勇气了,便问道:“你确定?”
南声呛了一口,恍然间想起在阳县自己喝的堪比毒药的汤汁,一瞬间默然。
还是算了吧。
保命要紧。
时沅闲得无聊,随手拿起桌上的明黄色奏折,她随意翻看,发现有不少大臣都是在劝谏新帝快快扩充后宫,好早日开枝散叶。
有几个还把自家女儿的画像呈了上来,那画师像是用了极大的功夫,把这些女子的神态身段画的活灵活现,娴静娇羞似娇花照水。
时沅手指尖颤动,呼吸急促起来,不知怎的心底有点儿不舒服。
她想自己应该做一个母仪天下,温婉贤淑的女子,可看到别人很可能要与自己共享一个人时,不禁兴味阑珊。
“我不会再喜欢其他人。”
时沅抬头只看到他黑葡萄般透亮的眼睛盯着她,吐出的是郑重其事的承诺。
她心下有些被羽毛轻轻抚过的柔软感,咕嘟嘟嘟往外冒着湿漉漉的水,一塌糊涂。
隔天大臣战战兢兢,他们刚觉得这位新帝是个软柿子,好捏也好说话,所以大着胆子呈上了许多奏折。此刻看着少年天子一脸怒气的端坐在上方,不禁额头冒出冷汗。
“是是是,天子教训的是。”
与左潘心思一样的人数不胜数,元朝初立,谁不想分一杯羹?
南声头疼的看着底下这群心术不正的大臣。
是不是得再招揽些新人?
他下朝后就拟定了一份旨意,新朝初立,人手不够了,要广召天下之英才,为国效力。
这份旨意一出,底下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他们在周朝时地位崇高,权势极大,新朝初立后,少年天子为了顾及自己的名声,给了他们如此厚待,但他们却不知饱足。
有新人涌入势必会瓜分他们的蛋糕,所以倒是有几个不怕死的自请天子收回成命。
南声有些生气,这么多天还是头一回见他在朝上动怒。
“我意已决,诸位爱卿若是持有不同看法,等下朝后单独说与我听。”
这些人还蹬鼻子上脸了,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还是有些会看人眼色的,见气氛不对,忙投机倒把:“天子的决定甚是英明,我等坚决支持。”
南声看向那只笑眯眯的老狐狸,虽然他面上如此,可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百般阻挠呢。
他一时间有些心胸气结。
五十五:完结撒花
寒冬。
正年来的很快,丫鬟婆子们洒扫门前雪,冬日暖阳倾泻在金銮殿前,时沅款步走出,后面的小丫鬟忙着整理她的毛绒领子,一不留神绊了一脚。
这会儿宫人们正在挂红灯笼,采买爆竹与纸钱,把整个殿门装饰得红彤彤的,大写的福字苍劲有力,照应着苍翠劲松。
时沅这是在这个世界第一回见到雪,天空纷纷扬扬撒下鹅毛大雪,很快把殿前整个堆积了起来。
她很兴奋,解下斗篷便一脚踩进了雪里,少女像个明媚的石榴花,一深一浅踩在雪地上,欢快富有亲和力。
宫人们看着如此活泼好动的皇后娘娘,有些犹豫要不要禀告陛下,毕竟他们见过的闺中女子淑女娴静,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时沅堆了个小雪球,随手挑了个目标往一个小侍卫身上砸去。
小侍卫被砸的头晕脑胀,以为是谁偷袭他,大为火光:“谁啊!”
等到他揉了揉眼睛,看见笑意盈盈的少女又转身去追其他人时,这才看清:“娘娘娘娘娘娘娘.......娘娘?”
宫人们不敢还手,被时沅追着打,好不狼狈。
时沅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不还手啊?”
宫人们大气不敢吭一声,听了她这话,心底纷纷有些无语。
我们能敢还手吗?
南声下朝后,看到金銮殿里热热闹闹,这时候一个小厮颤颤巍巍的拿起来一点雪,往时沅那里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