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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阔激动道:“谢天谢地!”
“痕王妃不太好……”孙曜又捏住白无绝的手腕。
“怎么了?”徐阔从云端跌落。
“气滞血瘀,元气大损,这是受了大委屈、心气郁结,又耗费大力气,内伤极重的征象啊!”孙曜道,“后者可以理解,那么大个阵,不耗力才怪,可这气郁……”
“别磨蹭了!我去端煮好的清粥,医官大人你开方煎药,我们各司其职,快!快!”徐阔打断他。
“是!”孙曜裹紧棉被,跑了出去。
阵势一破,四周被波及的地方开始回暖。
一墙之隔的三殿府率先觉出变化,墨清淮很快就来了。
痕王府只徐阔一个下人,身兼数职,照顾两个病号,忙得不可开交。墨清淮来的时候,他正于两个床榻之间来回倒腾,喂两个无法自己张嘴的人吃粥。
墨清淮一来,就担起了照顾白无绝的职务,无疑减轻了徐阔的负担。
可徐阔一点也不感恩,他瞧着三殿无限爱怜地给自家王妃喂粥,心想殿下醒来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再死一回吧。
左少邦来的也不慢,还带了上次给痕王会诊的三名老医官,他们视死如归地一一为痕王和痕王妃号了脉。
结果与孙曜相同,一边惊叹痕王起死回生的奇迹,一边对孙曜的方子做了补充。
并嘱:痕王妃内伤易疗,气郁难调,心口闷结,着重顺理,防治绞痛等等。
听了此言,墨清淮和左少邦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他们非常清楚,白无绝气郁何来。
若是何田田那样的,哭一顿,闹一顿,或许气就顺了,偏偏白无绝这样的,情感内敛,喜怒不显,素来又是高傲的,不善与人倾诉,一口气看似咽下,实则不知堵得有多难受。
徐阔将三位老医官送至门外,瞧见外面又有些武者伸头探脑地往府里窥视,而那天天都来的高壮大汉也在其中。
便上前说了句:“别看了,阵破了。”
“是吗?”那人神色一喜。
“啊?破了?”未窥冰山一角的人悻悻地走了。
唯独那壮汉兴奋得走路带风。
对面巷子口里,三道影子也往后退了退。
西斜的残阳正照在巷子一侧背面的高墙上,使得墙体宛若挡板,将巷子遮的很是阴暗。
三人并未离去,各自沉默,若有所思。
“太傅来的好快,他对白无绝真是在意呢,田田公主,心里不好受吧?”有人打破寂静。
“墨连野,你再胡说八道,本公主……本公主就叫边烬杀了你!”何田田眼眶红了,跺脚道。
墨连野举手,退后一步,并无与这主仆两人闹大的意思。
只道:“做人不要太天真,公主一片赤诚,不仅救过她,还处处护着她,现在她却将太傅勾引的不顾伦常,对公主恩将仇报,这种白眼狼,公主还向着她吗?”
何田田道:“你给本公主闭嘴!她是白眼狼,你就是黄鼠狼,把本公主约到这里,你就没安好心!”
“冤枉!本殿就是想请公主看清楚,太傅的心里,满满当当都是白无绝,一丁点位置都没给你留过啊。”
“关你屁事!”
“我们虽非亲兄妹,你却也是父皇亲封的公主,于情于理都是我们比较亲近,本殿自然关心皇妹是否幸福。”
“说得好听,忘了你和墨连海是怎么害我的了?”
墨连野惭愧低头,拱手作揖:“不敢或忘,所以此番才来弥补,免得皇妹被人登堂入室,夺走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何田田咬了咬唇:“不劳你费心。”
墨连野却继续道:“皇妹婚后过得不好,想必生怕家人担心,何老司座和何将军都不知情吧?你现今孤立无援,本殿不费心,谁还能为你费心呢?”
何田田嘴硬:“谁过得不好了?”
“你自从嫁入太傅府,就被丢在一处偏院,别人不知,本殿兄弟日日至太傅府听教,难道还能不知吗?老四那般欺负白无绝,你与白无绝同住,却不见任何人出来阻止,也不见太傅过问一二,你这叫过得好吗?”
“你……”
“反而前不久,白无绝借着养伤之便,与太傅彻夜缠绵。听说你将白无绝赶走之后,太傅便与你势同水火,不许你再见白无绝,甚至不许你随便出府,这些,你要一忍再忍?”
“你闭嘴……”
“上次,老四出殡,太傅闻讯而来,人还没到,就甩出了碧粼刀,你看见了吧?这次,你也看见了吧?不是太傅冷淡薄情,而是你,并非他心尖上的人罢了。”
“闭嘴!闭嘴!”
墨连野顺从地点着头,嘴里却一直道:“本殿记得,你出嫁要走抚萝道,此乃婚仪流程早就拟好的,可走抚萝道的却是白无绝,如果老四没去劫,皇妹,那么抬进太傅府的还会是走了逍杨道小路的你吗?那日之后,太傅夫人应该姓白了吧?”
“闭嘴——”何田田眼角泛出猩红。
墨连野抿紧嘴巴,退了几步,临去前,苦口婆心道:“皇妹,不要因为别人少时陪伴,少许温情,你就不懂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了。如有需要,来找本殿吧,何家那边,本殿不会多嘴,皇妹孝心,本殿会顾全的。”
何田田站立不稳,靠在了边烬身上,就好像知道他永远站在那儿,肯定接得住她似的。
边烬如一根柱子般,任她倚着。
何田田久久未动。
边烬也没动。
是夜。
武极宫,秀雍殿。
三殿墨清淮恭恭敬敬跪在殿中。
旁边,坐着他外公何寿,以及他舅舅何邑。
“你决定了?”一清丽女子端坐于上,雍容华贵,仪态万方。
“是,求母妃成全。”墨清淮叩头道。
“我不同意!”何寿摇着手,“以前挺好,与世无争,平安喜乐,现在你非要违誓,即便你不惧拔除血誓契印、掉落阶位之苦,也得考虑考虑今后的路啊,那条路,走起来硌脚的狠,三思,三思啊。”
“爹爹所言极是,妹妹,别答应他。”何邑也道。
“清淮,以前母妃没有问过,你为何立下永不争皇位的誓言,现在我倒想问一嘴,你如今为何又改变心意了?”上面的,正是三皇子的生身母亲,何眉。
“为了纳妃。”墨清淮直言。
“啊?你有意中人了?”何邑头一次听说。
何寿道:“那也不用走那条路啊,你说说,是哪家小姐入了你的心?你是三皇子,你舅舅是掌执皇都治安的将军,你外公我也还在职,没有卸任归田呢,咱家这身份地位,配谁不是绰绰有余,你何必非掌江山呢?”
“唯有江山,堪配与她。”墨清淮道。
“到底是谁啊,这么矜贵?”他舅问。
墨清淮字字清晰:“白无绝。”
“什么?”他舅一惊。
“谁、谁?”他外公揪着自个耳朵,生怕听错了。
048章 破誓争位
“痕王妃,白无绝?”何眉显然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何寿一把年纪,险些气晕:“白无绝?!你你……”
“爹!冷静!冷静!小心身子骨。”何邑一瞪墨清淮,帮老爹拍拍胸口,顺顺气。
这雷太大了,直劈的何家父子心惊肉跳,接受不能。
“白无绝啊白无绝,这个红颜祸水!”何寿拍着大腿,叫苦不迭。
“三殿,不是舅舅说你,中意谁不好,干嘛非学太傅,抢别人媳妇儿啊?”何邑斥责道。
但毕竟墨清淮为君,他们为臣,再亲近的关系,也始终得注意着言辞,没敢太大声叱骂。
“你看上了你的二皇嫂?”何眉倒是沉得住气,一直好端端地坐在那里,面色没动一分。
墨清淮坦言承认:“是。”
“她呢?与你两情相悦吗?”何眉问。
墨清淮想了想,道:“是。”
“我儿性子淡泊,真是难得有你执着且愿付出之人,那么……”何眉顿了顿,“母妃只好应你所求了。”
何寿、何邑急的张嘴。
“父亲,兄长,白无绝的事,已经让谢迎皇妃闹得宫里的婢子都耳熟能详了,她也是个可怜人,连左太傅都想庇护的,必非什么卑下之人,而且清淮素来行事有度,他不会随便做决定的,做了决定也不会轻易放弃,休再多劝了。”知子莫若母,何眉先封了两人之口。
“谢母妃成全。”墨清淮再度叩头。
“痴儿。”何眉走下来,扶起他,“拔除血誓契印,等若剜肉剔骨,痛苦非常,之后掉落阶位,几年辛苦付诸东流,儿呀,你不爱惜自己,倒叫母妃好个心疼。”
墨清淮垂首:“清淮不孝。”
“好了,你去准备准备吧,一会儿你外公和舅舅助你除印。”何眉抚了抚他的脸。
墨清淮点头:“清淮告退。”
一直目送他离开,何眉的眼睛里仍漾着无限怜爱。
“妹妹,你确定要顺他的意?”何邑问。
“不然呢?闹个母子失和吗?”何眉反问。
何邑:“可是……”
“行了,清淮打小主意大,如不是他自愿做什么,再怎么强迫都没用,那个血誓,让我糟心多年,拔除之事,就有劳父亲和兄长了,之后的,有我呢。”何眉道。
父子两人相望一眼,各自叹了声气。
体内糅合了水灵和木灵两种灵源,墨千痕的康复速度简直瞬息万里,当晚便醒了。
而他立刻感受到了体内变化,又惊又喜。
房内尽是药汤的苦味儿。
墨千痕没有高兴太久,便发现另一张床榻上双目紧闭的白无绝,她的状态,绝非睡着。
“姐姐?姐姐?”墨千痕唤了两声,不见回应,一掀被子,跳下床来。
好在普通木灵疗愈重塑的能力虽谈不上枯木逢春,但总比疗伤圣药大修焕丹强,等闲妖毒也全压得住,墨千痕这一跳,除了头脑发昏,双腿打颤之外,并未有旁的不适。
他扑到白无绝床前摇她:“姐姐?姐姐?”
还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