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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居然在北梁,会见到云鹤表哥。
路边忽地传来声声犬吠,他掀开帘子看了眼车窗外,确认无事后回头向我道:「我其实本来就要来北梁……嗯……寻人,前些日子听堇年和若雨说,你已打定主意要离开梁宫了,便想着先过来看看你,兴许能帮上什么忙也不一定。结果路上有事耽搁了几日,昨日才到,因着你今日就要出宫,传消息多有风险,便只有莫旗知道我也来了这里,并未提前让你知晓。」
原来如此,我不禁道:「雅芸此番出嫁和亲,非但未能为齐国解忧,却让兄长们为我烦扰甚至犯险,也不知边疆战事是否一触即发……」
他却摇摇头:「两国邦交,本就不该让女子来背负。如今老四和北梁,怕都是心怀鬼胎,蠢蠢欲动,你再待在那里,不过是成为被利用的棋子罢了。再说了,」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哪有什么烦扰犯险,若胸中没个万全之策,你当你五哥和我敢将你轻易接出梁宫。」
这一席话,就像春日的微风拂水,将我的不安和愧疚轻轻抚平,在心底荡出圈圈涟漪。
「所以,」他慵懒地向后一靠,看着我,眉眼微翘,「你呀,就莫要担心这些个了,至于别的嘛,几月前,华堇年曾派影卫从京中接我到他那里。我急匆匆赶去,以为他有要事商量,谁知他却闲庭信步,说就是想问我要个酿酒的方子……所以你看,他还有时间酿酒,可见心中早有成算。老五这个人,真不是常人能比的,唯一的弱点估计就是他娘子了……」他接着慨叹,「若不是当年被宁雪静最后扮成若雨摆了一道,老四又怎可能是他的对手?」
我笑道:「五哥现在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倒也不错。」
云鹤眼底波光微转,悠悠笑道:「他不过是看着像个闲云野鹤罢了,有些事却也是不得不做,他这种身份,总有些逃脱不了的,唉,宿命……」
我想了想,还是不禁道:「只是两国若真的战了,大齐此次恐怕不能像之前那般占优。」
云鹤挑挑眉:「哦?此话怎讲?」
我道:「现在冰天雪地,马上就要进入最寒之季,若论天时地利,则更利于北梁,齐国的将士怕是不一定受得住这般寒冷,北梁没准就在等这个时机……」
他笑道:「小芸儿不是个皇子也是可惜了。」
我说:「表哥莫打趣我,我不过在北梁待了两年多,对这里的人和事也略微熟悉了些。」
「不过,」他对我眨眨眼,「你都不在梁宫了,何必再操这个闲心?」他想了想,道:「不如表哥带你去游山玩水散散心,可好?」
我扑哧笑了出来。
是啊,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又何必再庸人自扰?
今夜本是如此紧张,可有云鹤表哥在,我却着实觉得轻松自在了不少。
连膝盖上的伤,都觉得没那么痛了。
马车又绕道转入另一条路,灵犀进来帮我膝盖上药。
她小心翼翼挽起我的裤腿,膝盖处一片青紫,周围隐有淤血,可见当时踢的人有多用力。
我虽身子不大好,但自小喜静不喜动,如此重的皮外伤也是没受过的。
尽管灵犀上药很轻,我还是痛得「嘶」了一声。
云鹤的眸子在看到我的伤处后陡然转暗,笑意敛起:「北梁宫中,居然还有人敢对你如此?」
我抬头看着这位素日里玩世不恭的表哥,突然想起有次柔嫔来找母妃聊天,「姐姐可记得长公主家的云鹤小世子,那日世家比剑,听闻云鹤世子剑如飞风,把张大人家那个嫡子吓得差点尿裤子。」
母妃笑道:「温平王当年四处征战时,也是闻者皆惧,世子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又怎会差?」
静可倾倒众生,动能上阵杀敌。
我摇摇头,把今日发生之事说了一遍。
他听罢,神色略缓,也摇头慨叹道:「倒不知这北梁的宦官,架子居然这么大。」
我道:「我也未曾想到,以前齐国哪里有这样傲气的内臣,所以才遭了这一脚,但终归有惊无险,也算长了见识。」
灵犀已帮我上完药,叹了口气:「还是伤到了些骨头,公主最近怕是要慢些用这条腿。」
云鹤看了看,道:「先忍几日,等到地方了,还是好好将养一阵子才好。」
说到此,我问道:「表哥,我们这是往齐国走吗?」
他摇摇头:「我有两个北梁的朋友在原州,现今天气愈冷,你身子弱,不宜在这冰天雪地里车马劳顿。我们先去原州,至于什么时候离开北梁……不如等过了年,再视边疆形势而定。」
「那珍姑姑和阿灿呢?可与我们一道走?」
云鹤道:「你说你那两个侍女?我们这次不能带她们俩,否则目标太大,容易引人怀疑。但她俩很安全,我和莫旗安排得很稳妥,你大可放心。」
我点点头,心中的石头算是落了地,但还是踌躇道:「只是我的离开,被发现是早晚之事,若待在北梁,心中总还是觉得不大放心……」
他了然一笑,递给我一个鱼符,我心中疑惑,问道:「这是……」
他笑笑:「这是早就备好的,你的新身份。」
我惊喜地看向他。
据云鹤道,他自那次大齐宫变后,行走各国便用的是岳人的身份,叫云白,是个岳国太州的画商。
而此次给我的身份,则是他的妹妹,叫云月。
「到了原州,我们先住到我朋友张进鹏家中,他们只道你此前是去北梁上京看望出嫁的表小姐,不会多疑的。」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吓了一跳,不禁道:「外面……外面……」
云鹤倒是平静得很,将手搭在车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着,笑道:「害怕宫中的人追过来?」
我点点头,内心的惊惧怕是在脸上表现得一览无余。
「小芸儿放心,我布的路,他们找不到的。」他的声音让人安定,「表哥此次,定会护你到安全之地。」
我看着他,心中那块一直强撑的坚强不觉塌了方,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只能低头拼命强忍,不让泪水翻涌出来。
一抹淡淡的兰草香袭来,我抬起头,只见他胳膊抬起,宽袖垂落,袖上还有淡淡的兰草纹。
他下颚微抬,虽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但双眸却充满温情,看得人心头一暖。
「哭吧,袖子借你,也是时候哭一场了。」
(三)
淋漓尽致地哭了一场,北梁宫中的那些日日夜夜,似乎都翻篇了。
隆冬的北梁,大雪漫天,虽车外天寒地冻,沿途景色却也着实不错。
云鹤表哥一路不慌不急,云淡风轻得让我感觉似乎此行真的不过是与他出来游山玩水,再加上沿途确实未见追兵,我悬着的心也慢慢踏实。
从上京去原州本来八天路程,约莫是云鹤走的路线不同,我们用了十来天才到达原州。
原州地处西南,是北梁最为富庶的地方之一,再隔三城便是与大齐毗邻之地。
原州人从商居多,多行走于北梁各地,风气也较其他地方更为开放。
云鹤所说的朋友张进鹏,其父便是北梁几大盐商之一。
张进鹏家虽从商,但他本人却丝毫无一些商人的油滑之姿,是个爽朗清举之人。
他接到云鹤和我,赞道:「这就是令妹?果然和云兄一般仙姿玉质。」
云鹤坦然应下,我却颇为不好意思,只得道:「张公子谬赞了。」
他带着我和云鹤至房间,对我道:「这天寒地冻的,实在不宜再车马劳顿,云姑娘且安心住下,云兄对我有救命之恩,一直无以为报,你们能在此住一段日子,是鄙人之幸。」
说罢,他身后居然冒出一颗脑袋,笑脸如花:「这位姐姐好生面熟。」
张进鹏笑着介绍:「这是舍妹蕙芯,」又回头道,「你今日第一次见云姑娘,怎就面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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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芯比我只小两岁,张家女眷少,她性格活泼,平日里本就不愿与姨婆们一起,见我来了,甚为欣喜,便常来找我一道聊天。
云鹤也懒得改口,仍唤我小芸儿,大家皆以为他唤的是云,只当是家人喜如此唤我,却不知道此芸非彼云。
到了原州的第三日,云鹤找来他的另一挚友宋瑾,帮我看诊。
宋瑾的师父,是北梁的一位老神医,人称秀山先生。
他本人拜师多年,之后便在几国之间游历,也是前不久才回的北梁,现下就住在张府隔壁街上。
蕙芯引着他来了我的屋子,他和云鹤打了声招呼,便坐下给我看诊。
宋瑾生得剑眉星眸,诊病时澄静缄默,乍看怎么都不像游医,倒像是哪里来的贵家公子。
他诊了诊我的脉,眉头微皱道:「近来是不是常有眩晕感?」
我愣了下,倒未承想他竟连我的老毛病都诊得出。
头晕其实是娘胎里带的毛病,之前齐宫御医为此给我调理了十来年,但却很难去除病根。
以至于我如今若是劳累,晕症便易发些,只是因每次只要休养一阵便好,我也就不大当回事了。
这十来日车马劳顿,确实也小犯过几次。
云鹤道:「小芸儿确实有晕症,是常年的毛病……以前也吃了不少药,你可有什么医治的法子?」
他说:「膝盖上的伤没什么大碍,每日换药即可。只是这头晕的病症,若想除根,怕是要至少吃三月的汤药才行。」
若说除根,我心中大抵是不信的,毕竟这症生来就有,喝了那么多年的药,连齐宫御医都看不好的。且因着打小汤药喝太多,以至于长大后我最不愿碰的,便是汤药。
现在想到汤药那苦味道,喉咙都会泛起一阵恶心。
我见过的名医也着实不少,再看看宋瑾年轻俊朗的脸,怎么也没法说服自己他比齐宫的御医还厉害,内心对他所说的要喝三月汤药这事,不自觉地就生出了一丝抵触。
我踌躇道:「宋公子,其实这个晕症,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我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治不治都行的……」
他正在写方,听罢抬头道:「怕苦可不成。」
我:「啊?」
他抬起头,看着我微微笑道:「都说良药苦口,其实并不是随便说说,难治的病症,既要对症下药,又要患者坚持服药,才能药到病除。」
一下被戳中内心所想,我面上赧然,但想想要喝三月的汤药,我脸不禁皱成一团,求助似的看向云鹤表哥。
云鹤看我表情纠结,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小芸儿你是不喜汤药的……哦,要么还是坚持一下,宋瑾可是真神医,能给你三月去了病根那是极好的……」
宋瑾抬头:「不喜汤药?」
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时候汤药用得多了,如今便有些……」
我此刻自觉有些矫情,心道,估计在宋瑾眼中,我这个病人着实是烦人,心中便打定主意干脆捏着鼻子挺过这三月算了。
正欲说其实汤药也无碍,他却沉吟了下:「那丸药呢?」
我愣道:「丸药?丸药倒还好……」
他收了笔:「那便吃丸药吧。一日两次,我每两日制一次药,制好给你送过来。」
我赶忙道:「那多麻烦宋公子,不如还是……」
宋瑾却笑道:「若真觉得麻烦到我了,就好好按时吃药吧。」
云鹤倚着门框笑道:「小芸儿这长年的晕症要是被你这个神医治好了,我可定得好好感谢你才成。」
宋瑾抬了抬眼,「哦?你怎么谢我?」
云鹤挑了挑眉,没个正经:「要不我……以身相许?你意下如何?」
我和蕙芯都被逗笑,宋瑾却边收拾药箱边悠悠道:「以身相许那要看是谁,你……就算了。」
两人一道出门去,蕙芯呆呆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回头道:「云姐姐你可知,我之前觉得吧,我哥哥就是原州长得最好看的男子了,如今看到宋哥哥和云哥哥,再看哥哥,怎么就如同美玉变顽石似的,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