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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渊：“你慌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朱时：“我刚才听到，老师办公室里在讨论，说……说海老师检查结果出来了，情况很不好……还说，海老师再也不能回来教课了。”
许笑笑：“你听哪个老师说的？”
朱时：“班主任、章老师，整个办公室的老师都在说！”
许笑笑和高扬不约而同地互相看了一眼。
“干嘛呢？”李老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都打上课铃了，还没在座位上坐好！”
“李老师，海老师他……”许笑笑有些担心。
“李老师，海老师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吧？”李渊问道。
班主任走上讲台，环视一周。
“海老师他，体检结果不是很理想。”李老师斟酌着言辞，“他可能……不能继续教课了。”
“海老师他是得了什么病吗？”李渊着急地问。
“……”李老师用力抿了抿唇，然后故作轻松地说，“情况也没那么糟糕……，医生说……他们医院治愈过两例相同病症的50多岁的病人，还是有希望的。”
“可是，海老师他今年六十多了吧？”
“海老师他……”
“啧，你们瞎担心什么呢？！”李老师看不得同学们弥漫着悲伤情绪，“海老师身体硬朗着呢，福大命大，肯定能康复的！”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海老师了？”
“怎么可能？咱镇海又不大，没准哪天你去商场或在江边散步，就遇到海老师了。”李老师安慰道，“再说了，不用天天对着你们这帮气人精，没准海老师心情愉悦，病就奇迹般地好了呢！你们说，是吧？”
同学们眯起眼睛，一脸怀疑地看着班主任。李老师，你当我们是三岁小孩，那么好骗呢？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信么？
“呵，呵呵，”李老师脸上的尬笑一时半会儿收不回来，“还愣着干什么呢！把练习册78页的题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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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摸了摸发际线严重后移的光秃秃的脑门，问：“谁是最可爱的人？”
全班同学争先恐后地扯开嗓门吼：“南山曹少！必须的~”
作者抹了一把汗：“你们……有点操守，好不啦？”
同学们毫无心理负担：“你有意见？要不你也投点儿？”
作者默默抠地，呜呜，你们欺负人，哪有自己给自己投票哒……
第58章 他的心蓦地疼了
几天后，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
“快看快看，是海老师！”靠近走廊的同学低声惊呼。
“真的，海老师回来了！”同学们激动地挤到窗户边，往外看去。
“海老师病好了吗？可以回来给我们上课了吗？”
“说的你好像很喜欢听海老头的课似的，谁不知道你上历史课要么在睡觉要么在做数学题。”
“我这……不是后悔了嘛。”
“我也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认真听海老头的课……真希望他还能再教我们啊。”
“不可能了，”朱时少有的沧桑，“我听说，海老师今天来……是办离职的，他真的要走了，要离开我们了。”
“去你大爷的！”李渊气不打一处来，踢了朱时的肥【创建和谐家园】一脚，“你丫说得海老头好像要、要……，你丫嘴巴给我吉利一点！”
“我不是那个意思，”朱时猥琐地护住臀部，“海老头福大命大，等将来你小孩办满月酒时，他还给你家娃包红包呢。”
海老师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李老师手里帮他抱着一个收纳箱，默默地陪着他往外走去。
“……”
3班同学们趴在走廊边的窗台上，恋恋不舍地目送着敬爱的师长。
经过3班教室时，海老师的脚步缓了下来，却不忍去看心爱的学生们，只微微颔了颔首，向前走去。
“历史老师——”
“海老师——”
同学们的声音哽咽着。
海老师脚步一滞。
“海老师，”李老师轻声提议，“跟那帮孩子……道个别吧？”
海老师沉默了几秒，默默转身。
3班的学生们迅速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安静地等待着。
海老师蹒跚着走了进来，颤巍巍地摸了摸讲台和黑板。
“老师好！”
所有同学起立，深深地鞠了一躬。
“……同学们好。”海老师环视了一圈，目光所及，皆是不舍。
所有同学笔直地端坐，海老师对他们慈祥地笑着。
“我今天，”海老师的声音有些暗哑，“我来……再看一眼、同学们……再看一眼、镇海一中……”
“海老师，您有什么要嘱托这帮家伙的？”李老师问道。
“你们……”海老师有诸多不舍，最终化成一缕微笑，“要好好学习。”
“海老师，”有同学提议道，“跟我们说一说您自己吧……”
是啊，同学们忽然发觉，海老师教了他们两年，可是，他们对他一无所知，甚至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
“我，就是一个历史老师……”海老师和蔼地看着他们。
“说一说吧，”同学们期盼道，“我们，我们都不知道您的名字。”
“……”海老师清瘦的脸上异常平静，“我叫……海古木•阿都沁，来自遥远的NMG大草原。五十年前，由于各种原因，机缘巧合，我来到了镇海一中，开始教历史……”
他干枯的手摸了摸讲台，“在这里，一站，就是五十年……”
温热的水雾，慢慢爬上同学们的眼睛。
“以前，我常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最糟糕的学生。”海老师干瘪的嘴角现出笑容，“其实，那是我故意骗你们的。”
“你们，”他凝视着台下每一张青春朝气的脸庞，“和我教过的所有的学生一样，是……最好的孩子！”
教室里，响起隐忍的啜泣声。
“海老师，”许笑笑站起身，带着最灿烂的笑容，“您也是我们遇见的最好的老师！”
“对，”全班同学郑重起立，“最好的老师！”
“……”海老师暗淡的眼睛里，有泪光在闪。
他缓缓直起身子，慢慢地，向同学们鞠了一躬。
海老师走了，年轻的孩子们开始明白：有些人，并不会一直就在身边；有些人，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
送别了海老师，许笑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低着头，默默地收拾着书包。
高扬慢慢地把书合上，放进抽屉里，慢慢地等着她。
“高扬，”物理章老师从门口探进脑袋，“来办公室一趟。”
“……”高扬怔了怔，“哦，好。”
他不放心地看了许笑笑一眼，嘴唇动了一下，却最终没有说话。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高扬飞奔到自行车棚，快速地骑车而去。
他只是想追上她，然后，静静地陪着她。
骑了没一会儿，他捏住车闸，修长的右腿支在地上。
前面，不远处。
许笑笑在一个小店前，停了下来。
他看见她从冰柜里拿出一盒冰淇淋，背对着他，坐在小店外面的桌子上，一小勺一小勺地，默默地挑着冰淇淋。
然后，他看见，她的肩膀轻微颤动着。
而他的心，蓦地，就疼了。
……
许笑笑终于吃完了冰淇淋，眼睛和鼻尖还是有些红红的。
“阿姨，给您钱。”
“已经给过了。”小店阿姨抬头。
“您记错了，我还没给呢。”
“哦，”小店阿姨笑道，“刚才有个男生帮你给过了。”
“？”她一脸疑惑。
“那男生给完之后，往那边去了。”小店阿姨指了指马路的反方向。
许笑笑往她指的方向看去，没有人。
“挺高挺帅的一个小伙子。”阿姨强调道。
许笑笑又往那边看了看，半晌，想不出来是谁。
*
晚上，卧室，书桌前。
高扬合上书，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手落下时，碰到了书桌上的一个东西，是许笑笑送他的那张书签。